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好突如其來的沐元溪等人,沐元容松了一口氣,持傘穿過水霧,回了自己的南沁閣。
剛一進房間,微弱的燈光下,那若隱若現的人影便讓他呼吸猛地一滯,愣在原地。
“你怎么還在!”
被刻意壓低的急促聲音帶著些慌意,讓對面屏風之后,燈影之下的人勾了勾唇角。
“避雨啊,怎么,三殿下就那么無情,這就想把我趕出去不成?”
“你,你闖我私宅,居然還如此理直氣壯?!”
這與白天之時截然不同的態度讓沐元容有些錯愕的說道。
為以防外面的侍女聽到,他的聲音壓得極低。
“是嗎,不是殿下把我請回來的嗎,嗯?”
高泉貞一聲低笑,話語中帶著些促狹之意,讓沐元容一陣窘迫,抬起來的手指著她,嘴唇半張,卻無所可言。
被沐元容如此反應取悅到的高泉貞從屏風后走了出來,逼近沐元容幾步,看著他慌亂的一步步后退,最終將其壓在了窗邊的墻壁之上。
點點風雨透過窗縫泄了進來,讓身體緊繃著的沐元容泛起一陣涼意。
“三殿下,若不是你攔著,我可早就走了啊。”
高泉貞語氣倒是一如既往的清潤溫柔,卻極盡無理,惹得沐元容有些惱羞成怒。
“你,你個無恥的登徒子,你大膽!”
這人明明知道...卻還這般行徑,簡直...簡直無禮!
“小點聲,三殿下,不怕被外人聽到?”
高泉貞豎起來的手指搭在他的唇上,被他一把打開。
“聽到了又如何,那是本殿下的人!該怕的是你才對!”
強裝鎮定的沐元容梗著脖子說道,麥色的肌膚在陰影之中,隱隱的泛起了看不清的紅。
“然后呢三殿下?”
“告訴別人我偷闖了進來,把我抓起來嗎?”
高泉貞語氣中夾雜著一抹興味,卻沒有半點懼意。
“可那樣的話,我可就不一定說出來點什么了啊。”
“你敢!”
沐元容瞳孔一縮,猛然出聲,而后又后知后覺的壓低聲音。
看著眼前之人那挑逗的眼神,沐元容又往后縮去,結果砸到了墻壁之上。
“我可是一不小心,看到了正在沐浴的三殿下,而后,又發現了某些不得了的事情啊。”
高泉貞挑起沐元容的下頷,被迫抬頭的沐元容眸中緊張神色一覽無余。
“正好,聽說皇太女今天也在,倒是可以讓她知道一下,她的三皇妹,實際上是個...”
“你閉嘴!”
沐元容用盡全力推開身前的人。
那力度對高泉貞來說不過蚍蜉之力。
但她還是配合著退后了一步,手指擦過自己那殷紅的唇瓣,抬眸看向對面那氣的臉色通紅的人。
“就說,三殿下好歹也是皇室之女,怎么會是個沒有內力的廢材,這樣一來,便說得通了啊。”
“你到底是什么人,又想干什么!”
沐元容身體在隱隱的顫抖著。
他隱瞞了十七年的秘密,一旦暴露,一旦暴露......
欺君之罪,迎接他的必然是死亡!
爹爹為了他能活下來廢了那么大的心,甚至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就只是為了他能好好活著。
他也只想好好活著,為什么,為什么一定要這樣!
“什么人,就不必三殿下費心了,至于想干什么?”
高泉貞那如鷹般的凌冽視線侵犯性的落到沐元容的身上,掃遍他的全身,溫柔的語調被拖得很長,夾雜著一抹旖旎之色。
“我想干的,可就多了啊。”
手握一個沐王朝皇女的把柄,她所能做的,可就當初多得多了啊。
高泉貞一天之內想了不少東西。
最初不過一時好奇,外加想要避雨,便闖入了這京郊三皇女的別苑。
誰想,卻剛好看到了出浴后還未穿衣的沐元容。
一開始她也是有些慌的,畢竟這種事情她也沒經歷過,抱有一番歉意的她也很真誠的道了歉。
就在她要離開之際,被沐元容攔了下來,那深邃的眼窩中,淺棕色的瞳仁中泛著緊張與恐懼,讓她鬼使神差的應了下來。
他留下自己,居然是想和自己做交易!
拿著他父親留給他的一塊環形玉佩,緊張的請她保守秘密。
這許是他能拿出手來的最貴重的東西了。
北疆的玉,聞名于大陸,而他手中那塊,論材質與品種,對她一個南越皇女來說卻根本不算什么。
不說她,就連派出去的兩個侍女身上,像這樣的玉也是有幾塊的。
高泉貞淺聲拒絕了那塊玉,溫柔的說道那是他父親留給他的念想,不好拿來做交易。
斯文儒雅的模樣給了沐元容的不少的好感。
二人竟就在這南沁閣的小閣樓之上,聽雨煮茶,談論了不少的詩詞歌賦。
這別苑中下人一向很少,又都知道沐元容是個孤僻的性子,時常不來打擾,便也沒人知道南沁閣于今天多了一個外人。
而就在前不久,天黑之際,忽而有人來報皇太女意欲借宿別苑。
沐元容一慌,先是讓人去收拾屋子,后又跟元貞交代了一番,讓她先行離去。
后又收拾了一番,才又去迎接皇太女。
誰知他回來了之后,她居然還在這里,而且還變的這般強勢與不講理起來!
“元貞...”
低悶顫抖的聲音從那微微泛白的唇瓣中溢出,散在了窗外的風雨聲中,打斷了高泉貞接下來的話。
“你不能...你不能...”
“不能什么?”
高泉貞眸中是一如既往的溫柔之意,語氣溫和,卻讓沐元容怕的要死。
今天她便是以這種溫柔的語氣跟他交談了一天,卻又在剛剛,用著同樣的語氣威逼于他。
皇姐還在,他不能,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不能的!
“你不能說出去,不能...”
“我可以和你做交易,那玉,那是我最珍貴的東西了,你收了它好不好,別說出去,求你。”
秘密被完全掌控的沐元容嗓音帶著哭腔,眸中還溢出了一行清淺的淚水,看著眼前的人,期盼著她能答應。
“我說了,我不要那玉。”
高泉貞語氣溫和,卻是不容拒絕的堅定。
身為皇室,沐元容雖長居京郊,卻也能從她渾身的氣度與語氣間的氣勢中判斷得出,這不是一個普通人。
比及他的身份,怕是也不差多少。
也是,這樣的人,如何會為了他的一塊玉,就答應下這個條件呢?
那玉,對自己來說如同至寶,但在別人眼里,卻只是稍稍珍貴,而到了貴人眼中,怕是連普通都算不上。
可除了這個,他唯一僅剩的,也就是...
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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