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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項家叔侄,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一萬禁衛得到越人全軍的熱烈歡迎,而隨同一起趕到的萬余楚南步卒,則得到的是敬畏。</br>  是的,敬畏!</br>  楚南步卒從年初時,便接受后世步兵操典的訓練,以及鴛鴦陣訓練,如今也練了大半年了,每日除了訓練,便是軍法思想教育。</br>  好好的年輕小伙子們,硬是給練成了機器人,行走坐臥皆是一板一眼,哪怕三三兩兩的去蹲坑時,走在路上也是兩人成行三人成列,仔細聽來那腳步聲都是一致的。</br>  越人戰士看的一愣一愣的,這些楚南步卒,雖不如騎著寶馬的禁衛威風,卻更有一番懾人心魄的威勢,很像傳說中的天兵天將!</br>  所謂的傳說,乃是最初起事的九族越人,他們早將當初張良等人的天兵天將形象,傳的人盡皆知了……</br>  “看看這神性,現在信了吧?那個叼毛還敢再說本將吹噓?”</br>  “你們若能有這般令行禁止,乃翁做夢都能笑醒!”</br>  “有這些天兵天將,此戰穩勝……”</br>  九族出身的軍官們,悄悄與麾下將士們,談論著楚南步卒,言辭間頗為敬畏。</br>  其實,他們不知道的是,這萬余楚南步卒,根本就是一群靠訓練撐起威勢的新兵蛋子。</br>  若真到了戰場,能發揮出幾成戰力,還要畫上一個大大的問號呢……</br>  倒是跟他們迅速熟絡的禁衛們,不但戰力是此時的全球天花板級別,甩楚南步卒不知多少條街,還同樣接受了步兵操典訓練。</br>  而且練得比楚南步卒還好。</br>  只是,他們的令行禁止,并不需要刻意的去做,是自然流暢的,仿佛本就該如此,讓人不覺突兀。</br>  這便是超級精銳與新兵蛋子的巨大差距!</br>  ……</br>  ……</br>  秦軍與越軍合兵一處,總兵力便達到了四萬五以上。</br>  對付可戰之兵只剩一萬五,甚至是只剩一萬多的六國聯軍,絕對是可以形成碾壓態勢了。</br>  所以,秦墨對戰局的安排,也變得簡單起來。</br>  楚南步卒翻山越嶺抄近道,攔住六國聯軍出山林的道路,剩下三五千大軍則在后面包抄合圍,務必將之一鍋燴了……</br>  六國舊族們原本還盤算著,在山林與平原的交界處,設法暴打越人軍隊一頓,既報仇雪恨也提振士氣。</br>  可是,當哨騎傳回消息……</br>  前方出山林的道路,被一萬越人鐵甲封鎖。</br>  后軍以及兩翼山林中,也出現了萬人不等的越人兵馬。</br>  六國舊族們懵逼了,也幾乎要絕望了!</br>  越人又從甚么地方搞來了兩萬人馬?</br>  這仗根本就沒法打了?。?lt;/br>  “前頭堵路的一萬越人,全是裝備鐵甲?”</br>  范老頭捕捉到哨騎稟報中的關鍵字眼,遲疑問道。</br>  項梁等人見他開口,敢忙都閉上嘴巴,凝神靜氣聽他問話。</br>  那哨騎揖手,認真答道:“全是鐵甲!盡為漆染成草綠色的鐵甲!”</br>  范老頭再問道:“可曾確認是越人兵馬?”</br>  哨騎被問的一愣,項梁和諸舊族也齊齊一愣,心說:不是越人兵馬,還能是誰家兵馬?</br>  但旋即,所有人齊齊打了個激靈。</br>  這些時日他們與越人交戰,卻始終沒有在見到秦墨身影,以至于產生了麻痹心理。</br>  或者說,他們大抵認為,秦墨在這百越之地,身邊沒有秦軍可用,故而才招降越人為己所用。</br>  可現在,秦軍似乎來了!</br>  諸人看向那哨騎,等著他回答。</br>  哨騎艱難咽了口唾沫道:“未曾確認……只從草綠色甲衣上判定是越人……”</br>  范老頭點點頭,轉而向項梁揖手道:“大將軍,越人多出來的兩萬兵馬,定然是秦軍無疑?!?lt;/br>  “否則,憑借越人的冶鐵技術,造不出如此多的鐵甲,也斷然不舍得如此集中使用!”</br>  項梁恨恨咬牙:“暴秦好算計啊,驅虎吞狼,坐收漁翁之利,必要時再出手,一舉定鼎……吾等敗得不冤……”</br>  說到最后,他面上的恨恨,卻又變成了無奈與不甘。</br>  諸舊族亦是戚戚然,他們在這百越之地,折騰來折騰去,可最后卻是要給暴秦做嫁衣。</br>  實在沒有比這更蛋疼的事了!</br>  “大將軍怎可動輒言敗?今次縱然小敗一場又有何妨?”</br>  “這百越之地,咱們尚且占著上百處平原城鎮,土地肥沃一年三熟,治下人丁也不算少?!?lt;/br>  “他暴秦可以驅虎吞狼,咱們也可以驅虎吞狼,想來也無非是軍功賜爵而已~!”</br>  萬馬齊喑之際,范老頭卻再次開口了,連珠炮般說了一通。</br>  項梁和諸舊族面面相覷,類似啟用越人為兵的話,其實范老頭已經不是第一次說了。</br>  但,以往范老頭的這些話,根本沒人愿意聽,六國軍隊頂多是弄一些越人充當炮灰。</br>  哪怕六國軍隊,頻頻被百越諸國,堵在山林里吃癟,他們也不愿真正啟用越人。</br>  只是想方設法,從楚南多招募義士。</br>  至于為何有這種心思?</br>  道理也很簡單,非我族類其心必異!</br>  或者說,身為楚人的項家叔侄,天然便對百越蠻夷有一種敵視,畢竟春秋戰國數百年,楚國可沒少跟百越蠻夷互懟。</br>  項家叔侄乃是六國聯軍的盟主,他們的意見自然也影響著大多數舊族,不論他們愿不愿意聽!</br>  而且以往戰事順利,六國聯軍把百越諸國按在地上摩擦,又何必去自找麻煩招撫越人,讓他們老實做農奴不好嗎?</br>  “此番若能逃出去,再說其他吧?!?lt;/br>  項梁嘿然搖了搖頭,讓自己重新打起精神,向諸人肅然道:“前面便是柘城平原,不成功便成仁,諸君共勉!”</br>  這話言簡意賅,沖出去就能活,沖不出去便是死。</br>  “共勉~!!!”</br>  諸人只是沉臉揖手。</br>  生死存亡之際,也確實沒啥好說的了。</br>  ……</br>  稍后,不到兩萬的六國聯軍,陡然加快行軍速度,往以逸待勞的楚南步卒而去。</br>  正在合圍的秦軍和越人,得知六國聯軍加速前去攻擊楚南步卒,便也跟著加快合圍速度。</br>  尤其是禁衛騎兵……</br>  雖然萬余禁衛騎兵,分給了越人一部分進行混編,但余下還有近五千騎,乃是作為獨立騎兵部隊作戰。</br>  此時,便是五千禁衛騎兵,發揮騎兵機動力的時候了,他們順著六國聯軍踩出來的道路,風馳電掣打馬直追!</br>  打死六國聯軍也想不到,秦軍在百越之地會有大規模騎兵,他們還沒與楚南步卒開戰,后面的禁衛騎兵,卻已是追到他們屁股后面。</br>  不過,趕到之后的禁衛騎兵,卻是大半下了馬,因為此處地形,騎兵根本騰挪不開了。</br>  下了馬的禁衛們,抄起鴛鴦陣的獨門兵器,引燃火繩纏繞在手上,迅速結成大大小小的鴛鴦陣,烏泱泱朝著六國聯軍的屁股沖……</br>  而未下馬的禁衛,約莫是一個五百隊,留下兩個百隊看守馬匹后,其余三個百隊,則跟在下馬的袍澤后面,為他們做策應。</br>  六國聯軍面對絕地困境也發了狠,根本不顧后面沖過來的近五千禁衛,只是漫山遍野往楚南步卒軍陣上撞。</br>  呼呼呼——</br>  轟轟轟——</br>  楚南步卒陣中飛出數十顆,冒著青煙的加大版霹靂彈,落在六國聯軍的沖鋒陣列中炸響。</br>  但這絲毫不能阻擋宛如獸群遷徙的六國聯軍,只會刺激他們,更加快速的沖鋒。</br>  楚南步卒也是倒了血霉,剛上戰場便要打這樣的硬仗!</br>  不過,大半年的訓練,還是很有作用的,隨著軍官們的呼喝,楚南步卒按部就班的放箭,投擲霹靂彈,而后接戰。</br>  楚南步卒陣前,自然也是少不了尖刺和壕溝的。</br>  六國聯軍哪怕早有防備,卻也瞬間傷亡激增,速度也被遲滯下來。</br>  如此,也就給了楚南步卒,適應戰場的時間。</br>  冷兵器時代,久經操練的職業戰士,一旦適應戰場,將操練轉化為戰斗力,那將是非??植赖摹?lt;/br>  最簡單的例子,便是鴛鴦陣的原有者戚家軍。</br>  戚爺爺舍棄屯田兵,募兵加以操練,兵馬煉成之日,出戰打倭寇,往往是自身零傷亡,卻殲滅倭寇成百上千。</br>  而楚南步卒,現在就是這種狀況,職業化封閉式的操練,給他們打牢了根基,如今開始適應戰場之后,便是恐怖的戰斗力迸發。</br>  只不過,他們面對的不是倭寇,而是精銳老卒,想做到自身零傷亡是不現實的。</br>  兩方的戰斗,在壕溝被六國聯軍的尸體填滿后,徹底進入慘烈的白熱化。</br>  楚南步卒宛如高效精準的殺戮機器!</br>  而六國聯軍的精銳老卒們,則前仆后繼,頂著盾牌,舉著長矛,與鴛鴦陣對拼!</br>  ……</br>  后方,禁衛已經沖上來了,一些六國聯軍只得回身應戰,而后被秒殺。</br>  相比楚南步卒那等半吊子新兵,他們才是真正的殺戮機器!</br>  弓弩手的每一箭,皆是瞄著六國兵卒的面門射,哪怕被射死的六國兵卒,并沒有披甲。</br>  能一擊斃命,絕不浪費第二次開弓的力氣!</br>  哪怕是沉重的鐵尖狼筅,在他們手中也變得精準無比,掃掛戳刺必取面門。</br>  還是一個道理,能一擊斃命,絕不浪費第二次揮舞的力氣!</br>  這讓六國兵卒,猛然找回了當年被秦軍暴打的陰影……不,當年的秦軍,絕沒有現在這般恐怖!</br>  越來越多的六國兵卒,從狂熱的不成功便成仁情緒中清醒。</br>  身處前后夾擊之下,他們放棄了沖破楚南步卒陣線的奢望,轉而向兩側茫茫山林中逃去。</br>  這一逃,不知要繞多少里路,才能繞過綿延的山嶺,進入那似乎近在咫尺的柘城平原。</br>  有身手矯健者,想要直接翻越山嶺,但爬上去之后,迎面就是一個小鴛鴦陣。</br>  類似的小鴛鴦陣,隔一段距離便有一個,顯然就是為了阻截逃兵!</br>  而那些選擇繞遠路者,將會被后續的越人戰士追殺,大抵逃出去的希望渺?!?lt;/br>  ……</br>  “羽兒,這些東西你拿好,讓項莊他們護送你逃出去,日后當為萬人敵,在不可逞匹夫之勇。”</br>  戰場中央地帶,項梁從馬鞍袋中,取出幾捆竹簡,塞進項羽懷里,急聲囑咐道。</br>  項羽低頭看了看懷里的竹簡,發現有些眼熟。</br>  似乎,是少年時項梁讓他讀的兵書,只是他那時性情浮躁,根本看不進去,學了一段時間,便不學了。</br>  此時,項梁又將兵書給他,其中期許之意不言而喻。</br>  項羽虎目一紅,撒手將竹簡扔在地上,伸手便去抓項梁甲領:“叔父,侄兒雖斷一臂,卻仍有余勇,護送您殺出去,還是沒有問題的!”</br>  他嘴里說著,已然將項梁拽到自己肩上,尋了個方向便撒腿狂奔。</br>  項莊等人撿起地上的竹簡,提著短兵盾牌緊隨其后,只剩滿臉懵逼的范老頭,傻在原地。</br>  此時,其他五國的舊族,也已跑個干凈,大家各憑本事逃命。</br>  可范老頭一把年紀,憑啥逃啊?</br>  他還指望和項家人一起逃呢,可項家人居然把他扔下不管了……</br>  這就太讓人心寒了!</br>  “降者免死!”</br>  “降者免死??!”</br>  “降者免死~?。。 ?lt;/br>  這時,戰場上突然響起震天的呼喝聲。</br>  而后偌大戰場,驟然陷入安靜,廝殺聲停止了,爆炸聲停止了,只剩傷者的哀嚎聲回蕩在山林之間……</br>  尚未逃掉的六國將士,發現左右兩側的山林中,已經被趕到的越人擠滿了。</br>  在加上前面的楚南步卒,以及后面的禁衛,已然形成四面合圍之勢。</br>  不想死,便只能投降!</br>  噗噗噗——</br>  當啷——</br>  短暫的安靜之后,身處包圍圈內的六國將士,或是自戕,或是投降,不一而足。</br>  大抵,還是自戕者多一些!</br>  而投降者,則宛如被抽調了脊梁骨,癱在地上,任由合圍上來的秦軍,或越人,將之綁縛。</br>  不過,其中有一個人,是例外的!</br>  秦兵綁他時,他還在嚷嚷:“我可以將功折罪……我能將功折罪,我能賺開柘城城門……我知道項家人逃去那個方向了……”</br>  綁縛他的秦兵表情古怪,問道:“你可是舊族?”</br>  范老頭搖頭:“不是!”</br>  啪——</br>  秦兵伸手在他長滿老人斑的額頭上彈了一下,斥罵道:“既然不是舊族,你一大把年紀,還跑來這百越之地瞎摻和事,真是嫌命長嗎?”</br>  范老頭是個極有城府的人,放在以往莫說是被斥罵,你就是指著他鼻子罵娘,他也不帶眨眼的……頂多回頭玩死你全家!</br>  可此時,這秦兵的一番話,卻是讓他面紅耳赤,只覺諷刺又刺耳。</br>  他六十多歲的高齡,千里迢迢趕來投奔項家,可到頭來卻換得一場拋棄。</br>  所謂自取其辱,大抵便是他了!</br>  ……</br>  稍后,紅著臉不說話的范老頭,被那秦兵帶到了中軍大纛旗之下。</br>  范老頭雖然穿著樸素,但如此大年紀,還能出現六國聯軍中,必然是有些本事的,便如軍中那些擔任高級宣教官的卿大夫們。</br>  所以,那秦兵也不敢怠慢,將他送來見嬴政和秦墨、扶蘇:“啟稟陛下……大將軍……左將軍,他說自己可以賺開柘城的城門,還知道項家叔侄的逃命方向!”</br>  范增渾身一激靈,難以置信道:“始皇帝也在此?”</br>  說著,下意識抬頭,看向身穿龍鳳團紋甲的嬴政。</br>  怪不得會有兩萬秦軍銳士,出現在百越之地,原來是始皇帝也來了。</br>  輸的不冤,輸的不冤?。?lt;/br>  嬴政丹鳳眼微瞇:“報上姓名,出身?!?lt;/br>  范老頭再次一哆嗦,趕忙低下腦袋,本就佝僂的身軀,也縮成了一團,澀聲道:“姓范,名增,原籍居鄛,黔首庶民爾。”</br>  嬴政和扶蘇眼前一亮,沒想到抓住了一條大魚,范增這個名字,在百越之地的情報中,往往是伴著項梁與項羽出現的。</br>  其人盛名之大,儼然便如三國演義里的諸葛亮一般,多智近乎妖。</br>  項羽是武,他便是文!</br>  如今項羽不死也殘,這范增又被生擒,六國的兩大支柱都完蛋了,殘余再難翻起浪花!</br>  嬴政稍稍平復心緒,便道:“項家叔侄逃往何處去了?”</br>  范增隨手一指,狠狠道:“正北方,快馬絕對能追上?!?lt;/br>  嬴政轉而看向秦墨,秦墨會意,立即吩咐親兵道:“往正北方加派一支禁衛千隊,搜索項家叔侄下落,生要見人死要見尸?!?lt;/br>  “喏!”</br>  親兵領命而去。</br>  秦墨轉而又看向范增道:“你能賺開柘城城門?”</br>  范增點頭:“能!”</br>  “柘城有多少守軍?”</br>  “兩千!”</br>  “項家叔侄如何得罪你了?”</br>  “他們將我拋棄……”</br>  范增話到一半,才意識到自己被帶溝里去了,趕忙停住嘴,但旋即似乎感覺隱瞞也沒甚意思,便坦言道:“我六十多歲的高齡,在項家復辟最艱難的時候,便不遠千里前來投奔項家,每日殫精竭慮。”</br>  “可如今,遇到了危險,他們卻將我棄之如敝履,上至項梁下至項家子弟,看都不不愿多看老夫一眼,著實可恨可惱。”</br>  “項家之輩,不但無情無義,更兼不忠不孝,肆意欺壓楚懷王熊心,終是難成大氣候!”</br>  秦墨啞然笑道:“既如此,事不宜遲,咱們這便率軍去賺城,否則等殘兵敗卒回去,便不好賺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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