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秦墨的有限學識,其實他也弄不出甚么新奇玩意兒,無非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可以看的遠一些。</br> 引導華夏先民,將歷史進程中的彎路摒棄,找出一條直道,并走上去。</br> 至于這條直道,是否真的平坦?走上去會不會磕絆摔跟頭?</br> 他不得而知,也為之惶恐!</br> 因而,他歷來奉行藏拙,或者說并不想當然,凡事只提出大概綱領方略,細節方面交予嬴政和滿朝才智之士,去拾遺補缺,去刪補完善。</br> 所謂的選官任吏疏,其實就是科舉和應試的結合混搭。</br> 嬴政拿到手里后藏了幾年,按照自己的想法,將之增改完善,只大體框架未變。</br> 例如,最大限度保證公平公正的糊名謄錄制!</br> 例如法、禮和數算為基本科,三年一次大考!</br> 余下則是嬴政的修改,比如在三年大考期間,又設置了郡縣考。</br> 郡縣考一年一次,通過郡縣考既可為基層官吏,便算是考公上岸了,按照考試成績分配官職。</br> 通過郡縣考者,可更近一步參加中樞大考,每郡皆有固定名額,取成績優異者,接受嬴政和朝臣的考拔。</br> 參加中樞大考時,若有其他才能,便可一展胸中所學了,比如縱橫、名辯、耕織、兵法、醫藥、陰陽、水利……乃至百工等等,都可以成為加分項。</br> 同時,這些加分項科目,每三年會在咸陽,舉行特招考拔,只要是精通其中一項者即可參加,優異者立即任命為專職官吏。</br> 這一套選官任吏法,結合了大秦才學之士短缺的現狀,盡可能的發掘可用人才。</br> 未來十年之內,大抵不會改變!</br> 至于十年之后,等到公立學館教育普及時……嬴政這個急性子,其實也給出了一套改進后的選官任吏法,介時只需結合當時的現狀,稍加改動便可頒布推行!</br> “諸卿以為這選官任吏法如何?”</br> 嬴政等扶蘇捧著厚厚的文稿誦讀一遍后,朗聲詢問道。</br> 秦墨沒有找出毛病,甚至為嬴政未雨綢繆的勤勞,感到汗顏不已,當即揖手道:“甚為可行!”</br> 文武百官心中盤算著下朝后,給自家子侄孫輩突擊補習法、禮、算數,嘴上也道:“甚善,臣等無異議~!!!”</br> 嬴政頷首大手一揮道:“既如此,便與中樞官制改略、官吏考評法,一并頒布。”</br> “另,詔令天下各郡,接到選官任吏法后,即可舉行一次郡縣考,朝廷將在三月之后,擇各郡成績優異者,舉行一次中樞大考!”</br> “喏。”</br> 秦墨和老王綰揖手領命。</br> 嗯,頒布政令是兩位丞相的事兒,但通常秦墨就是動動嘴,真正辦事還是要靠老王綰……</br> ……</br> 選官任吏法敲定頒布,并且定下了第一次中樞大考的舉行時間。</br> 接下來便是更加重量級的重頭戲了。</br> 比如,中樞官制改略頒布,朝臣們的職位如何調整?</br> 尤其是那從兩個變成五個的相位,多出來那三個相位,由誰來擔任,就很牽動朝臣們的心了。</br> 而且成熟版本的中樞官制改略,與秦墨最初的那份中樞官制改略,已是大大的不同。</br> 不止是相位增加到了五個,執掌天下兵馬的太尉,也同樣增加到了五個。</br> 而且太尉府的職責,也被大大削減,只負責打仗、練兵、管理軍籍。</br> 至于后勤、軍功核查、將士升賞,則劃歸成了兵部的職責。</br> 理論上來說,太尉府高于兵部,可實際上,兩家乃是平級。</br> 最重要的調兵權,牢牢被嬴政把持!</br> 另外還有九卿,裁掉服務于皇家宗室的部門官職后,原本應該整合成,包括兵部在內的六部,可現在卻是九部。</br> 例如戶部,按照秦墨的藍本,職權實在太大太多,嬴政和群臣一合計,便毫不猶豫摒棄了秦墨的藍本。</br> 將戶部職權一分為三,設置為戶部、財部、農部。</br> 如此,戶部變成了一個二流部門,只管天下丁口戶籍和田宅土地。</br> 征繳賦稅與財政支出,統歸財部管轄。</br> 而農部,則專管農桑之事,將耕戰中的耕之一字,貫徹到底!</br> 這番面目全非的改動,真心又增加了許多文武官職,某些萬年的老二佐官,說不得便能轉正尚書了!</br> 嬴政隱在十二珠旒后的丹鳳眼,緩緩轉動掃視大殿中的所有文武臣子,最后落在身側下首的扶蘇身上,開口道:“將中樞官職調整,念誦與諸卿……”m.</br> “陛下且慢!”</br> 嬴政話未說完,文官朝臣中突然躥出一人,急聲打斷了嬴政話頭。</br> 滿心期待的文武百官們,一顆心頓時被懸在半空,好不難受別扭。</br> 于是齊齊皺眉,怒視那不識趣的家伙!</br> 嬴政愣了愣,也與文武百官一起,看向那莽撞之人,繼而卻是不悅道:“李卿,朕還未問你呢,十日已至,為何無有監察新法呈奏?”</br> “你不專心琢磨監察新法,搗甚么亂?”</br> 跳出來打斷朝會節奏的,正是廷尉府的好大哥李斯!</br> ……</br> 文武百官見嬴政如此訓斥李斯,心里空落落的別扭勁兒,頓時便消散大半。</br> 甚至,隱隱有些同情李斯了!</br> 當初李斯夸下海口,十日內必有良法獻上,可是十天來,卻是沒了動靜,每日的小朝會也不參加。</br> 百官消息靈通,焉能不知李斯和廷尉府屬官們,為了搞出一套比應急雙規法更好的監察新法,每日坐在值房里愁得揪頭發。</br> 今日時限已到,若是拿不出讓嬴政滿意的監察新法,李斯可就真坐蠟了!</br> 諸人同殿為臣,交情多少是有些的,而且誰都知道嬴政的狗脾氣,在這樣一位君王手下做臣子,那真心不是甚么舒心的事兒。</br> 因而,百官皆同情李斯!</br> “陛下,廷尉府已將雙規法完善,定可行之有效。”</br> 有廷尉府佐官看不下去了,當即排眾而出替好大哥出頭,呈上一份厚厚的紙折子。</br> 趙高上前接了紙折子,快步登上陛階,轉呈給嬴政觀看。</br> 嬴政接過后,卻是看也不看,丹鳳眼微瞇,盯了李斯片刻,而后隨手便放在了案頭,漠然道:“且退下。”</br> 廷尉府用秦墨的故計,完善一番交差,確實沒啥好看的。</br> 而且嬴政此時不看,其實是想揭過這茬兒,給李斯留些顏面,免得他真下不來臺……</br> 現在先把中樞官職調整宣布,文武百官大抵也沒心思去關注李斯了……</br> 嗯,嬴政狗脾氣歸狗脾氣,卻并非不會體恤臣子,也沒有許多人想的那般油鹽不進。</br> 只要李斯能完成任務,他才不在意,是自己想的法子,還是拾人牙慧。</br> 對于君王來說,不論黑貓白貓,能抓到老鼠,那便是好貓!</br> 最多……李斯的才能,在他心中打個折扣,讓他更有啟用韓非的沖動而已……</br> “咳咳~!”</br> 扶蘇捧著厚厚的文稿起身,咳嗽兩聲吸引文武百官的注意力。</br> 那廷尉府佐官見嬴政輕輕揭過,似乎沒有責怪好大哥李斯的意思,也樂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當下便退入朝班。</br> 可是,他退入朝班之后,卻發現李斯還在殿中央站著,這就讓他很愕然了。</br> 朝會上的一眾廷尉府屬官們,更是看的滿頭霧水。</br> 好大哥甚么情況?</br> 陛下都沒有責怪的意思,儼然是要輕輕揭過了,您不會自己跟自己過不去,玩甚么羞愧辭官吧?</br> “廷尉……廷尉回來……”</br> 有離李斯較近的廷尉府屬官,壓低聲音想把李斯喊回朝班。</br> 李斯正低頭從大袖里掏摸,昨晚準備好的奏疏呢,聞聲便扭頭看了看,見是小老弟在呼喊自己回朝班,便咧嘴露出八顆大白牙,回以胸有成竹的微笑。</br> 而后邁步上前,準備獻上奏疏……</br> 只不過,他不知道的是,自己那燦爛的微笑,落在小老弟們眼中,便不是胸有成竹了,而是凄然慘笑。</br> 尤其是小老弟們,看到他向一根殿柱靠近時,那凄然慘笑中,便似乎又多了一種臨行臨別的悲壯!</br> “廷尉不可啊……”</br> “莫想不開……”</br> “快攔住廷尉~!”</br> 廷尉府屬官們炸了,也顧不得君前失儀,紛紛一擁而上,將李斯撲倒在地,七手八腳將之按住。</br> 嬴政被這變故弄得一愣,心中猛然浮現當年被荊軻支配的尷尬場面。</br> 扶蘇和滿殿朝臣亦是悚然大驚,滿臉不敢置信的看著廷尉府諸官吏。</br> 唰——</br> 秦墨探手拔出佩劍,暴喝道:“大膽,都想做甚~!”</br> 諸廷尉府屬官被嚇的齊齊一激靈,趕忙架著狼狽不堪的李斯起身,急急解釋道:“秦相莫怪……廷尉方才眼看要撞庭柱……吾等只是想救下廷尉……情急之下失了方寸……”</br> 李斯被撲倒壓得不輕,緩過一口氣后,聞言臉都綠了,羞惱啐罵道:“呸,那個要撞庭柱……我是想呈上奏疏而已……”</br> 說著,從屬官懷里拽出兩條手臂,撿起地上掉落的紙折子,向陛階上滿臉懵逼的嬴政道:“陛下,臣這里有關于御史和錦衣衛的體制改略呈上,無此體制改略為基石,雙規法不過是空中樓閣,早晚坍塌失效。”</br> “陛下頒布中樞官職調整前,還需先看看臣這道御史錦衣衛體制改略奏疏,若不然調整之后,恐還要調整!”</br> 廷尉府諸官:“……”</br> 真不是要撞柱子啊?</br> 這事兒鬧的……</br> 太特么尷尬啦!</br> “咳~!”</br> 嬴政干咳一聲,從懵逼中回神,看向陛階下橫劍而立的秦墨。</br> 安全感滿滿啊!</br> 不過,等他看清秦墨手中之劍后,卻是又一愣,愕然道:“愛卿怎配木劍?”</br> 讓嬴政這么一說,扶蘇和滿殿文武,也終于發現,秦墨手中的大劍,居然是柄木頭的。</br> 那劍,表面粉刷了一層銀漆,猛一看挺像那么回事。</br> 但,或許是懶得打理保養,漆面已經有些斑駁,露出下面的木頭本質。</br> 無需湊近細看,便能一眼辨別!</br> 唰——</br> 秦墨砸了咂嘴,收劍入鞘道:“并非在軍中,陛下駕前,臣怎好配利器?因而配把木頭的做儀劍!”</br> 嬴政啞然無語,臉皮忍不住抽了抽。</br> 這也就是沒人行刺,否則再來一個荊軻,秦墨憑手中這把漆面斑駁的破劍……大抵弄死十個荊軻也沒問題。</br> 嗯,還是安全感滿滿啊!</br> 他倒是也能理解,秦墨配木質儀劍的用意。</br> 說到底,還是做了宰相后,不想落人口實,更不想壞了君臣規矩。</br> 便如許多年老體弱的臣子,有宮中騎馬乘駕的特權,可卻從來沒有用過,出入宮內也從來都是步行。</br> 若真敢行使這特權,某天被人參劾囂張跋扈,那也是咎由自取……</br> 同理,劍履上殿是榮耀特權,真敢行使那便是囂張跋扈,落人口實!</br> 嬴政想到此處,突然有些明白,秦墨今天為甚么不招自來,參加這場大朝會了。</br> 他,還是不想呆在朝堂,還是惦記著辭相呢。</br> 也幸虧李斯打岔,否則扶蘇宣讀中樞官職調整時,恐怕就是秦墨趁機辭相之時!</br> “呼……”</br> 嬴政長出一口氣,心中暗道:【好險吶,險些被這瓜慫逼到死角~!】</br> 繼而,忍不住贊賞看向李斯,態度竟也不自覺親切了許多:“愛卿辛苦,且把奏疏呈上來。”</br> 李斯不知嬴政心中所想,見他態度突然變得親切,只以為自己下的苦功夫沒有白費,激動的身體都開始打擺子了。</br> 這御史錦衣衛體制改略,若能得嬴政親睞,那么中樞官職的調整,肯定也要重新安排。</br> 哪怕原先自己不在五相人選之內,重新安排時多半也能撈一個位子!</br> 稍傾,趙高將奏疏轉呈給嬴政。</br> 而嬴政這次也沒有再敷衍,認認真真的看了一遍,越看眼神越亮,贊道:“此改制之法甚善,確為御史錦衣衛自身廉潔之基石。”</br> 說著,將奏疏轉遞下首的扶蘇,讓他念誦給殿中百官參詳。</br> 文武百官聽罷之后,亦是頷首贊同不已,太尉馮去疾揖手道:“陛下,依臣看來,戍卒軍中之軍法官和監軍御史,亦可照此改制,獨立于軍政之外,一坐查一巡查,相輔相成相互監督。”</br> “再加上,陛下應是在戍卒軍中,也安插有錦衣衛暗線,三者結合想必更能杜絕軍中不法之事!”</br> 嬴政捋須笑道:“愛卿所言極是,軍中監察體系,也應照此改制。”</br> 文武百官聞言,先前同情李斯的心思,不禁轉變為艷羨。</br> 李斯今天這可太露臉了!</br> 而一眾廷尉府屬官們,卻是滿臉茫然的看著李斯。</br> 好大哥原來有法子了啊?</br> 為甚么不帶上我們?</br> 虧得我們方才還著急忙慌的想要救你,你這好大哥不仗義啊,有功勞也不想著小老弟們!</br> 嬴政看向李斯,贊賞道:“愛卿倒也奇思,竟能想到將監察體系,獨立朝堂之外。”</br> 李斯慚愧揖手:“臣也是向秦相請教了一番,又經苦思冥想總結歸納,才有此奏疏。”</br> 這就叫說話的藝術,猛一聽似乎是,秦墨雖幫了忙,可他自己的功勞也不小。</br> 但如此話術,忽悠小孩子還行。</br> 嬴政和朝臣百官,聞弦音而知雅意,立即便明白,是秦墨幫了李斯的大忙。</br> 這等腦洞大開的奇思,也確實是秦墨的一貫風格!</br> 嬴政念及至此,隱在十二旒珠串后的丹鳳眼,不禁悄悄看向陛階下的秦墨,心中暗道:【若讓你瓜慫跑了,額上哪再找一個去?相位你是別想辭掉了,且老實做著吧!】</br> “有了這監察體制改略,中樞官職調整也需重新安排……今日朝會,暫且休止!”</br> 嬴政怕秦墨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提出辭相,干脆便虎頭蛇尾的結束朝會。</br> 然后,不等秦墨和文武百官拜送,便起身快步而去,腿腳那叫一個麻利。</br> 扶蘇在后面,需小跑著才能跟上!</br> “諸君若有緊急奏疏啟奏,高可代為轉呈,退朝。”趙高朗聲道。</br> “恭送陛下,恭送太子……”</br> 秦墨領著文武百官,拜辭已經轉過屏風跑遠的嬴政和扶蘇。</br> 而后,有緊急奏疏要啟奏的文武,紛紛上前圍住趙高,讓他代為轉呈,也有不甚緊急的奏疏,便給了老王綰,和一眾丞相屬官。</br> 秦墨找上趙高,摸出一個紙折子,塞過去道:“趙兄,幫弟將這奏疏轉呈陛下。”</br> 趙高聽他喊趙兄,心里頓時直打哆嗦。</br> 上次秦墨這么喊他,還是征討塞外剛回來,彼時嬴政欲封秦墨河西國主,讓秦墨去開發河西之地。</br> 而秦墨,轉頭就跟他稱兄道弟,坑了他一大筆財貨!</br> 如今秦墨又來喊他趙兄,并且以弟自稱,此情此景何其的熟悉。</br> 能不肝顫嗎?</br> “咕嘟……”</br> 趙高咽了口唾沫,低頭看向秦墨塞過來的奏折,頓覺比燒紅烙鐵還燙人,趕忙訕訕推拒道:“秦相莫要玩笑,您是宰相,那里需要我來轉呈奏疏?您自己去找陛下即可!”</br> 說著,也顧不得其他想要轉呈奏疏的文武官員了,那是拔腿扭頭便走,活像讓狼攆了。</br> 秦墨目送他背影消失在屏風后,轉而看向老王綰,持晚輩禮揖手道:“王老相,回頭給陛下送奏疏時,順便將我這奏疏也送去。”</br> 老王綰愣了愣,繼而掏耳朵,做老態龍鐘狀:“秦相你說甚?我聽不清啊~!”</br> 秦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