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氣足了的定國公夫人,整個人的精氣神都不一樣了,腰板挺直,榮光滿面,精神抖擻,招待駱家來的人自然就越發的殷勤,甚至特意囑咐兒子,不要冷落了他女婿。
對于定國公夫人這樣的轉變,看著雖然勢利,但是十個人中至少有九個是這樣,你自然不能說她什么,而且今兒是個高興的日子,孫宜霖也只是笑笑。
《百鳥朝鳳圖》被男賓那邊的人爭相鑒賞,而且一般人還根本就不給上手碰一碰,要說定國公夫人高興,定國公又何嘗不高興,這個女婿如此的長臉,笑容滿面的應對著其他人或真或假的恭維,這時候自然也懶得去計較他們到底是怎么想的。
等孫宜霖帶著駱靖博過來的時候,一干人就圍了上去,什么少年英才,什么后生可畏,那好話不要錢似的往駱靖博身上砸。
定國公冷眼瞧著,他不是看不出來有些人是故意想將他這女婿往高處捧,未嘗不是有著捧殺的念頭,雖說現下不顯,但是年輕人嘛,聽多了恭維好聽的話,難免就會驕傲,漸漸的,這尾巴可能就會翹上天,變得目中無人,那么,開始的時候有多高的盛名,到那時候就可能有多高的污名,這用心實在是惡毒。
別說這些人多數只是帶了點姻親關系,就算是本家人,也不能要求他們一心一意的向著自家,更何況現在還有個一心想著從他手中奪權的孽子。
自然也有那不少忠實的站在皇后一系的人,他們也跟李鴻熠一樣將駱家納入了他們這一系的范疇,駱靖博現在的勢頭對他們分外有利,見到這些用心叵測的人,忍不住皺眉,于是那些可勁兒的夸贊,他們就適時的敲打潑冷水,讓駱靖博不要得意忘形,還得再接再厲。
駱靖博對于恭維的話,只是笑笑應酬兩句,很是不以為意,而對于指出他不足的那些話,反而謙虛恭敬的接受。他這態度,讓定國公等擔憂的人都覺得白擔憂了,在心里對駱靖博的評價也越發的高漲,不錯不錯,不驕不躁,就這份沉穩的性子,就足擔大任。
要說駱靖博換成一個臉皮厚的人,這會兒大概真翹尾巴了,可惜他不是,而且如果真是的話,這份榮耀從一開始也就不會落到他頭上。
在明知道這一切實際上是屬于自家小妹的,他怎么都驕傲不起來,別人說的好話越多,他就越心虛,別人將他抬得越高,他就越謙卑,真有人潑冷水,他還巴不得多潑點,對于別人來說是美差,對于他來說,可就是苦差了,可是小妹一心為了他,為了她未來的妻子,所以,即便心里不好受,也得撐著,于是,一面高興,一面苦惱,還可謂冰火兩重天。
被妹夫蓋過風頭的孫宜霖在一邊微笑的看著,在他看來,不愧是駱姑娘的兄長,雖然不及駱姑娘沉穩,可是這份心性,還真是異常的難得。他將目光投向畫作,越看越覺得精妙,尤其是那色彩的調配,他相信,當今的圣手大師也未必能達到這水準,這不僅僅需要耐心,還需要非凡的細心,思及此,孫宜霖臉上頓時有那么一絲絲的微妙,要說他這妹夫灑脫不拘小節,甚至粗枝大葉都合適,耐心或許還有,只是這細心,怎么都看不出來啊?搖搖頭,所謂人不可貌相,說不定他是那種在某一方面就特別的細心的人呢。
“宜霖瞧著這百鳥朝鳳圖,又是面有異色,又是搖頭的,怎么,是有什么想法嗎?”孫宜彬突然開口說道。
因為這話太突兀,聲音也不低,自然一下子將周圍的人都吸引了過來,咦,莫非這位霖公子是心里不舒坦了?要知道,這百鳥朝鳳圖乃是第一副面世的工筆畫作,即便是繪畫大家,也最多從繪畫的一些基本技巧上評說兩句,多的確是不能說的,你不知道,沒接觸過的東西,你有什么資格去評說。
孫宜霖淡淡的看了孫宜彬一眼,還真是無時無刻不想著黑他。“大哥多慮了,我就是想著,這是給小妹的聘禮,小妹都還沒來得及瞧上一眼。”
要說這聘禮,說是給女方家里的沒問題,是給女方本人的也可以,不是沒有人將男方給的聘禮全部私吞,挪作他用的,但那都是女方家實在貧窮,或者是一幫沒臉沒皮的,但凡是要點顏面的人家,怎么都不會扣下男方的聘禮,一般常規的自然無所謂,貴重的基本都是要返回的,更何況是定國公府這樣的人家,如果扣下的這幅畫,那皇后的脊梁骨都能被戳斷了。
要說孫宜彬見到這幅畫的時候,不是沒想過扣下,可是也僅僅是想想,他還真不敢厚著臉皮這么做,可即便明知如此,現在被孫宜霖當眾提起來,還是很不痛快。
“父親,我看今兒人多眼雜,實在不是賞畫的好時機,不若先將畫送去妹妹那里,然后,該趁著現下這個機會,跟妹夫討教討教才是,如果能讓他現在展示一下繪畫方式,豈不是更秒。”孫宜霖淡笑著建議道。
對于孫宜霖的建議,很多人立馬附和,這位可是準新郎官,之后一段時間可是忙得很,如果不趁現在見識見識,少說也得等到他忙完這一陣,對于那些好畫的人而言,這段時間可絕對是磨難。
于是,畫作被卷了起來送往孫宜嘉那里,同時讓人快速的給駱靖博準備好了筆墨紙硯以及顏料。這么多人看著,自然不好拒絕,駱靖博想了想自家妹妹是怎么教自己的,也以也同樣的方式一邊演示,一邊給他們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