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  路穗穗還是沒忍心掛斷。
    她拍了下路年年腦袋，“自己玩會。”
    路年年癟嘴，非常受傷。
    她哼哼兩聲,  余光掃到一側的娃娃機里有星黛露公仔。
    她很喜歡這個娃娃。
    路年年眼睛亮了亮，掃碼開始換幣。
    她要試試看，自己抓娃娃的技術有沒有進步,  很多年沒碰這玩意了。
    試了幾次,  路年年都以失敗而告終。
    她懷疑這娃娃機就是老板用來騙錢的,  抓住了到洞口的時候爪子突然就松了，然后又得重來。
    路年年不是個很有耐心的人，來來回回幾次后,  她有點煩了。
    她正想喊路穗穗幫忙,  一轉身對上了不遠處男人的目光。
    海城的冬天比其他地方要暖和很多,  不需要穿厚實的羽絨服。
    許禮今天穿了一件深色系的長款風衣，里頭搭的也是同色系的襯衫和黑褲，他人瘦但高，能把風衣撐起，可卻透露著一股說不出的味道。
    他干凈,  禁欲，從頭發絲到腳尖,  好像都透露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意思。
    也確實是――生人,  勿近。
    路年年之前刷到過暴瘦后男明星的照片，全身透露著頹然感,  連眼神都是憂郁的。
    她隱約覺得，當時粉絲瘋狂推薦那個男明星用當時的形象去演瘋批角色,  去演病嬌。
    今天看到的許禮，陡然間讓她有了這樣的感覺。
    兩人目光撞上須臾。
    她在看許禮,  許禮也在看她。
    他垂下眼睫，視線從她腳尖往上，路年年今天穿了一條九分牛仔褲，露出了細白腳踝，她上身是一件短款的毛衣，彎腰時會露出纖細腰肢。
    腰部那處肌膚白的刺眼。
    許禮的目光在她腰間停滯片刻，而后往上，盯著她紅潤的唇瓣看。
    緊跟著，對上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誰也沒開口說話。
    好似在僵持。
    誰先開口誰就輸了似的。
    路年年不開心地扭過頭，她的情緒向來表現的很直接，開心就是開心，不開心就是不開心。
    唯獨在面對許禮的時候，會略微收斂一些。
    看著她的側臉，許禮嘴唇動了動，“好――”
    他話還沒說完，路穗穗打完了電話回來，她沒注意到許禮，徑直朝路年年那兒走，邊走邊說：“年年，在玩什么？”
    話音剛落，路穗穗注意到了點什么。
    她順著路年年的視線，偏過頭看了眼許禮。她發現，許禮眼角處有一顆淚痣，長相真的很妖孽。
    她盯著看了片刻，收回視線，微微頷首。
    “年年，朋友？”
    路穗穗看兩人這別扭模樣，主動問。
    路年年抿了下唇，下了決心，“以前的同學。”
    聞言，路穗穗笑笑，看向許禮，“你好，路穗穗，我是年年的姐姐。”
    許禮皺了下眉。
    路穗穗道：“我們前幾天在烤肉店見過。”
    路年年錯愕，扭頭看她，“姐？”
    路穗穗給她安撫的眼神。
    許禮盯著面前長得一點都不像的臉，聲音沙啞：“你姐姐？”
    他問的是路年年。
    路年年：“嗯。”
    許禮皺了下眉。
    注意到許禮的表情，路年年不滿道：“怎么，你對我有意見，你對我姐還有意見？”
    “沒有。”許禮神色難辨，他看向路穗穗，平靜地問：“那天跟你在一起的男人，是你什么人？”
    “啊？”
    路穗穗挑了挑眉，越發覺得自己猜的方向是對的。
    她首次說：“我未婚夫，怎么了？”
    許禮沒應聲。
    路年年憤憤道：“許禮你干嘛？你是在查戶口嗎？”
    她生氣說：“你當自己是什么身份啊，你問我姐，我姐就要回答你嗎。”
    許禮嘴唇微動，正要道歉，路年年冷哼了聲，拽著路穗穗的手說：“姐，不玩了，我們回去吧。”
    “誒。”
    路穗穗根本阻止不了，猝不及防被路年年用蠻力給拽走了。
    看兩人離開的背影，許禮往前邁了一步，又停下。
    他站在原地看了會，收回視線，把目光停滯在面前的娃娃機上。
    幾秒后，許禮抬腳走近。
    -
    出了商場，路年年還在生氣。
    路穗穗逗了她一會，她還是氣鼓鼓的。
    路穗穗哭笑不得，摸了摸她腦袋：“怎么那么生氣？”
    路年年癟嘴，委屈巴巴看她。
    “姐。”
    “嗯？”路穗穗挑了挑眉，“他就是你喜歡的那個人？”
    她直接問。
    路年年沒再瞞著她，點了下頭。
    路穗穗想了想，點評道：“長得確實很好看。”
    而且氣質很特別。
    像路年年這種從小到大身邊都有很多帥哥的小女生會喜歡上許禮，她真不太意外。
    路年年：“長殘了。”
    路穗穗撲哧一笑，挑眉問：“這樣還算長殘了？”
    她好奇，“之前長什么樣？”
    路年年：“……”
    對著路穗穗好奇的目光，她含混說：“回家給你看。”
    “有合照呀？”路穗穗更好奇了。
    “不是。”說到這，路年年有點不好意思，她摸了下鼻尖說：“我偷偷拍的。”
    還拍了好多。
    路穗穗被她逗樂。
    說真的，她很意外路年年會干這種事。
    但轉念想想，高中階段情竇初開的小公主，看上了同班同學，會做出這種舉動，也合情合理。
    路穗穗彎了彎唇，“我有點迫不及待。”
    路年年無言。
    她不想在許禮這個話題上多說，生硬岔開話題問：“剛剛裴之行給你打電話說什么呀？”
    “沒說什么。”
    裴之行給她打電話，其實就問問她日常，順便給她說了下兩人剛討論的許禮。
    裴之行那邊有了資料出來。
    許禮手里有個自己寫出來的劇本，但他暫時沒透露太多和劇本有關的故事。他在找投資方，但故事大家都不知道，自然沒人愿意投資。
    即便他有票房大爆的一部電影，那也還不能讓投資方放心的往他電影里砸錢。
    路穗穗當時聽得一愣一愣的，好奇不已：“什么劇本他都沒說？”
    裴之行應聲：“嗯。不過他透露了一個消息出來。”
    “什么？”
    “看女主角。”
    路穗穗訝異，“我沒太懂這個意思。”
    裴之行解釋：“他看女主定劇本。”
    聽得這話，路穗穗懵了。
    “他這么任性啊？”
    裴之行失笑，“是。”
    路穗穗再次對這些文化藝術家佩服。
    這真的，第一次見這么任性的。
    “你也不知道是什么劇本嗎？”
    裴之行：“不能。”
    路穗穗“噢”了聲，好奇不已：“那你知道他以后是在國內發展還是國外發展嗎？”
    裴之行沉默。
    路穗穗眨眨眼，后知后覺問：“我這個問題是不是有點過分？”
    “還好。”裴之行為難地回答，“他既然回來了，我估計不會再走。”
    聞言，路穗穗放心了。
    “那你幫我多關注下他的消息？”路穗穗小聲提請求，“可以嗎？”
    裴之行似笑了聲，字正腔圓問：“你讓我關注許禮的消息？”
    “嗯。”
    路穗穗：“我除了找你幫忙，也沒其他人找了。”
    聽到這話，裴之行稍微舒服了點。
    他應下，“我會讓楊助理多注意。”
    “好。”
    談完許禮的事，裴之行很順便問了她什么時候回去。
    他來接機。
    ……
    聽路穗穗分享完，路年年莫名有點羨慕。
    她不知道是羨慕裴之行，還是羨慕路穗穗。
    總而言之，就是羨慕。
    挽著路穗穗的手臂往酒店那邊走，路年年八卦道：“姐，你現在還沒跟裴之行在一起吧？”
    “……沒有。”
    路年年：“讓他追久點啊。”
    她說：“別太快答應他，男人對太快得到的都不珍惜，你一定要狠狠吊著他。”
    特別是對裴之行。
    路穗穗失笑。
    她真心覺得，路年年和裴之行可能八字不太合。
    裴之行嫌路年年總是找自己，路年年覺得他不那么靠譜。
    想到這，路穗穗每邊都哄著，“好，我們好好看裴之行表現。”
    路年年：“嗯嗯。”
    與此同時，遠在鹿城書房處理公事的裴之行，不可避免打了個噴嚏。
    陳姨正好上來給他送夜宵，聽到噴嚏聲，她提醒道：“阿行，別著涼了，忙完早點睡，把這個喝了吧。”
    裴之行應聲：“謝謝陳姨。”
    陳姨笑笑，“客氣的，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好。”
    處理完公事，裴之行正要睡覺，季明津電話來了。
    “阿行！穗穗和年年又上熱搜了。我真心勸你放棄吧，你沒希望了。”
    “……”
    -
    路穗穗和路年年是回到酒店后才知道兩個人被拍了。
    拍他們的是蹲守在海城的狗仔，有兩個劇組都在這邊拍戲，其中一劇組還是耽改劇的男演員，狗仔每天都試圖想拍點勁爆照片。
    狗仔沒想到，耽改劇的勁爆照片沒有，倒是拍到了路年年和路穗穗的勁爆照片。
    這兩人挽著手，迎著海城的晚風，膩膩歪歪在街邊走著。
    路年年還時不時把腦袋靠路穗穗身上。
    而路穗穗，時不時摸摸她小腦袋，兩人聊著天，臉上掛著笑，讓遠距離偷拍的他們都覺得幸福。
    這不是愛是什么？
    這就是愛！
    狗仔這爆料一出，兩人以飛快的速度上了熱搜。
    看完狗仔偷拍到的視頻，網友驚呆了。
    「臥槽！！這是什么情況？？」
    「天哪天哪！！路年年好嬌小啊嗚嗚嗚路穗穗好御姐。」
    「姐姐的肩膀可以給我靠靠嗎？」
    「祝兩位美女友誼天長地久啊！」
    「臥槽臥槽臥槽！！歲歲年年今天過年了啊！！歲年粉給我出來磕，磕。」
    「這兩個人感情是不是好的有點過分啊？」
    「來個人告訴我，這對到底該不該磕。」
    「圈地自萌好嗎，這兩人我感覺就是純粹的姐妹情。」
    「磕姐妹情啊朋友們，這不好磕嗎？」
    ……
    看完網上熱搜，路穗穗和路年年相繼無言。
    路年年被網友逗死了。
    怎么會有人真的磕她們cp的。
    夏莉和汪珍直接給兩人拉了個群，四個人緊急商議處理方案。
    拉群，是為了防止日后還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夏莉深深覺得，以后這種事會常有。
    “我發個微博吧。”
    路年年說：“就說姐姐來給我探班就行了。”
    汪珍：“是可以，但你們倆是不是太親密了？”
    路年年委屈，“我那會正傷心呢，我姐安慰我也不能那樣嗎？”
    她可憐兮兮道：“我沒有男朋友靠，還不能靠姐姐嗎？”
    汪珍無話可說。
    夏莉樂了。
    她笑了笑，正色道：“發不發都沒事，按照我的想法來說，就讓你們倆在熱搜上掛著吧，有熱度還不被罵，這個便宜不占白不占。”
    路穗穗：“其實我也有這樣的想法。”
    因為很多，你解釋了網友也不會信。
    就她和路年年這情況來說，老粉都知道兩人是姐妹，雖然很多人不知道她們是親姐妹，但兩人關系好眾所周知。
    再說，她們也只是靠了靠肩膀，摸了下腦袋，好姐妹之間這些行徑很正常。
    她不認為超出了什么友情親情的界限。
    汪珍：“那就這樣吧，工作室這邊反正不出面說明。”
    她重點提路年年，“年年想發微博就發。”
    她知道路年年發微博是想干什么，不是為了證明自己和路穗穗純粹的姐妹情，她就是單純的想秀姐姐來給自己探班，還請自己吃火鍋這回事。
    網友們討論正激烈時候。
    路年年上線了。
    「路年年v：姐姐又來給我探班啦！晚上吃了火鍋，超快樂tvt。」
    看到她微博，汪珍放心的放下手機。
    果然不出她所料。
    這就是個戀姐狂魔，沒別的了。
    而網友們，自然而然再次磕起了她們的姐妹情。
    還有很多人說她小鳥依人，路穗穗真的太御姐太颯了之類的言論。
    當然，更多的是祝她們姐妹情天長地久的。
    -
    路穗穗沒在海城待多久。
    次日便回了鹿城，她買的下午航班，落地時裴之行已經到了。
    上了車，路穗穗扭頭看他。
    “司機呢？”
    裴之行瞥她，“你面前。”
    路穗穗愣了下才反應過來。
    她輕笑，“我不是說你。”
    裴之行：“讓他下班了。”
    路穗穗點點頭，笑著說：“那……辛苦裴司機。”
    “餓不餓？”裴之行配合她。
    路穗穗：“有點，你想吃什么？”
    裴之行沉默了會，說：“火鍋。”
    “？”
    路穗穗懵了下，懷疑自己耳朵出現了幻聽，她重復問了一遍：“你想吃什么？”
    裴之行：“火鍋。”
    “……”
    車內安靜半晌，路穗穗盯著他側臉看了會，琢磨了下他這兩個字的意思。
    想到某種可能性后，她啞然失語。
    “你怎么那么幼稚。”
    路穗穗哭笑不得，“你不是不愛吃火鍋嗎？”
    裴之行確實不愛吃火鍋，但他被路年年刺激了。
    路穗穗忍俊不禁。
    她自顧自笑了一會，說道：“去吃私房菜吧。”
    裴之行喜歡這個。
    裴之行沒拒絕。
    吃完，時間不早了。
    路穗穗原以為他會直接送自己回家，豈料從私房菜館出來時，他突然出聲說：“想不想下車走走。”
    路穗穗：“……”
    兩人對視三秒，路穗穗點頭，“走，找個鹿城的公園吧，我們去公園轉一圈。”
    這回，噎住的是裴之行。
    大冬天的逛公園，也不知道是他們是想去醒腦呢，還是想去挨凍。
    最后的最后，兩人選擇回小區。
    這邊，至少不會被拍。
    路穗穗吃多了，裴之行陪著她在小區轉悠了一圈消食。
    送她回到路家院子門口時，裴之行看她說：“我之后幾天會比較忙。”
    路穗穗點頭。
    年底了事多，她理解。
    她想了想說：“我也挺忙的，有廣告拍攝。”
    裴之行應聲，“別太累，注意休息。”
    路穗穗：“知道了。”
    她抿了下唇，拿出自己在海城買的禮物遞給他。
    裴之行一怔，眉峰微揚，“這是什么？”
    “一個小禮物。”路穗穗背著手，鼓了鼓臉，“不是什么貴的，你不要抱太大期待。”
    說完，她又補充：“你回去再拆。”
    借著院子里照出來的燈光，裴之行注意到她耳根子有些紅。
    他幾不可見地勾了下唇，答應下來。
    “那……晚安。”
    “晚安。”
    進屋，路穗穗跟楊姨和出差回來的路景山打了招呼，跑回房間洗漱。
    洗完澡出來時，她看到了裴之行半小時前發來的消息。
    裴之行：「謝謝，很特別。」
    路穗穗給裴之行買的，確實算不上是特別的禮物。
    就是一對袖扣。
    但她眼光好，袖扣選的是一對機械齒輪的，有點像手表的感覺，但比表盤的更精致，更特別。
    深藍色的，特別好看。
    路穗穗看他消息，無聲地敲了下嘴角：「知道了。」
    路穗穗知道自己挑的，裴之行會喜歡。
    但她沒想到，裴之行會在第二天參加的一個重要會議便戴上。
    兩人這一天沒見到。
    路穗穗為什么會知道呢，是季明津發了個裴之行的照片吐槽，說他悶且騷。
    他今天跟裴之行碰了個面，本來是沒太注意到他換了袖扣的，他們這樣的身份，換袖扣是常有的事。
    但偏偏，今天裴之行異常明顯。
    季明津沒忍住，好奇的問了一聲，說你這對袖扣還挺特別的，有點意思。
    裴之行瞥他一眼，頗有點得意說：“嗯。”
    季明津沒再出聲，懶洋洋靠在一側看手機。
    倏地，裴之行又說話，“昨晚收到的禮物。”
    季明津玩手機的動作一頓，抬起眼看向他。
    “什么意思？”
    他盯著看了幾秒，“別人送的？”
    裴之行神色寡淡，當著季明津的面刻意整理了下，看不出任何炫耀得意的意思。
    可季明津深深覺得，他就是故意的。
    整理好，裴之行看他一眼，云淡風輕說：“嗯，穗穗送的。”
    季明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