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的人，就是總是愛多想。</br> 秦墨真的就只是沒有睡醒，外加沒有吃早飯，因而哈欠連天，蹭頓米粥喝。</br> 但是，沛縣諸官吏們，卻以為秦墨是胸有成竹，已經掌握了某些人的罪證。</br> 這就讓心中有鬼者非常的痛苦了，紛紛絞盡腦汁的回想，自己到底有沒有把自個兒的屁股擦干凈。</br> 哪怕是那些廉潔奉公者，也開始犯嘀咕，自己以前沒甚么錯處吧？</br> “秦相……”</br> 有官吏終于是扛不住了，惶恐起身想要自首。</br> 但秦墨不等其開口，便擺手打斷了他話頭，喝著米粥含糊道：“有話一會兒再說……等我先喝完這碗粥，免得聽你說完，便沒了胃口……吸溜~！”</br> 他真的不想讓那些腌臜事壞胃口。</br> 但如此姿態，在沛縣諸官吏看來，卻是真正的胸有成竹，場面變的更加煎熬。</br> 越來越多的官吏惶然起身，向秦墨一躬到地，等著他完粥自陳罪狀。</br> 其中不乏昨日，跟秦墨一起喝過酒吃過肉者！</br> 秦墨最怕的就是這個，見此有相熟者起身告罪，不由暗暗嘆息一聲，放下粥碗道：“我只是沒吃早食，想安靜喝碗粥，你們至于嗎？”</br> 說著，轉頭看向旁邊的扈樂，問道：“你手里有他們的確鑿罪證嗎？”</br> 扈樂鼻涕泡都快樂出來了，掃視一圈道：“沒有確鑿之證。”</br> 錦衣衛才成立幾天啊，嬴政當初開始南巡時，只鋪開到郡治大城一級。</br> 這年余以來，勉強深入到縣鄉，攤子剛支起來而已，怎么可能掌握許多官吏證據？</br> 另外，錦衣衛在暗中行事，無法像御史一樣光明正大的查訪，這就注定了要花費更多時間，才能搜集官吏的罪證。</br> 而且搜集來的罪證，大多是百姓出于仇官心理惡意猜度，需要反復印證，查到最后無疾而終，實在再正常不過。</br> 秦墨又看向與諸官吏不甚合群的縣御史，問道：“你呢？”</br> 縣御史也是搖頭：“下官并無確鑿之罪證。”</br> 諸官吏：“……”</br> 諸官吏腦子都要炸了。</br> 敢情，我們是自己嚇自己啊！</br> 現在還能坐回去嗎？</br> 秦墨抹了把嘴，向扈樂又道：“諸君既然愿意自陳罪責，那你便記錄下來，稍后嚴加查證。”</br> “若還有隱瞞，則罪加一等，若無隱瞞，便罪減一等……若能揭發有罪者，罪責再減！”</br> 既然自己跳出來了，那便沒有放過的道理，否則當初在南陽郡，那些自刎的袍澤，又算是甚么？</br> 犯法，必究！</br> “喏。”</br> 扈樂喜滋滋揖手領命。</br> 諸官吏后悔的想要撞墻，明明都已經把屁股擦干凈，這算是自找麻煩么？</br> 秦墨看了眼滿臉便秘表情的諸官吏，繼續道：“傳令縣鄉之百姓，始皇帝陛下御駕將至，揭發贓官污吏者，檢舉劣紳惡霸者，查有實證賞金。”</br> “讒言誣告者，同罪連坐……”</br> “喏。”</br> 扈樂再次揖手。</br> ……</br> 沛縣全縣的官吏審查，這便算是開始了！</br> 自首的官吏們，有扈樂錄下口供，另有錦衣衛快馬出衙署，散向縣城各處，以及城外鄉里，傳達始皇帝御駕將至，將要公審貪官污吏劣紳惡霸的消息。</br> 有冤屈受欺壓的百姓，大膽檢舉揭發，不但可揚眉吐氣，更可得賞金。</br> 不過，就像劉季昨日所說，有大罪的官吏，乃至劣紳惡霸，早就在始皇帝南巡時，便嚇得逃亡了。</br> 余者都是還能過得去的，也在年余的時間里，把屁股擦干凈了。</br> 只要不被錦衣衛和御史，查出來確鑿證據，便能死撐到底，比如劉季那種！</br> 當然，縣中那些自首的倒霉蛋除外……</br> 簡而言之，一連數日檢舉揭發者寥寥，大多還是控訴那些已經逃亡的，縣中早就發下海捕公文，秦墨能做的，不過是安撫一番。</br> 而在這期間，秦墨也領著張良等人，核查了縣倉、縣備以及往年刑獄，用心公事的官吏，自然是記上一筆功勞。</br> 這些工作真心繁瑣無比，尤其是查閱以竹簡記錄的卷宗時，簡直讓人一個頭兩個大，待嬴政的御駕悠然而至時，秦墨黑眼圈已經熬出來了！</br> 沛縣城外，秦墨和虞姬、元嫚、呂雉以及一眾官吏，還有無數的圍觀百姓，正在恭迎嬴政御駕。</br> “臣（庶民）拜見始皇帝陛下~！！！”</br> 嬴政的御駕越來越近，秦墨帶頭行禮，城外一時山呼海嘯。</br> 稍后，趙高從玉宇車內出來，高呼道：“陛下有令，諸臣民免禮……且各行其事，明日公審犯官劣紳。”</br> “喏。”</br> 山呼海嘯聲再起，但愿意離去者卻是極少，都在擠著維持秩序的禁衛，遠遠圍觀御駕。</br> 趙高看向秦墨道：“秦相，陛下上車來，說說這沛縣吏治如何！”</br> “喏。”</br> 秦墨揖手領命，脫離官吏隊伍，鉆進玉宇車里。</br> 嬴政上下打量秦墨一番，見他黑眼圈深重，不禁啞然失笑道：“愛卿可知埋首案牘之苦否？”</br> 秦墨揖手：“苦是真苦，不過……比之農人操勞莊稼，比之戍卒每日操練，卻又輕松不知多少倍。”</br> 嬴政沒想到會是這等回答，再次啞然片刻，才頷首道：“愛卿所言甚是，往后沿途之郡縣，便皆由愛卿為朕打前哨吧！”</br> 秦墨：“……”</br> 秦墨臉色一僵，繼而趕忙收了裝逼范兒，揖手告饒道：“陛下，臣近日偶感風寒，恐怖不能離開御駕，單獨外出行事了。”</br> “往后，臣只待在御駕中，哪也不去！”</br> “可。”</br> 嬴政含笑點頭，算是應允了，隨后轉回正題道：“沛縣吏治如何？”</br> 秦墨也斂笑肅容，正色答道：“有陛下前番南巡，楚地諸郡縣官吏，早已是戰戰兢兢。”</br> “御史和錦衣衛，更是明里暗里監察，官吏唯恐露出馬腳。”</br> “故而……沛縣之吏治，堪稱清明，比之關中也不遑多讓。”</br> “臣這些時日只揪出幾個犯官惡霸，且大多不是重罪，勞改足以！”</br> 嬴政捋須，微微皺眉遺憾道：“吏治清明，朕便沒了收攏民心的機會啊。”</br> 凡事都有兩面性，若是沛縣吏治混亂，百姓有憤難泄，他來了只需大開殺戒，介時自然是萬民歸心，視他為救世圣君。</br> 可如今沛縣吏治清明，百姓便不需仰仗他這位始皇帝做主。</br> 這雖是值得高興的事兒，證明大秦統治穩固，但……總不免讓嬴政覺得，心里空落落的！</br> 而且封建集權，講究就是君主威望，君主若在民間有足夠威望，許多事情便可迎刃而解。</br> 比如，讓割裂數百年的華夏大地，以及六國百姓，真正融為一體，對‘秦人’這個稱謂，產生認同感。</br> 就像后世子孫，不論那個民族，皆以華人自居！</br> “陛下想得民心，卻是簡單的。”秦墨稍稍沉吟，便嘿然道。</br> 嬴政丹鳳眼頓時為之一亮，喜道：“愛卿可有良策？”</br> 秦墨神秘笑了笑：“陛下且看明日公審！”</br> 嬴政啞然，繼而卻又嗔怪。</br> 跟額賣關子是吧？</br> 還想埋首于案牘嗎？</br> 秦墨一看他這眼神，便立即解釋道：“陛下，沛縣之所以吏治清明，乃在于陛下前番南巡之功。”</br> “若那等震懾，沛縣縱然吏治清明，也絕達不到如今之程度。”</br> “陛下應當明白一個道理，將士們砍了敵人首級，尚且知曉找朝廷請功，而今沛縣吏治清明，便是陛下的戰果，既然有戰果，何不向沛縣百姓請功？”</br> “朝廷酬功，給將士們爵位田宅，百姓酬功，能給陛下者，唯有尊奉之心！”</br> 啪——</br> 嬴政聽得丹鳳眼放光，狠狠一拍大腿，以示贊同。</br> 但旋即，卻又是陷入遲疑，頗有些扭捏道：“朕若向百姓請功，是不是顯得太不矜持了些？”</br> 秦墨嘿然：“將士們向朝廷請功時，何曾矜持過？”</br> 嬴政頓時笑了，話糙理不糙，請功都不積極，那豈非腦子有問題！</br> ……</br> 嬴政心情大好，御駕進入沛縣衙署之后，便命火頭軍設下宴席，邀隨駕文武百官飲宴。</br> 沛縣城中廉守奉公的上下官吏，也被邀來赴宴，以示嘉許！</br> 蕭何、曹參、夏侯嬰等人皆在赴宴之列，又是惶恐又是榮耀，只覺這輩子大抵是值了，吃著一頓能吹一輩子。</br> 不過，他們的興奮僅僅維持了一會兒，很快便高興不起來，因為嬴政無意中拿他們開涮了……</br> “朕聽錦衣衛回報，愛卿在這沛縣中，征募了一批地痞無賴，去河西國為官？”</br> 嬴政端著酒樽調侃秦墨道。</br> 蕭何、曹參、夏侯嬰等人聞言，興奮頓時變為尷尬，他們在前次劉季家里，其實也借著酒勁兒，向秦墨毛遂自薦來著。</br> 而秦墨出于對這些大漢老祖宗的尊重，也都一一答應了。</br> 此刻嬴政一句調侃，雖并非針對他們，卻將他們也囊括進去了。</br> 地痞無賴，妥妥的人格侮辱。</br> 劉季和那幫狐朋狗友們，屬實是把他們連累了！</br> “倒也不是甚么地痞無賴，那為首者乃本縣的亭長小吏，又因為是土生土長的本縣之民，身邊有一群鄉里朋友，故而無人敢招惹。”</br> “這些人，落在錦衣衛眼中，自然便是地痞無賴式的人物！”</br> 秦墨笑著解釋道。</br> 頓了頓，又指向蕭何等人道：“還有他們，也自請去臣的河西國為官呢，總不能說他們也是地痞無賴吧？”</br> 蕭何等人忙是感激揖手：【我們當然不是地痞無賴，那劉季和他的狐朋狗友才是！】</br> 嬴政恍然頷首：“秦法早有規定，官吏不論大小，異地任之。”</br> “基層官吏在本鄉本土任職，確實容易成為地痞無賴，甚至是劣紳惡霸式的人物！”</br> 這話就很誅心了，蕭何等人頓時噤若寒蟬。</br> 他們幾乎都是沛縣本地人，按律也都是不能在沛縣任職的。</br> 但律法歸律法，真正實施時，還是要考慮現實的……</br> 由于大秦兼并六國時，速度實在太快，數百年的紛爭局面，在短短數年內便終結，完成了華夏一統，這就導致大秦官吏短缺。</br> 而六國原本的官吏，許多不能用，也不敢用。</br> 所以，大秦朝廷也沒心思挑三揀四，只要認識幾個字，便能通過考核，成為基層官吏。</br> 這些水平堪憂的基層官吏，讓他們去異地任職，顯然也不太現實，只能將就著安排在本地，仗著土生土長的身份，完成日常工作。</br> 可這也給了許多官吏可趁之機，比如蕭何和曹參這等人，他們明明有異地任職的能力，卻鉆了空子留在本地任職！</br> “父皇勿憂，等將來多開設一些學館，培養足夠多精通律法的學子，情況便能緩解了。”</br> 扶蘇出言寬慰嬴政道。</br> 嬴政默然點頭，心思卻已落到國事上，抿著酒吃著菜陷入沉吟。</br> 文武百官知他想解決基層官吏之事，可一時也沒有甚么良策。</br> 若有良策的話，剛統一時便實施下去了，何必等到現在？</br> 這種事，只能像扶蘇說的那般，多多開設學館，多多培養精通律法的學子，替換那些水平堪憂的基層官吏，徐徐圖之。</br> 諸人想到學館，不由齊齊將目光看向秦墨。</br> 開設大秦官辦學館，正是秦墨首倡。</br> 為此甚至以始皇帝的名義，貼補上全部身家，以及偌大的徹侯府。</br> 這等先見之明，讓人不得不服氣！</br> 你說他懶吧，他似乎又沒閑著，總能做一些高屋建瓴的事情，從根子上解決大秦棘手的問題。</br> 始皇帝離不開這位年輕的宰相，也是有一定原因的，不服不行！</br> 嬴政似乎察覺到了宴上的寂靜，驀然回過神，而后順著諸人目光瞧看……看向秦墨。</br> “愛卿向來有奇思，可否想個法子，規避如今基層官吏不足，所造成的亂象？”</br> 嬴政試探著問道。</br> 諸文官聞言，紛紛也來了精神，一個個的眼睛，直勾勾盯著秦墨。</br> 似乎等著秦墨在下一秒，便想出一個完美法子！</br> 嬴政暗暗皺眉，瞪了諸文武一眼，又向秦墨道：“愛卿記在心上，仔細思寸，倒也不必急于一時。”</br> “唔……”</br> 秦墨張了張嘴卻又閉上，頷首表示自己記下了。</br> 諸文武悻悻收回目光，繼續飲宴暢談。</br> 但嬴政卻是丹鳳眼微瞇，他可太了解秦墨了，那模樣分明是欲言又止。</br> 恐怕是有法子的，只是出于某種原因，不好進獻給他！</br> 嬴政挪動屁股，與秦墨湊近了一些。</br> 他的席案在主位，左右兩側分別是秦墨和扶蘇的席案，所以這一稍稍挪動屁股，君臣二人便離得很近了。</br> “愛卿，有甚么法子，不妨直言，合適便用，不合適便不用，難道怕朕怪罪你不成？”</br> 嬴政壓低聲音嗔怪道。</br> 秦墨砸了咂嘴，遲疑問道：“陛下可愿還政于民……嗯，適當的！”</br> 他怕這話太過驚世駭俗，還特意補充了一句。</br> 但就算如此，嬴政聞言之后，握著酒樽的手，卻仍是顫了一顫。</br> 好家伙，怪不得你欲言又止，原來是憋了個大的啊！</br> 還政于民，這詞聽著就跟皇帝犯沖！</br> 嬴政抿了口酒，平復激蕩心緒，丹鳳眼微瞇道：“如何適當的？”</br> “這個稍后再說……”</br> 秦墨覺得需要讓他消化一會兒，便岔開話題道：“大秦之縣鄉基層官吏，要么是通過考核選拔，要么是軍功得爵者擔任。”</br> “軍功得爵者還好說，本身吃著朝廷的歲祿，為君王牧民也屬應當。”</br> “而通過考核選拔者，便比較不好搞了，本身任職基層官吏，便沒有多少俸祿，尤其是鄉中官吏，幾乎跟沒有俸祿一樣，等同于服徭役。”</br> “讓他們去別地任職，多半是要辭官，也不愿去別地任職！”</br> 嬴政頷首點頭，這分析算是切中要害。</br> 基層官吏水平堪憂，其實是可以鍛煉的，哪怕集中起來培訓倆月在上崗呢。</br> 便如那軍中宣教官一般，總能有法子勝任工作。</br> 可關鍵是，人家嫌你工資低，不愿意費勁巴拉的當那個小官，你能咋辦？</br> 強迫人家當官嗎？</br> 古往今來還沒有強迫人當官的事兒呢，難道大秦要開這個先例！</br> 當然，也可以漲工資。</br> 但大秦如今也是百廢待興，底層官吏又是最龐大的群體，給他們長工資，那是真需要有底氣的。</br> 十年之內，大秦不可能給鄉中官吏漲工資，十年之后就算漲，也不可能漲很多！</br> 簡而言之，基層官吏水平堪憂是一點，最主要還是工資太低，大家不愿背井離鄉，去掙那點工資……</br> “如何才能使基層官吏，愿意離鄉去往別地任職？給他們在任職地劃分多多的職田，以利誘之可否？”</br> 嬴政腦洞大開，試著提議道。</br> 秦墨愣了愣，搖頭道：“唔，倒也是個法子……不過，官吏自家有田，尚且耕種艱難，何必遠道而去，耕種那所謂的職田呢？”</br> “陛下想差了，既然基層官吏水平堪憂，也不愿背井離鄉，那便不離也罷！”</br> 嬴政越聽越糊涂，不明所以道：“若不去別地任職，豈不還要成為鄉間惡霸？”</br> 秦墨笑了：“做個三五年，便換另一波人接任，如何能成鄉間惡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