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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你個狗入的……怎如此歹毒?!

    秦墨和呂雉找來漁網將之拆散,得到的繩索用于綁縛諸人。</br>  張良和甲板上的劍客們,被挨個反綁結實后,秦墨囑咐呂雉先給諸人灌水催吐,自己則舉著盾牌架起鐵劍,進入船艙搜索剩余劍客。</br>  沒出船艙的劍客,皆是抗毒性較差者,已然嘔血陷入昏迷!</br>  秦墨每找到一個,便拖到甲板上,讓呂雉先給他們灌水洗胃,同時忍不住好奇問道:“你到底用的什么毒?毒性怎如此猛烈!”</br>  呂雉訕然回答:“鉤吻。”</br>  秦墨咧嘴,慚愧看了張良等人一眼,繼續進船艙救人。</br>  所謂鉤吻,大抵便是赫赫有名的斷腸草,傳說神農氏遍嘗百草,最后就是栽在斷腸草上一命嗚呼。</br>  廣為后世熟知的斷腸草故事,則是楊過與小龍女,用之以毒攻毒,解除情花毒……</br>  最最重要的是,這玩意兒對人致命,但用在動物身上,毒性卻會大大減弱,楚人甚至專門混在飼料里,用于少量喂養家禽牲畜。</br>  秦墨當年在楚地作戰,也曾用之喂養軍中戰馬,能減少發病死亡率,并促進食欲生長。</br>  所以,那只肥碩老鼠,能吃下一個大饃才毒發,或許并不是因為大饃毒弱,而是本身對這種毒,就有一定抵抗力。</br>  四舍五入一下,換了人去吃的話,確實夠嗆能抗住!</br>  “姜兄堅持住啊……”</br>  秦墨再次從船艙中找到一名昏厥劍客,拖拽著去往船首甲板。</br>  可是,不等秦墨將之拖出艙室,身旁艙壁的縫隙里,卻驟然刺出一柄鐵劍劍刃。</br>  咔——</br>  劍尖扎在秦墨左手盾牌上,入木三分險些穿透。</br>  如此力道,對方顯然并未中毒!</br>  秦墨立即放下昏厥劍客的衣襟,同時盾牌一斜,貼著對方來不及收回的劍身,猛地用力向一側斜壓。</br>  叮——</br>  一聲脆響過后,劍身被硬生生壓斷。</br>  而與此同時,秦墨放下昏厥劍客的右手,也已拔劍順著縫隙狠刺回去。</br>  噗——</br>  利刃入肉聲在隔壁艙室響起,接著便是痛苦悶哼。</br>  但對方顯然不止一人,兩人隔著艙壁交手這功夫,秦墨所處艙室之外,已然響起雜亂腳步聲。</br>  旋即,便見三名劍客出現,兩人持劍往艙室里沖,封住秦墨逃路,一人在后張弓搭箭攢射秦墨!</br>  秦墨舉盾格擋箭支,宛如發狂野豬,直接頂著盾牌一個疾沖,將殺進艙室的兩名劍客,又給撞出艙門外。</br>  三名劍客皆是橫陽君家臣,并未真正領略過秦墨近戰廝殺的本領,這初一照面便吃了大虧。</br>  兩名被撞出去的劍客,只覺渾身骨頭都快被撞散架了,幾乎是倒飛出去,與后面持弓的同伴撞成一團,好不狼狽!</br>  秦墨余勢不減,再次頂盾撞上狼狽三人,徹底將他們撞翻在地。</br>  手中鐵劍隨之揮動,照著翻倒三人的脖頸,兇猛橫斬而下!</br>  呼——</br>  七葷八素的三人,甚至來不及看清秦墨動作,便聽到那恐怖的劍刃破空聲已到耳邊。</br>  這般勢大力沉的一劍斬實,三顆腦袋瞬間起飛!</br>  三人駭的肝膽俱裂,可預想中的痛感,卻遲遲沒有襲來。</br>  【難道被斬首后沒有痛感?】</br>  三人心中如此想著,卻是齊齊暗松一口氣,不痛當然最好。</br>  “自討苦吃……”</br>  秦墨罵了一聲,用劍身把等死的三人打醒:“趕緊起來,躺著等我入你們啊?!”</br>  說著,快步走向旁邊艙室,去查看被自己刺傷的劍客。</br>  三人愕然睜開眼睛,面面相覷片刻,這才忍著渾身散架的感覺,垂頭喪氣起身,去撿拾自己兵器。</br>  “還敢拿兵器?真當我是爛好人么!”</br>  秦墨拖著一名肩膀被刺穿的劍客,從旁邊艙室出來,瞪眼呵斥撿拾兵器的三人道。</br>  三人縮了縮脖子,只得又悻悻放下武器,便連身上的解手刀箭囊,也在秦墨的盯視下扔掉。</br>  倒是很乖巧!</br>  秦墨面色稍緩,將受傷劍客交給他們,又指了指先前艙室里的昏厥劍客,囑咐道:“把船艙里的諸人,都抬出去救治,仔細找找,一個也別落下!”</br>  三人默不作聲點頭,開始忙碌。</br>  秦墨見他們當真乖巧,便也不再廢話,轉而去收集船上諸人的武器,統一藏在一間艙室中,免得諸人再起不該有的心思。</br>  值得一提的是,秦墨在張良居住的艙室中,找回了自己的亮銀戰甲和百煉大鐵劍。</br>  將戰甲穿戴好,大鐵劍配在腰間,再背上一張弓一囊箭,等他重新出現在甲板時,正在接受洗胃治療的諸人,便徹底絕望了!</br>  秦墨全副武裝,底氣陡盛三分,回到先前關押自己的艙室,將夔也釋放出來,幫忙給諸人洗胃。</br>  中毒較輕者,此時已經緩過勁兒,不在哼哼唧唧哀叫。</br>  但那些嘔血昏迷者,卻是洗了胃仍不見好轉,依然昏迷不醒。</br>  秦墨依稀記得,斷腸草的毒,能灌服家禽牲畜的血緩解,便向呂雉道:“我聽楚人醫倌說過,灌服家禽牲畜鮮血,能緩解鉤吻之毒,是真是假?”</br>  呂雉愣了愣,赧然道:“我只知鉤吻有劇毒,卻不知該如何緩解。”</br>  緩過勁兒的張良,聽到了兩人對話,趕忙接茬道:“君……君侯,并不是所有家禽牲畜,都能緩解鉤吻之毒,唯有鵝血、鴨血、羊血方可。”</br>  他那半吊子的醫術,此時倒是派上用場了。</br>  秦墨恍然頷首,轉而向夔道:“夔兄,操帆靠岸,獵幾只野鴨野鵝野羊,為昏迷諸人解毒。”</br>  “喏。”</br>  夔揖手應聲,領著那三名橫陽君家臣,去合力升起硬帆,調整受風角度,往只能看見一條黑線的海岸線航行。</br>  不過,隨著四人將硬帆升起,調整好受風角度,卻發現航速慢的令人發指,還不足往日一半。</br>  奇怪的是,今日海風也不算小!</br>  “不好,定是船體漏水了……”</br>  一名原本負責駕船的中毒劍客,突然焦急驚呼出聲,向秦墨道:“君侯快看看,底艙中是否有積水。”</br>  秦墨不敢怠慢,立即打開船首的底艙,探頭往下查看。</br>  而這一看,不由也是驚得咧嘴。</br>  底艙中確實進了水,儲存其中的食物淡水,已然被淹沒了!</br>  秦墨驚愕片刻,而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快步跑到船舷邊,往海里瞧看。</br>  先前被他用盾牌推進海里的橫陽君家臣,由于有纜繩吊命還淹死,只是被洋流沖到了船后。</br>  此時,那家伙腰上綁著纜繩,正在用解手刀,不停的刺挖船屁股,木質船身已經被他掏出幾個破洞!</br>  “奶奶個慫娃……”</br>  秦墨恨恨大罵一聲,拽著纜繩將其拽回船首提上船,甩手就是兩記大耳刮子:“你想害死諸人嗎?”</br>  船上諸人皆是恍然大悟,然后便也紛紛怒罵:“韓侃……你個狗入的……怎如此歹毒?!”</br>  那叫韓侃的橫陽君家臣,被秦墨兩耳刮子打得口鼻竄血,正想唾罵幾聲寧死不屈呢,卻聽到了諸人喝罵,不由為之一愣。</br>  他先前被秦墨撞下船后,雖得了秦墨囑咐,可以飲海水洗胃解毒。</br>  但出于對秦墨的仇視,他并不相信,更未付諸行動。</br>  而且他被洋流沖到船后,根本不知船首甲板上,到底發生了什么,大抵以為諸人中毒皆不能活,便發了狠用解手刀刺挖船身。</br>  這也得益于他抗毒性較強,諸人都不能行動時,只有他能揮劍去攻擊秦墨,便可見一般。</br>  但,他的頑強生命力,卻是要害了一船人!</br>  “我、我以為你們都不能活了,所以才想與他同歸于盡……”</br>  韓侃尷尬解釋,已然意識到自己干了蠢事。</br>  秦墨好懸沒被氣笑,甩手將他扔在甲板上不在理會,轉向夔和那三名橫陽君家臣道:“速下底艙,用木板堵上漏洞。”</br>  “喏。”</br>  四人趕忙答應一聲,回船艙找來木板,拿了斧鑿鐵釘,跳入積水沒腰的底艙中。</br>  秦墨又看向還算清醒的張良等人,無奈道:“我給諸君割開綁縛,也都下去往外舀水吧,否則咱們就要游回岸上了。”</br>  說著,拔出腰間大鐵劍,一一為諸人割開身上繩索。</br>  張良等人也知輕重,雖仍是手段腳軟,但卻不敢怠慢,紛紛找了鍋碗桶盆,分工合作往外舀水。</br>  木船破了洞,就算能堵上,也會一直漏水。</br>  便是專業船匠,若想真正補好漏洞,也只能將船拖上岸,更換破損船板,再重新捻縫晾干。</br>  現在就看眾人舀水的速度,能不能趕上漏水的速度了,否則縱然醒著的諸人,能抱著木板游回岸上……可是昏迷的數人,就真完蛋了!</br>  秦墨見眾人齊心合力有條不紊,便也不再多看,回船艙把能找到的床榻都搬出來,用繩索綁在一塊,推下海里漂浮。</br>  然后,又劈開船艙,將木板取下,與床榻拼接釘牢,做成簡易大木筏……</br>  張良等人舀水不停,秦墨和呂雉則是將木筏越做越大,最后儼然將船艙建筑徹底拆除,便連甲板也拆了大半,全部用于拼接木筏。</br>  船上只留供昏迷諸人容身的地方,以及光禿禿一根桅桿!</br>  ……</br>  事實證明,秦墨未雨綢繆是正確的。</br>  張亮等人余毒未清行動遲緩,又沒有趁手的舀水工具,所以往外舀水的速度,明顯跟不上漏水的速度。</br>  漁船離著海岸尚有數里,漏入船艙的大量積水,已經要把船身壓沉!</br>  眾人無奈之下只得棄船,將昏迷諸人搬到大木筏上,又盡力搶救了一些有用之物。</br>  雖然大木筏承載不了所有人,但眾人扒著木筏,泡在海水里游動推行,另有幾個體力好的,在上面劃槳,最后倒也順利上了岸。</br>  “呼,累死個人哩……”</br>  夔和三名橫陽君家臣劃了一路,上岸后便直接癱在地上叫苦不迭,雙臂都快抖成雞爪子了。</br>  秦墨尚有余力,便摘了弓道:“我去周圍看看,能否獵些野鵝野鴨野羊,為昏迷諸人解毒。”</br>  回答他的是一片喘息聲,只張良有氣無力的囑咐道:“此地大抵是閩越與俚越交界處,君侯小心。”</br>  秦墨了然點頭,搜索著向陸地深處前進。</br>  但這時,呂雉突然強撐起身,拎著劍追上他道:“我與君侯一道去。”</br>  如今諸人都已知道,是她給大饃里下的毒,她可不敢單獨與諸人呆在一起。</br>  秦墨知她想法,示意她跟緊些,免得被蛇蟲野獸所傷。</br>  ……</br>  相比大秦境內,這里才是真正的蠻荒之地,處處都是叢林丘陵,野生禽獸也隨處可見。</br>  兩人走出沒多遠,便遇到了一群野生大象。</br>  秦墨和呂雉尾隨象群而行,找到一處清澈的淡水水源地,許多食草動物在水邊飲水歇息,沒看到野羊。</br>  但,水面上倒是有一群大鵝,看著很像天鵝……</br>  “也不知是不是天鵝……拿你們救人,不算過分吧,下輩子投胎,便不會墮入禽畜了……”</br>  秦墨嘀咕著,從箭囊中抽出羽箭,一一拔掉箭頭,插在身前地面上。</br>  雞鴨鵝一類的禽鳥,一旦真正死亡,血液很快就會凝固,控都控不出來。</br>  所以想要給昏迷諸人灌血解毒,最好還是抓活的帶回去!</br>  “嘶……呼……”</br>  秦墨做了個深呼吸,而后屏息凝神,將插在身前地面上的無頭羽箭,一口氣連珠射出。</br>  咻咻咻——</br>  數支無頭羽箭,先后激射向水中成群的大鵝。</br>  但凡挨上無頭羽箭的大鵝,無不哀叫一聲胡亂撲騰,有些甚至被無頭羽箭打死打暈,當場翻肚皮飄在水面上。</br>  余下大鵝受驚,怪叫著振翅飛走。</br>  周圍飲水的其他動物,也紛紛受驚遁走。</br>  水源附近迅速變得空空蕩蕩,只剩水面上那些中箭失去行動能力的大鵝。</br>  “伱們……是神仙嗎?”</br>  秦墨收起強弓,正要和呂雉下水捕捉大鵝,一道遲疑又驚奇的詢問聲,突然自水源一側的灌木叢中響起。</br>  那詢問聲,并不是大秦語言!</br>  不過,秦墨卻聽懂了,因為他早年伐楚,也曾攻略與楚地接壤的浙閩領土,將之納入大秦版圖,所以學過當地越人語言。</br>  秦墨迅速從箭囊中抽出一支完整羽箭,拉弦開弓瞄準聲音傳出的灌木叢,喝道:“出來!”</br>  隨著他的大喝,灌木叢后鉆出四名青壯男子,皆是披頭散發,臉上紋有藍靛刺青,腰佩青銅短劍,手中握有獵弓。</br>  正是越人無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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