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有把握一勞永逸解決匈奴之患!”</br> 秦墨一言既出,卻是把嬴政和王翦都嚇到了。</br> 自西周天子被犬戎所殺,東周天子被迫遷都洛陽,塞外諸胡之患,便已困擾華夏諸國。</br> 其中秦、魏、趙、燕四國,更是首當其沖,數百年來,反復與塞外諸胡拉鋸拼殺。</br> 最后,四國不得不認命,修建防御性長城。</br> 近些年匈奴趁機做大,占據河套富饒之地,并一統塞外諸胡,強盛尤過大秦。</br> 秦墨說一勞永逸解決匈奴之患,確有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嫌疑。</br> “愛卿有何妙策,不妨道來!”</br> “正好王老將軍也在,可幫你參謀一番。”</br> 嬴政跪坐席上,鄭重問策。</br> 王翦也于下首跪坐,靜等秦墨高論。</br> “臣之策,須有三個前提。”</br> 秦墨豎起三根手指道。</br> 嬴政:“講。”</br> 秦墨稍稍沉吟,組織好措辭。</br> “第一個前提,西巡途中皇帝要輕車簡從,在到達邊地之前,與出征大軍一同行動。”</br> “沿途不要駐蹕離宮,不要郡縣官吏覲見,一切按照大軍出征的規矩辦!”</br> 嬴政聽得直咧嘴,遲疑道:“其實,朕可將西巡祭祖之事延后,便在咸陽城等候出征將士的捷報,免得拖累行軍。”</br> 平滅六國期間,他也去過幾次前線安撫軍民。</br> 他也深知,論治軍之嚴,大秦戰將無出秦墨其右者。</br> 便是一門雙徹侯的王翦、王賁父子,在治軍一道上,也是遠遠不及秦墨。</br> 進了秦墨軍中,便不可能有優待,嬴政不是受虐狂,沒必要非跟著大軍行動。</br> “皇帝必需去邊地!”</br> 秦墨言辭堅決,道:“此次征討匈奴,是為護我華夏諸民,皇帝必需前去坐鎮。”</br> “去之前,還需將皇帝此舉明發九州郡縣,使六國遺民知曉,屆時定可盡收民心。”</br> “尤其可使趙地遺民歸心!”</br> 平滅六國的戰爭中,秦趙之間打得最慘烈,如今趙地百姓,對大秦的管制也最抵觸。</br> 此次匈奴闖進趙地燒殺搶掠,若能處理得當,便能極大化解,趙地百姓心中的芥蒂!</br> 王翦聽得頷首不已道:“秦相此言甚善,皇帝當去邊地坐鎮,為華夏諸民表率。”</br> “朕……允了!”</br> 嬴政雖不想吃苦頭,卻還分得清孰輕孰重,咬牙點頭道。</br> “第二個前提,臣要三萬善于騎射之士,裝備甲胄強弓利刃,配三匹以上母馬。”</br> “另外,臣曾奏請皇帝,暗中制造的高橋馬鞍、馬鐙、霹靂彈,如今也都可以拿出來,裝備給三萬騎兵銳士了。”</br> “如此方能攻無不克,穿插打擊攻其不備,一舉搗滅匈奴王庭,再以閃電手段掃蕩殘部!”</br> 秦墨殺氣騰騰道。</br> 嬴政和王翦對視一眼,心知這才是重點,也確實可行性極高!</br> “愛卿,如今國庫空虛,若按卿之所言,恐難供應三萬鐵騎。”</br> “不如,朕征發十萬老卒銳士,交由愛卿統領,想必也能大破匈奴!”</br> 嬴政委婉提議道。</br> 秦兵正卒出征打仗,皆是自備物資,糧食衣物兵器牲畜不一而足。</br> 朝廷只需征發更卒徭役為之運輸,并提供弓弩鎧甲戰馬等戰略物資,必要時向兵卒提供借貸!</br> 這也是秦法變態之處,幾乎等同于空手套白狼。</br> 每一位秦兵正卒自備的物資,都是先期投資,戰場上若不奮勇殺敵,那便是血本無歸。</br> 反之,只需斬下一枚甲士首級,即可大賺特賺,升爵、賞田、賜宅、免賦,子侄還能去做公務員……</br> 總而言之,現在嬴政沒錢,依然想空手套白狼!</br> “十萬老卒銳士,自是能大破匈奴!”</br> 秦墨首先肯定嬴政的提議,可隨之又道:“但匈奴皆乃游牧之民,戰之不勝即可遠遁千里。”</br> “若不能殲而滅之,過個幾年,又會卷土重來。”</br> “皇帝是想一勞永逸?還是想反復拉鋸?”</br> 嬴政當然是想一勞永逸,沉吟好半晌才點頭道:“那便依卿之策,裝配三萬鐵騎。”</br> 這邊說著,虞姬終于燒好了一壺熱水,給三人端上來。</br> 嬴政主動接過陶壺,為秦墨倒滿一杯熱水:“卿的最后一個前提,也講來吧。”</br> 虞姬看著這一幕,不禁暗暗咋舌。</br> 始皇帝居然親自給君子倒水,看那坦然自若神態,怕是以前也沒少做。</br> 這到底是多大的信重啊?</br> 自己再不抓緊爬上床,等始皇帝把宮中美姬送來,尊貴無比的徹侯夫人之位,可就懸了!</br> “最后一個前提,分封諸侯于匈奴舊地。”</br> 秦墨再次語不驚人死不休。</br> 然后,自案幾下抓了一把茶葉,撒入三人面前的茶水里,靜等嬴政和王翦回神。</br> 嬴政眉頭皺成疙瘩,看向秦墨的丹鳳眼中,似有憤怒:“朕一直認為,卿推行郡縣,乃朕之知己。”</br> “不曾想,卿也有分封之念!”</br> 祖龍此生最恨背叛,尤其是親近之人的背叛。</br> 老王翦在旁邊嚇得一縮脖子,心臟都快蹦出來了,暗怪秦墨亂說話。</br> 但秦墨卻笑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臣既然敢讓皇帝行分封之事,自然也有解決之法。”</br> 嬴政強壓怒火道:“何法?”</br> 秦墨:“推恩之法,父死,諸子女分繼,三代而除國,轉為郡縣。”</br> 嬴政一滯,丹鳳眼中的憤怒,迅速化為驚喜。</br> 老王翦則是瞠目結舌,渾濁老眼直勾勾盯著秦墨腦袋。</br> 他想扒開看看,里面的腦漿子,跟普通人到底有何不同,居然連這么絕的法子,都能想出來!</br> “啪,妙啊!”</br> 嬴政一拍大腿,高聲叫好:“如此分封,三代除國,塞外之地,皆為華夏矣。”</br> “果真是一勞永逸之良策,愛卿確為華夏第一智者!”</br> 他這一高興,馬屁也是張口就來。</br> ……</br> 次日,秦王宮中發出一道詔書,由快馬傳往九州郡縣,乃至鄉里亭甲,曉諭華夏諸民。</br> 【匈奴犯邊,闖進趙地燒殺搶掠,始皇帝要親自領兵征討匈奴,拯救趙地百姓于危難,護佑華夏諸民!】</br> 【此次征討匈奴,不征更卒徭役,只征募善于騎射之士為正卒,無需自備物資。】</br> 【華夏諸民若有愿為出征兒郎助威者,可自發捐獻財貨糧草與郡縣,再統一運往咸陽或趙地邊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