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簡薏穗決定讓顧喆幫自己追張逸之試一試,反正男人最懂男人。
簡薏穗用冷水洗了把臉回到教室,同學們都看著她移不開眼,她恨不得抱著頭鉆到教室后面的儲物柜里躲起來。
簡薏穗剛想坐下,柳黎就一腳踩上她的板凳,一臉邪笑:“速速招來,你和你哥倒是什么關系?”
簡薏穗急忙讓她小點聲,一個個的,嗓子里都安了個哨嗎?
“你都說了他是我哥,還能有什么關系啊!”她語氣里滿是無奈。
柳黎把腳拿開,給她擦了擦板凳,示意讓她坐,接著說:“可我知道你和他可沒血緣。”
簡薏穗懵了。
沒血緣那又怎么樣?你不會覺得我會喜歡一個魔鬼吧?真是老太太啃地瓜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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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上學,簡薏穗開開心心蹦蹦跳跳的來到學校,一進高二教學樓大廳她臉上的笑容就僵了。
那人正手里拿著拖把,穿著黑色沖鋒衣,頭發蓬松,發絲被風吹得向一邊飛揚,十分放蕩不羈。
可放蕩不羈的人正因為串教室而被罰掃打掃大廳呢。
讓你那么招搖,看吧,治你的人早晚都得來。
簡薏穗心里得意的不得了。
“站住,”周勁澤停下手里的活,把胳膊支在拖把桿上,仰著下巴朝簡薏穗道:“你過來。”
簡薏穗虎軀一震。
不是叫我吧……
小姑娘撒腿就想溜,奈何周勁澤三步并作兩步沖上來,一個擒拿手就抓住了她。
“你干什么!”簡薏穗喊到,她覺得這個姿勢羞恥極了。
周勁澤松開手,也覺得這個體位不合適,他嘴角一揚,嗓音像是磨過砂一般:
“我也是因為你才被罰的,不如你把這里打掃干凈吧?”
簡薏穗不服。
什么叫因為我?
“怎么,不服?”
周勁澤和人說話總喜歡湊近,他鼻尖貼近簡薏穗的側臉,從遠處看兩人這姿勢就像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在親吻。
簡薏穗往后退了幾步,支支吾吾的說:“對,就是不服!你當時就是想讓我出丑!”
你怎么知道我來例假!蒙我呢!
周勁澤氣笑了,他把拖把一扔,發出“嘭”的一聲,然后步步緊逼,眼睛死死盯著不斷后退的小女孩的眼睛說:
“衛生巾是你媽告訴我媽,然后我媽讓我給你拿過去的,怎么就成我想讓你出丑了?還是說,你覺得把衛生巾明目張膽地放在桌子上很羞恥?”
他語氣很不好,莫名其妙的不好。
簡薏穗說不過她,氣得臉紅,也不知道在氣自己還氣他:“我不是這個意思!”
周勁澤來勁了,他把人往自己面前一拽,臉上沒有感情,語氣也冷冰冰的,眼睛里滿是看不起:
“你今天必須留在這兒,不準進去,把活干完!”
他剛要走,就又回頭惡狠狠的嘲笑:“你在我家住一天,你就別想著當什么小公主。”
簡薏穗看著他走遠后,又氣又委屈,兩只腳使勁跺著地,在心里罵了他不下幾十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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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謝謝你昨晚給我補習~”學妹嬌聲嬌氣的和張逸之道謝。
張逸之清風霽月,級部里有不少女生追他。
他溫柔的摸了摸學妹的頭說:“沒事,你做的飯也很好吃。”
話畢,張逸之就轉身離開,碰巧碰上倚在門上的周勁澤,開口說道:“碰到你了,真巧。”
周勁澤回頭看了一眼遠處大廳里的身影,笑意不達眼底,回答說:“是挺巧。”
這時剛才與張逸之交涉的學妹從兩人身邊經過,學妹看到周勁澤愣了一下,然后恢復常態與張逸之揮手告別。
周勁澤勾上身邊人都肩,調侃道:“女朋友?”
張逸之搖搖頭,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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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餐桌上,周勁澤坐在簡薏穗對面,不以為意的說:“周五晚上周家家宴。”
簡薏穗正因為白天的事生他氣的,也沒仔細聽他說的話,毫無興致的戳了戳碗里的米飯:“噢。”
對面人接著說:“明天放學后去買衣服。”
簡薏穗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什么心想:好端端的和我報備什么?
周勁澤見她不吭聲,伸長腿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她,她痛呼一聲。
“你聽見了沒?”少年眉眼間沾上幾抹不耐煩。
“聽見什么?”簡薏穗近些日子膽子好像變大了,敢瞪他了。
不過周勁澤沒看見,他“嘖”一聲,垂著頭嫌棄道:“耳朵不好用?我說周五晚上家宴,明天周四你去買衣服。”
簡薏穗“噌”的一聲站起來,不可思議地問:“我?我也得去?”
我還要和顧喆去看電影呢!!
周勁澤把筷子放下,身體后傾靠在椅背上,雙手抱在胸前,頭昂著,語氣十分肯定:
“對,你也去。”
簡薏穗欲哭無淚。
蒼天啊!放過我吧!
回到臥室,簡薏穗鉆進被窩里,把頭撓得一團亂,像個雞窩。
所以他的意思是說明天放學要和他一起坐車回家?也就是說明早要一起坐車上學?
啊啊啊……
簡薏穗要瘋了,她和那個魔鬼待在一起要瘋了。
我一定要走,我要走,放我走!
簡薏穗像條大魚擱淺似的躺在床上,無力錘打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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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車上,簡薏穗困的要死,周勁澤卻十分清醒,他不斷翻著學校論壇,越看簡薏穗那張照片就越覺得熟悉。
這照片不就是當時沈潔在車上給她拍的嗎!
周勁澤坐直身子,看向旁邊流哈喇子的簡薏穗,眼底浮起幾分嫌棄。
他立即打開與沈潔的對話框,簡而明了的發信息說:“媽,你把照片發出去的?”
對面沒回信息。
周勁澤關了手機,從車里拿出衛生紙巾,把簡薏穗弄臟的地方擦干凈。
他捏著手里滿是口水的紙巾一角,嫌惡得不行,見沒地方放,索性就把臟紙巾放在簡薏穗嘴邊了。
簡薏穗其實早就醒了,在他擦車座時順便捏著她下巴給她擦臉都時候,簡薏穗就已經醒了,只不過不想睜眼看他罷了。
可是這個魔鬼竟然之間把紙巾放在她嘴邊,就差塞她嘴里了!
這時身邊笑聲傳來,清冽又動聽。
簡薏穗心里罵道:笑得真難聽!奸詐又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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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喆聽簡薏穗說不去看電影了,十分難過,語氣里還有幾分埋怨:“為什么啊?”
簡薏穗無奈的搖搖頭說:“家事,家事。”
“是不是周勁澤他不讓你去?”顧喆神色凝重,好似想起什么不好的事。
“你認識他?”簡薏穗疑惑。
“聽,聽同學說的。”顧喆撓了撓耳朵,笑笑說。
顧喆一撒謊就喜歡撓耳朵,簡薏穗不知道。
簡薏穗環顧四周,見沒有任何周勁澤的影子,才掩著嘴巴小聲說:
“嗯……他這個人,可壞了,你不要和他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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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薏穗已經好久沒見到張逸之了,算了算,大概有兩個周了吧。
今天中午時候,簡薏穗的媽媽在學校門口等她,于是簡薏穗收到消息后飯也不吃就直奔校園門口。
卻在小賣店門口遇見了張逸之,還有他身邊的學妹。
學妹長得很漂亮,皮膚白里透紅,吹彈可破,這是簡薏穗匆匆一瞥便得出的結論。
這樣一個人,如果認真看,會更漂亮吧,簡薏穗心想。
媽媽在門口等著,兩人一見到就抱在一起,母女倆已經兩個月沒見面了,期間通信次數也寥寥無幾。
簡母與簡薏穗聊了許多學校里的事,簡母眼含熱淚,簡薏穗也鼻尖發紅,兩人眼神之中都藏匿了太多思念。
“媽媽,我不想在大姑那里住了……”簡薏穗猶猶豫豫開口。
簡母一聽,立馬變了臉色,甩開簡薏穗的手,語氣嚴肅:“為什么?”
簡薏穗卑微的去拉母親的手,快要哭了:“堂哥不喜歡我,他總是欺負我!”
“他不喜歡你,你為什么不想辦法讓他喜歡你?”簡母也生氣,她像是在吼,“你是癡了還是傻了啊!想住在周宅的人多了去了,你別不知好歹!”
簡薏穗心中刺痛,她眼眶愈發酸澀,卻不想眨眼,眨眼的話,眼淚就掛不住了。
“可……”
簡薏穗有苦難言,如鯁在喉。
有時候人有太多事情想說,真到說的時候,卻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所有的事情都揉在一起,都太亂太雜,理不清道不明。
兩人爭吵聲音之大以至于引來了學校門口學生的注意,簡母恨鐵不成鋼地看了簡薏穗一眼,然后甩開簡薏穗拉著她的手,頭也不回地坐上出租車就離開了。
出租車司機看了一眼后視鏡,朝后面坐著的女人說:“姐,后面有個姑娘在追車。”
簡母沉默了一會,閉上眼睛,心好像被撕裂了一般的痛,寒風中,女孩稚嫩的臉掛著淚痕。
她跑著,一邊哭一邊跑。
車上的女人皺了皺眉,似是狠下心來,說:“不用管她,開快點。”
簡薏穗臉上溫柔的淚遇到冰冷的空氣立刻也冰冷起來。
她只感覺到渾身的血都像是被冰封了,鉆心刺股的疼,快要呼吸不上來的痛。
小腹不斷下墜,撕扯著女孩的理智,簡薏穗看著車跑得越來越遠,直到再也看不見了,她才倒在地上,才閉上眼睛哭。
簡薏穗撕心裂肺的哭,像是要把五臟都給嘔出來的哭,哭得渾身顫抖,哭得眼前發黑。
奇怪的是,她也不知道在哭什么,但就是沒有力氣再站起來,再笑著安慰自己說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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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的時候,周勁澤來了。
他看著簡薏穗坐在地上,衣衫襤褸,頭發都散了,目光呆滯,眼眶里卻不住的往外流淚。
周勁澤用腳踢踢她,她不動,像是死了的木偶。
少年掐滅了手里的煙,蹲下來,看著狼狽的簡薏穗。
雪下的不大,雪花卻不小,如鵝毛一般輕盈,緩緩落在雪地里少年少女的身上。
周勁澤沒說話,伸出手輕輕拍打著女孩的臉頰,女孩眼里仍然一片死寂。
一朵雪花落在簡薏穗鼻尖,簡薏穗像是失去知覺似的,只剩下流淚,不斷的流淚。
少年站起身,什么也沒說,抬頭看著天,看著漫天的飛雪,看著失足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