越人軍隊撤的非常快,宛如退潮一般,呼啦啦隱入山林中,加之他們身上穿著草綠色甲衣。</br> 這猛一看,就像兩萬五千大軍,憑空消失了一樣!</br> 項梁懵了,舊族們懵了,六國軍卒全懵了……</br> 包括范老頭也懵了……</br> 他當然知道,越人不是憑空消失了,而是躲進了山林中隱匿身形。</br> 可就是因為知道越人躲在山林里,所以他們才更加的懵逼!</br> 或者說,絕望!</br> 越人躲進山林里,便如同巨鱷入了沼澤里,那個敢跟著跳進沼澤里追殺嗎?</br> 若追殺,便要做好化身鱷魚糞的覺悟,關鍵還不一定能追上。</br> 若不追殺,巨鱷便要潛伏在沼澤里,在目標走出在沼澤之前,隨時找機會把目標變成鱷魚糞。</br> 再換個比方,就好比一支步兵部隊,在草原上遇見了一群,同等數量的敵方騎兵……</br> 這乃是一道無解的題!</br> “撤兵!立刻撤兵!”</br> “沿進軍之原路,往柘城撤退~!”</br> 項梁呆滯半晌后,卻是當機立斷的下達了撤退軍令。</br> 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自己掙活路,起碼還能找回一點主動權。</br> 六國聯軍以前與諸越聯軍交戰,也曾無數次冒著被越人大軍襲擊的風險,在山林中行軍。</br> 無非是謹慎謹慎再謹慎,隨時準備應戰罷了!</br> ……</br> 隨著項梁軍令的傳達,六國軍隊迅速撤回了宿營地,準備隨后的大撤退事宜。</br> 而不出項梁所料的是,隨著六國軍隊撤回宿營地,越人果然又從山林里鉆出來了,如同一群餓狼般窺伺著宿營地,讓人心中直冒涼氣。</br> 項梁原本打算今日便大撤退,見此不由打消了念頭,將大撤退改在明日清晨出發,讓軍卒先得到一夜的充足休息再說。</br> 于是,六國軍卒們,便在被襲擾中,度過了一夜,說不上輕松,也并不算難過。</br> 因為六國軍卒,對于越人的襲擾戰,早就習以為常。</br> 執勤放哨的便打起精神,只要越人前來襲擾,不論真假皆當做真,積極應對防御!</br> 輪到休息的便枕戈而眠,只要越人前來襲擾,不論真假皆當做假,哪怕外面鬧翻天,只要沒有催陣鼓傳來,只管繼續蒙頭大睡……</br> 這便是六國軍隊能橫掃百越的底蘊,兵卒縱然不那么悍勇善戰,也皆是身處險地仍能從容不迫的老卒!</br> “若當年之六國軍,皆如眼前這些六國軍精銳……朕想平滅六國一統華夏,不知要多耗費幾倍大秦國力?又要多耗費多少歲月?”</br> 凌晨,嬴政站在山嶺上,用千里鏡眺望著,剛剛挫敗一次偷襲的六國聯軍宿營地,不禁發出如此感嘆道。</br> 身旁的扶蘇和諸文武聞言,皆是頷首贊同不已。</br> “這般兵馬,雖不如我大秦銳士,卻也差之不遠矣!”</br> “彼輩有復國之志,若只論堅韌苦戰,恐比我大秦銳士更甚!”</br> “此為六國之回響,也是六國之絕響,待這最后一口精氣神耗盡,大抵也就徹底到頭了……”</br> “……”</br> 秦墨聽著扶蘇和諸文武的附和之言,也是道:“這一支六國聯軍,乃是六國反秦勢力的中堅力量。”</br> “若是能趁此良機一戰滅之,大秦此后數年,便不慮有反叛之憂了!”</br> 嬴政丹鳳眼微瞇,期待道:“可是要調用后頭的兩萬秦軍了?”</br> 現在已經基本可以確定,越人戰士在有霹靂彈助陣的情況,仍是很難打敗這支六國聯軍。</br> 或許在六國聯軍的撤退途中,能伺機咬下幾塊肉。</br> 但……想擊敗殲滅,真的很難!</br> 唯有后頭的一萬禁軍,以及一萬楚南步卒,才能與這支六國聯軍掰頭。</br> “陛下勿急,還不到火候。”</br> 秦墨輕輕搖頭,繼續端起千里鏡,眺望遠處開闊地上的宿營地,見六國聯軍已經開始做拔營準備,便向后面的親衛道:“把軍中百將及以上軍官,都找來此地議事。”</br> “另外,再將那些收攏的番禺敗兵都找來,我需要他們提供六國聯軍來時的行軍路線,以及行軍路線上的沿途地形地貌……”</br> “喏~!”</br> ……</br> ……</br> 旭日東升,六國聯軍正式開始了大撤退,浩浩蕩蕩沿著來時的行軍路線,返回項梁口中的柘城。</br> 項梁和諸舊族,包括范老頭,心里都明白,按照原路返回,必定會被越人沿路突襲。</br> 但不按原路返回的話,便不知途中會有甚么樣的險要之處,若被越人提前設伏,那便是真正的中伏……</br> 所以,原路返回是最佳選擇,起碼有個準備的余地,知道走到哪里容易被突襲,走到哪里可以安然宿營。</br> 再加上,他們原本便有豐富的反偷襲經驗,這一路如果不出太大意外的話,縱然會有傷亡,卻能保存大部,撤出山林地帶。</br> 總而言之,他們已經有了心里預期!</br> 而隨著六國聯軍開始大撤退,越人戰士也開始在各級軍官的帶領下,于沿途向其部發起襲擾、突擊,或埋伏。</br> 甚至,趕在六國聯軍前頭,在必經之路上,找一處崎嶇茂密的山林地帶,列陣與六國聯軍陣戰。</br> 但有魏咎和項羽的前車之鑒,六國聯軍也早就學乖了,絕不在那等地形與越人交戰。</br> 越人戰士擺陣堵路,他們便繞過去。</br> 若繞不過去,直接便放火燒山林,將擺陣的越人逼走……哪怕山火燒起來難以控制,經常會波及他們自己,也在所不惜!</br> 雙方加起來近五萬人馬,在山林中上演獵人與野獸的慘烈對決。</br> 獵人很厲害,可野獸也很兇悍,甚至是狡猾。</br> 越人發起襲擾突擊,六國聯軍立即給予強力反擊,你獵殺我,我還想咬死你呢!</br> 越人在狹窄山道上埋設霹靂彈,把六國聯軍成建制的炸飛上天。</br> 六國聯軍也會在行軍途中,不經意的露出破綻,引誘越人來攻,咬住猛打猛殺。</br> 但總體而言,還是處于被動狀態的六國聯軍吃了大虧!</br> 而越人戰士,也并不算輕松,每日與真正的精銳強軍交戰,讓他們身心俱疲!</br> 不過,戰場是最好的練兵場……</br> 鐵山軍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真正老卒轉變,乃至向精銳轉變。</br> 而原本便算是精銳的越人良家子,則迅速在戰斗中掌握了鴛鴦陣要領,在山林中哪怕是不用霹靂彈,也能跟六國軍卒打個旗鼓相當。</br> 當然,若是在開闊地帶,被六國聯軍的步騎協同纏上,哪怕使用霹靂彈,也是要吃大虧的!</br> 比如,此時此刻……</br> 轟轟轟——</br> 震耳欲聾的秘密霹靂彈爆炸聲中,一支良家子千隊狼狽遁入山林之中,在他們身后則是被爆炸阻擋的六國輕騎兵,以及更多的六國步卒。</br> “猴崽子,跑得真快~!”</br> 趙歇恨恨向山林中罵了一聲,而后撥轉馬頭,率領步騎兵馬,去與中軍主力匯合。</br> 如今的六國聯軍,已不足兩萬之數,戰死失蹤超過五分之一。</br> 剩下的不到兩萬人馬,傷患卻又占了一小半。</br> 能戰者已然不過一萬五,甚至只有一萬出頭,且盡皆人困馬乏!</br> 但值得慶幸的是,再有兩日路程,大軍便可進入柘城平原,介時便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br> 越人軍隊若敢追到平原上,六國聯軍不介意給他們來一下狠的!</br> 趙歇回到中軍大纛旗下,向諸人講述了方才的戰況。</br> 說罷,卻是看向旁邊擔架上的項羽,笑道:“羽侄,老夫這步騎合戰之法,可入得你法眼?”</br> 是的,項羽熬過來了!</br> 但成了獨臂大俠,人也看著消瘦了幾圈,已不復往日之雄健。</br> 撤軍這些時日,項羽只在后軍養傷,諸人難得見他。</br> 如今見了,趙歇卻是忍不住想逗一逗,這個往日最是狂妄的后生。</br> 諸舊族由于即將脫困,心情也是不錯,見他拿項羽逗悶子,便饒有興趣的看熱鬧。</br> 可打狗是要看主人的……項梁能容忍趙歇給自己甩臉子,還主動賠禮道歉,卻無法容忍旁人逗弄自家子侄,眉頭一皺便要發飆。</br> 而就在這時,項羽卻嘶啞開口道:“開闊之地,吾只需百騎,必破其陣,斬其將……”</br> 這話,著實霸氣側漏,很有楚霸王風采!</br> 但也著實沒給趙歇這長輩留面子,言外之意是,您老那點本事,就別顯擺了,不嫌臊得慌么?</br> 諸舊族無不啞然變色,恍惚間又看到了往日那個百戰百勝,卻又驕橫跋扈的項羽。</br> 趙歇胡須抖了抖,黑著臉揶揄道:“羽侄臂傷未愈,便莫要逞能說大話了……”</br> “斷去一臂又如何?區區鼠輩何足道哉!”</br> 項羽霍然自擔架上坐起,獨臂拽住趙歇的備用戰馬韁繩,猛地一用力穩穩跳跨上馬背。</br> 卻是矯健依舊!</br> 趙歇胡須又抖,再也說不出揶揄之言。</br> 所謂區區鼠輩,大抵不止是指越人,也指他這老家伙!</br> 項梁見侄兒如此霸氣側漏,卻是老懷大慰,忍不住撫須露出笑容。</br> 好啊,很有精神!</br> 這幾天沒白費唾沫苦勸,終究是起作用了!</br> 項羽這人傲氣,天下間能管束他者,或許也就那么幾個項家長輩。</br> 便是后來被他稱為亞父范增,其實他也只是嘴上尊敬,不耐煩的時候,想趕走便趕走了……</br> 他最后落得個烏江自刎的下場,未嘗不是因為項梁被章邯擊敗身死,沒人約束他的傲氣了。</br> 雖說,另外還有一個叔父項伯,可那家伙卻是個吃里扒外的,并不能給項羽太多規勸!</br> “諸位,過兩日便可撤出山林了,或許可以商議一番,給暴秦鷹犬來一次狠的……”</br> 范老頭見氣氛尷尬,便主動開口,轉移諸人注意力道。</br> 這話一出,氣氛頓時又活躍起來,終于能走出這該死的茫茫山林了。</br> 確實也應該打一個打勝仗,提振一番士氣了!</br> 更為死傷的袍澤復仇!</br> ……</br> 與此同時,后方山林中。</br> 那支從趙歇馬蹄下逃脫的良家子千隊,也已經與秦墨率領的五千中軍匯合。</br> 戰士們精疲力盡,端著火頭軍烹制的飯菜,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br> 眼神則直勾勾看向那些,接受醫倌治療的傷兵們,這一戰他們傷亡不小。</br> 秦墨和扶蘇,以及嬴政和諸文武,一邊視察將士們,一邊聽千將,匯報先前的戰況。</br> “六國聯軍的騎兵,太過犀利,地形稍稍開闊,我軍便被他們纏上腹背受敵。”</br> “若非有霹靂彈助陣,斷然難以逃回!”</br> 這跟吃敗仗也沒甚么差別了。</br> 千隊的宣教官,等搭檔的千將,匯報完戰況,便又接過話頭,向君臣一行,匯報將士們身心狀況。</br> “將士們連日作戰,已是到了極限,皆已不再抱有打敗六國聯軍的希望了。”</br> “甚至開始產生……等追到平原上時,會被六國聯軍擊敗的擔憂!”</br> 嬴政和諸文武面面相覷,最后嬴政慨嘆道:“六國聯軍的堅韌超乎想象,便是朕也始料未及,將士們有此想法,也在情理之中。”</br> 說著,轉而向秦墨和扶蘇道:“將士們這是又對六國聯軍,產生怯戰心理了,如之奈何?”</br> 扶蘇沉吟道:“前些日,秦相曾說,未到派出秦軍參戰的火候。”</br> “依兒臣看,如今便到火候了!”</br> 最后這句話,他是用的肯定語氣。</br> 越人戰士從最初,與魏咎的先鋒軍,以及項羽的麾下交戰,取得大勝建立心理優勢。</br> 到如今,隨著越來越接近柘城平原,心理優勢又一點一點失去,已然失去與六國聯軍在平原交戰的心氣。</br> 既然越人戰士沒了心氣,派出秦軍來做力挽狂瀾者,便是最恰當不過的時候。</br> 畢竟,總不能真等到,越人戰士被六國聯軍在平原上擊敗,再讓秦軍參戰。</br> 真到那時,秦軍縱然參戰也晚了,反而會惹來越人離心離德。</br> 你們早干嘛去了?難道非得看個笑話不成!</br> “確實,火候到了。”</br> 秦墨點頭,認可了扶蘇之言,而后向嬴政揖手道:“臣這便派出信使,催促兩萬秦軍趕來,想來今天日落之前,或明日上午,便能趕到。”</br> 從山林追擊戰開始的那一天,兩萬秦軍便接到了秦墨的命令,早已進入待戰狀態,就在后面跟著呢。</br> 如今,終于到他們登場亮相的時候了!</br> “善。”</br> 嬴政自然不會質疑兩位正副大將軍的既定戰策,當即頷首贊同。</br> 秦墨當場手書一封,蓋上大將軍印信,讓親兵派快馬去后方傳遞。</br> 嬴政見他忙活完,才又開口道:“愛卿,以朕觀之,其實越人戰士比六國聯軍所缺者,不過是一支可用的騎軍。”</br> “或可選拔善騎之士,練出一支越人騎軍,將來不依靠秦軍,也能對陣六國聯軍戰而勝之!”</br> 越人戰士其實也配屬有騎兵,不過只是少量哨騎,一校百人至五百人不等。</br> 這點編制的哨探騎兵,跟六國聯軍的正規騎兵相比,簡直不值一提!</br> 秦墨看了看諸文武,由于表情古怪的扶蘇對視一眼,頷首贊同道:“陛下所言甚是,確該操練一支越人騎軍了,待收復所有番禺國城池之后,臣抽出時間……”</br> 嗯,操練個錘子操練,有哨騎就行了。</br> 嬴政也是腦洞大開,越人有幾個會騎馬的?</br> 操練越人騎軍之難度,不亞于把匈奴人訓練成海軍!</br> 越人缺騎兵用,以后就讓他們跟秦軍騎兵混編,訓練騎兵實在太不明智!</br> ……</br> ……</br> 次日,越人戰士終于等來了他們稀缺的騎兵,而且是比六國聯軍更加犀利的騎兵!</br> 嬴政的一萬禁軍,那真是大秦銳士中的終極銳士,趙武靈王復活,面對他們也得吸涼氣……</br> 一萬禁軍騎士的到來,讓越人戰士激動不已,恨不得沖上去,抱住騎士們親兩口。</br> 他們實在是吃夠了六國騎兵的虧!</br> 若非有哪些惱人的騎兵,他們也不至于失去平原交戰的信心!</br> “來來來,山中摘的秋蕉,甚是甜美軟糯。”</br> “還有這熊掌,是昨日才獵到的,腌制了一夜正要烹制……”</br> 熾仗著臉嫩軍銜高,主動拉著一位禁衛千將,用半生不熟的雅言套近乎,先是奉上水果,又是端出熊掌。</br> 那禁衛千將受寵若驚,尤其是看到熊掌后,更是激動了:“這可是陛下御宴上也少見的美食啊。”</br> 熾連連點頭,嘿然道:“誰說不是呢,你說這熊掌,它愛不愛吃?”</br> 說著,卻是一指禁衛千將的寶馬,滿臉的垂涎羨慕。</br> 禁衛千將:“……”</br> 原來不是給我吃的啊?</br> 你堂堂校尉,自己沒戰馬啊,跑來逗弄我的?</br> 當初鐵山大開發時,嬴政曾經從禁衛中,抽調馬匹給鐵山用于屯墾,后來那些馬匹也沒要回去,而是成了越人將領,以及哨騎們的坐騎。</br> 但能被禁衛送出去耕地的馬匹,想都不用想,肯定都是備用的馬匹,甚至就是駑馬。</br> 跟禁衛們自己在戰場上騎的主戰馬,差得遠著遠著呢!</br> 熾見他滿臉黑線,卻是哈哈一笑,道:“開個玩笑而已,熊掌自然是給千將吃的。”</br> 他把熊掌塞給禁衛千將,而后從懷里拿出一張紙,攤開在千將面前:“我不太識字,你識字么……秦天神說這是調令,以后你的千隊,就編入我這一校了!”</br> 禁衛千將立即揖手:“末將拜見校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