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在圈內人都很喜歡的一家私人會所門口。
    這兒私密性極高,  服務好，當然人均也很高。在這兒談事，不用擔心會有人泄露什么出去。
    路穗穗之前就聽說過這兒,  但一直沒來過。
    下車時，她幽幽嘆了口氣。
    “夏莉姐。”
    夏莉好笑看她，“怎么了？”
    路穗穗眼巴巴望著她,  輕聲問：“你說我能拿下這個角色嗎？”
    “先吃飯聊聊。”夏莉拍了拍她肩膀說：“還沒試鏡呢,  別那么緊張,  孔導和編劇都想見見你。”
    這個劇本，夏莉剛開始收到的時候，其實是遲疑的。
    劇本很現實,  屬于叫好不叫座的那種。
    路穗穗第一次接觸電影,  她不確定要不要將這個劇本推給她。可看完后,  夏莉覺得路穗穗會喜歡，也很適合她。
    劇里的故事和她的經歷雖不相同，但就她對穗穗過往的了解，她其實也曾遭受過很多非議。
    她直覺認為，她一定會想爭取這么個角色。
    事實也證明,  夏莉想的是對的。
    發給路穗穗看完，沒多久她就給夏莉回了信息,  說她想要爭取這個角色,  想演那個女生。
    ……
    被夏莉一安慰，路穗穗稍微放松了一點。
    她知道孔毅然,  出了名的電影導演，他拍的電影,  每一部都是口碑和票房并存的。
    他太會拍了，也太知道利用演員的個人優勢了。
    知道這電影是他導演后,  路穗穗便看了好幾部他曾拍的電影。
    每一部，都不意外的讓她喜歡，動容。
    孔毅然風格多變，有充滿江湖俠氣的電影，也有夢幻的，更有虐心虐身的愛情片，還有歌頌祖國，讓人為之振奮，看完就充滿斗志的愛國片。
    而這一回，他要挑戰現實向的文藝電影，虐心虐身虐觀眾。
    路穗穗到的時候，孔毅然和制片人編劇已經在了。
    夏莉跟孔毅然認識，她笑著跟在場人打招呼，介紹道：“這是我帶的藝人，路穗穗。大家喊她穗穗就行。”
    路穗穗頷首，一一叫人。
    孔毅然第一時間看向她，上下打量著她。
    好一會，他才點頭：“坐吧，喻夏也馬上到了。”
    這部電影的另一女主，早就定了喻夏。喻夏多年前跟孔毅然合作過，那部電影票房極高，口碑也很好。
    到現在，還被很多人稱之為白月光。
    回國后，喻夏又再次跟孔毅然合作，路穗穗想，這消息一旦爆出去，這部電影一定是未拍先火。
    就喻夏跟孔毅然時隔這么幾年的合作，就足夠讓觀眾期待了。
    路穗穗剛坐下，喻夏便到了。
    她和經紀人一塊過來的。
    跟導演打過招呼后，她坐在路穗穗旁邊，笑道：“又見面啦。”
    路穗穗彎了下唇：“喻夏姐。”
    孔毅然看著兩人，挑了挑眉問：“夏夏，你們認識？”
    喻夏：“是。”
    她說：“我們上回x時尚活動認識的。”
    孔毅然了然，不再多問。
    人到齊了，侍應生把之前便點好的菜送了上來，一群人湊在一起吃吃喝喝，暫時沒人提正事。
    吃到后面。
    編劇才問路穗穗，“穗穗之前演過什么電影嗎？”
    路穗穗：“……沒有。”
    她不好意思道：“我之前都是在演電視劇。”
    聞言，一側的副導演盯著她看了片刻說：“可惜了。”
    這是一張適合大熒屏的臉。
    路穗穗笑笑，輕聲道：“不可惜的。”
    她認真說：“電視劇也一樣，只要劇本好，我電視劇電影都可以演。”
    孔毅然瞥她，“一個演員的靈氣是有限的，你知道嗎？”
    路穗穗啞然。
    孔毅然淡聲，“不要為了錢，為了名氣，去接一些爛片，消耗自己的靈氣。”
    他一直都認為，演員的靈氣有限。
    過了靈氣階段，再演出來的電影，就像是刻了模板一樣，雖然會被人夸演技好，沒有退步，但內行人能看出來，他們的靈氣已經在慢慢消失了。
    孔毅然是個很看重靈氣的導演。
    路穗穗應聲：“謝謝孔導提點。”
    但其實她現在接的劇本，她覺得都還不錯。
    孔毅然“嗯”了聲，沒在她身上多浪費時間，轉而和喻夏閑聊。問了問她在國外的生活。
    路穗穗聽兩人聊著，倒也沒有被冷落的感覺。
    她跟孔導不熟，被他注意到已經很難得了。
    倏地，編劇跟她旁邊的夏莉換了個位置。
    “穗穗。”
    編劇看她，“你看過劇本嗎？”
    路穗穗點頭，“看過的。”“看了幾遍？”
    “完整的有五遍。”
    編劇笑笑，“很用功。”
    路穗穗不好意思道：“笨鳥先飛。”
    編劇看她，“我不覺得你是笨鳥。”她頓了下，感慨道：“看了五遍，心里有什么想法？”
    “苦。”
    路穗穗說。
    編劇：“還有呢？”
    路穗穗和編劇對視了片刻，輕聲道：“還有痛和美好。”
    編劇一怔，失笑道：“這么苦的劇本，你說有美好？”
    “有啊。”路穗穗說：“她們的經歷是苦，可她們的內心深處，一直有一片凈化的美好。”
    也是因為心存了這份美好，她們才會那么堅定不移地往前走，堅定不移自己最開始的決定。
    在那樣的原生家庭下，她們有那樣的毅力，怎么會不好呢。
    編輯有些被她的評價所觸到。
    她沉默了會，笑著跟路穗穗碰了下杯，輕聲道：“我還以為，很少有人會看到這一面。”
    其實不單單是兩個女孩內心的美好，還有很多。
    她們遭受了非議，也被網絡的鍵盤俠罵過，更被鄰居親人異樣的眼光對待過。
    可相比較而言，她們在報警上訴的途中，遇到的支持卻不少。
    甚至更多的是同性給予的支持和幫助。
    幫助她們的律師，在微博上發起話題的未曾謀面的網友，在她們饑腸轆轆時請她們吃面的面館老板，很多很多人都曾朝她們伸出援手。
    她們抓住微光往前，被大家幫助，而后一往無前，最后烏云散開，她們見到了在自己頭頂遮擋數年的光。
    這些，全是美好的積攢。
    路穗穗抿了下唇，觀察著編輯的表情，“我有說錯話嗎？”
    “沒有。”編劇看她，“我現在有點期待你試鏡的表現了。”
    她是孔毅然的老婆，也是圈內出了名的編劇，她望著路穗穗，真誠說：“我希望你能順利拿到這個角色。”
    “謝謝。”
    -
    飯吃完，孔毅然給她們提醒她們試鏡時間。
    路穗穗跟喻夏打了招呼后，便先回家了。
    看她們走后，編劇冷松月看向自己的丈夫，“感覺如何？”
    孔毅然笑了笑，“看著不錯，但要看她演技。”
    冷松月了然，“我跟路穗穗聊了聊。”
    “怎么？”
    “我有點期待她的表現。”
    孔毅然瞥她，說道：“先說好，演技不過關，你再喜歡也不行。”
    冷松月無言，“我是這么無理取鬧的人嗎？”
    孔毅然笑笑，和她夫妻這么多年，他當然知道自己的妻子是什么樣的人。
    冷松月看好的演員，一旦被他pass了，她或許不會說什么也不會強制性讓自己用對方，但她會跟自己置氣。
    除非后期他能證明自己選的演員更好，更適合，冷松月才會慢慢的接受他給的臺階。
    ……
    回到家，路穗穗洗漱完癱倒在床上。
    她翻開旁邊的劇本，再次重頭開始看，馬上要試鏡了，她想再找一找人物的感覺。
    路穗穗想拿到這個角色，更想演好這個角色。
    -
    在試鏡前，路穗穗還有個工作要完成。
    去知名主播間推銷果凍。
    直播是晚上七點開始。
    路穗穗早早到了現場，她之前在網上看到過，很多直播賣貨的，也確實是會便宜很多。
    剛到，主播便帶著她在自己的工作室晃悠了一圈。
    路穗穗還嘗了不少好吃的東西，玩的很是開心。
    知道她今晚空降直播間，很多粉絲在六點多便開始守著了。
    七點一到，在主播跟觀看的粉絲打完招呼后，路穗穗冒出小腦袋。
    一看到她，粉絲瘋狂開始刷彈幕。
    「啊啊啊啊老婆！！！」
    「嗚嗚嗚嗚是我甜甜的老婆。」
    「想老公啦。」
    「好久不見呀老婆。」
    「女兒！」
    「老公！」
    看著面前飄過的彈幕，路穗穗哭笑不得。
    她啞然失笑解釋：“我們不是前天才見過嗎？”
    粉絲：「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路穗穗哭笑不得。
    她笑：“謝謝大家。”
    主播看她，“我們今天非常幸運啊，邀請到了我們新晉女神穗穗。”主播側目看她，感慨道：“穗穗真人真的好漂亮，好白好白。”
    路穗穗不好意思地笑：“您也是。”
    主播間不可能只賣果凍，但最先開始的是果凍。
    路穗穗在旁邊推銷，試吃。
    她代言的果凍品牌有了新的口味，她撕開上面的包裝，嘬了一口，驚呼道：“好甜！”
    看到她這樣，粉絲直呼人沒了。
    什么都別說。
    買就對了！！
    不少普通買家在下單后稱，她們不是路穗穗的粉絲，就是看她吃果凍真的太有胃口了，好像那是什么美味的小零食似的，讓她們控制不住自己的手，點擊了購買支付。
    除了果凍，路穗穗還幫忙賣了不少其他貨。
    她守了全程，深諳主播叫賣的辛苦。
    真的，太費嗓子了。
    結束時，路穗穗給觀眾手寫祝福。
    鏡頭在她前面，拍到她那雙手時，不少人驚呼，太好看了。
    她的手很白，經常保養的緣故，手指細長白皙，格外的吸睛。
    看到她寫出來的字，有粉絲愣了片刻，忽而反應過來。
    「啊啊啊啊老婆的字太漂亮啦！」
    「臥槽臥槽！！請那些黑我老婆讓工作人員寫字的人來看看，我老婆的字就是這么好看。」
    「路穗穗是在……打臉前天那些人嗎？」
    「哈哈哈好爽！」
    「路穗穗，不愧是我粉的女人，真有你的啊！」
    ……
    直播結束，路穗穗一回到車里，夏莉便笑著說：“上熱搜了，這個方法最好。”
    現在微博上，除了有路穗穗賣貨這個話題外，還有路穗穗手寫祝福路穗穗的字這幾個話題。
    黑粉原本想點進去嘲諷的。
    可看到剪輯出來的視頻后，他們氣憤不已，憤怒退出。
    他媽的，路穗穗怎么總有辦法給自己洗白？
    她是不是綁定了什么洗白機制。
    洗白機制自然是沒有的。
    路穗穗也沒特意發微博說自己是練了字帖。
    關于那個護膚步驟是不是她手寫的，已經有了結論就行了。
    回去路上，夏莉跟她聊了下工作。
    之后幾天，路穗穗只有試鏡和一個泡面廣告的拍攝，之前雜志方定下來的她跟江煦的雙人封，暫時推遲了。
    除去這兩個工作外，路穗穗其實還有一件大事。
    距離月底《無盡》開播，真沒幾天了。
    夏莉告知，“我這邊收到消息，已經定檔了。”
    她看路穗穗，“一月二十八日，正好是你試鏡完的次日，緊張嗎？”
    路穗穗想了想，“我應該先緊張試鏡，再緊張這個開播。”
    先后順序不能亂了。
    《無盡》拍完了，她就不會再去想。她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把《光》這部電影的試鏡搞定。
    夏莉：“確實，在家再好好磨一磨。”
    “嗯嗯。”路穗穗看她，“對了夏莉姐，我前幾天碰到許禮了。”
    夏莉一愣，自然也還記得這號人物。
    她應聲：“你說到他，我想起來了，他有部電影也在籌備階段，只不過現在還沒找到投資方。”
    路穗穗詫異，“是什么劇本的電影？”
    夏莉看她，“你對他怎么那么感興趣？裴總知道不吃醋嗎？”
    路穗穗想著昨天晚上裴之行的反應，搖搖頭說：“不吃醋吧。”
    他不說不問，路穗穗就當他并沒有放在心上。
    夏莉眨眨眼，不敢相信說：“裴總這么大度？”
    “那當然。”路穗穗配合她說：“不然怎么當老板，你說是吧？”
    對上路穗穗揶揄目光，夏莉輕笑聲：“裴總知道你背后這么調侃他嗎？”
    路穗穗一本正經，“你不說我不說，他就不會知道。”
    “……”
    歪了下話題，夏莉正色道：“你真想知道的話，我給你打聽打聽？”
    “行。”
    她是真的想知道。
    她總覺得那天許禮看她的眼神是正常的，但看裴之行的眼神……不是。
    好像把他當作了情敵似的。
    路穗穗腦海里有個猜測，但不敢百分之百肯定，她要問問路年年。
    -
    到家，路穗穗看了眼一晚上都沒收到的路年年消息，有點兒驚訝。
    她思忖了會，正想給路年年發消息，裴之行電話先來了。
    “到家了？”
    男人聲音低沉，透著電流的o聲傳來，讓人格外安心。
    路穗穗“嗯”了聲：“你忙完了嗎？”
    裴之行應聲：“準備做什么？”
    路穗穗默了默，誠實道：“本來想跟年年聊會天的，她一晚上沒找我，我有點擔心。”
    裴之行：“……”
    他就不該多嘴問。
    他揉了揉太陽穴，盯著面前的文件看著，氣笑似的，“一晚上沒找你就擔心？”
    “嗯呢。”
    裴之行的語氣低沉，莫名感覺很失落難受，他說：“我一晚上也沒找你。”
    意思很明顯，我不找你你怎么就不擔心我，也不主動找我。
    路穗穗突然被問倒。
    她無言半晌，哭笑不得：“你還跟年年計較？”
    裴之行沒說，他最該計較的人就是路年年。
    路穗穗解釋：“你是在家，年年是在劇組，而且她是女孩子。”
    言下之意也很明顯，裴總你大度一點吧。
    裴之行莞爾。
    他緘默了會，“路年年可以不計較。”他思忖：“那天的那個人，是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