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路年年的不對勁,  路穗穗沒再出聲。
    她瞥了眼，發現路年年能搜出來和許禮有關的信息少之又少。直到她看見了一張圖，驚訝出聲：“這不是《第三十天》那部電影的男女主演嗎？”
    兩人中間站著的男人,  莫非就是許禮？
    既然是許禮，那為什么會站在這兩人中間呢？突然間，路穗穗腦海里上回溫銳澤跟自己說的話。
    《第三十天》導演是中國籍,  是中國人。
    她正想著,  路年年自言自語道：“是改名了嗎？”
    路穗穗一怔,  想到電影里出現的那個英文名，輕聲說：“年年，搜一搜berg這個名字。”
    路年年扭頭看她,  “什么？”
    “搜這個。”路穗穗告知,  “試試看。”
    路年年輸入,  搜索。
    等了幾秒，最先映入眼簾的，是和機場照片一模一樣的面龐的男人。但這里搜出來的，好像更瘦一點。
    路年年怔怔看了須臾，往下刷著。
    看到了他現在的身份介紹,  高評分高口碑電影《第三十天》導演。
    路年年盯著上面的信息看了許久，才把手機闔上擱在一側。
    路穗穗看她這樣,  什么也沒說,  只抬手輕摸了摸她腦袋，讓她靠自己身上。
    就她剛剛那反應,  她差不多猜出了許禮在她這兒的身份。
    不意外的話，是她曾暗戀無果,  還一直躲著她的人。
    房間內安靜了許久，在路穗穗發呆時,  路年年忽然坐了起來。
    “姐，燒烤冷了。”
    她像什么事都沒發現一樣，喊她：“快吃啊。”
    “……”
    路穗穗盯著她看了片刻，應道：“好啊。”
    她問：“有想喝的東西嗎？我讓樂樂去弄點楊梅汁來？”
    聞言，路年年瞥她，笑道：“這時候哪里還有楊梅汁啊。”
    楊梅早就沒了。
    路穗穗微哽。
    路年年咬了口雞翅，含糊不清說：“我想喝酒可以嗎？”
    路穗穗沒直接拒絕她，只問了一句：“確定嗎？”
    “嗯。”路年年靠她肩上，“我后天才回去，喝醉了明天也可以在你這兒睡一覺。”
    路穗穗沒再勸，答應道：“好，我讓李默去買。”
    “嗯嗯。”
    沒多久，李默送了路穗穗要的一箱啤酒過來。
    遞給她時，李默欲言又止，“穗穗姐。”
    路穗穗失笑，“我不會喝多，放心。”
    李默點頭：“行。”
    啤酒有部分是冰的，有部分不是。小賣部那邊冰的存貨不多，便加了些別的。
    路穗穗剛放下，路年年便開了一罐喝了一大口。
    這個時候，其實有點冷了，喝冰啤酒有種特別的刺激感。
    “好喝。”
    路年年嚷嚷。
    路穗穗看不得她這樣，輕摸了摸她腦袋，“先吃這些，等會喝。”
    路年年癟嘴，“嗯。”
    她很聽話。
    燒烤沒吃多少，兩人開始喝酒。
    喝著喝著，路年年忽然問：“姐，你怎么知道他的英文名？”
    路穗穗怔了下，扭頭看她，“年年，你想看那部電影嗎？”
    路年年和她對視須臾，開口道：“其實我知道這部電影。”
    但她沒去關注電影的導演是誰，之前在劇組拍戲的時候，她就聽其他演員提過這部電影，當時還想著國內上映了她一定要去看。
    因為這個故事，她很喜歡。
    但那段時間太忙了，她在趕著殺青。
    殺青結束后，她回家懶著懶著就把這事忘了。
    要不是路穗穗剛剛提起，路年年都差點忘記自己其實是知道這部電影存在的。
    聽她說完，路穗穗重復問：“想不想看？”
    她看了眼時間，笑說：“姐還有時間，我們現在看，十二點差不多能看完，然后我們就睡覺怎么樣？”
    路年年嘴唇翕動，對上路穗穗溫柔的目光，她點了頭：“好。”
    -
    重新看這部電影，路穗穗發現了很多隱藏起來的小細節。
    甚至于，她能感知到導演想表達出來的很多情緒。
    至于她旁邊的路年年，正抱著膝蓋目不轉睛的在看電影，好像是一根脫了線的木偶。
    路穗穗不知道該怎么問，也不知道該不該問。
    這是她很私密的事情，她怕她問了她不好說，也不想說。
    她正想著，擱在旁邊調成靜音的手機屏幕亮了亮。
    路穗穗低頭，是裴之行發來的消息。
    裴之行：「拍攝不順利？」
    她估計是李默告訴他，自己讓他送了啤酒來房間這事。
    路穗穗：「……李默把這事又告訴你了？」
    裴之行：「他擔心你喝醉。」
    路穗穗：「沒喝醉，我就喝了兩罐，是年年想喝。你忙完了？」
    裴之行：「還在飯局。」
    京盛集團在這邊有分公司，前幾天分公司遇到了點問題。
    本來，這事不需要出動裴之行，但聽到是甘山后，他便主動擠出了時間，親自來這邊走一趟。
    這會，一行人還在飯局。
    裴之行不得不承認，甘山這邊的政府人員，真的很難纏。
    他費了不少功夫才抽身出了包廂給路穗穗回信息。
    聽著包廂里不斷傳出的聲音，裴之行眸子里閃過一絲不喜。
    他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垂眸給路穗穗發消息：「準備幾點睡？」
    路穗穗：「十二點左右吧。」
    裴之行：「我盡量在十二點前到？」
    看他消息，路穗穗挑了下眉：「來干什么？」
    裴之行：「探班。」
    路穗穗：「噢。」
    裴之行：「允許嗎？」
    路穗穗緘默片刻，回：「我又沒有把來劇組的路封了，裴總想來不需要問我意見。」
    裴之行：「知道了，少喝點酒。」
    路穗穗：「這話應該送給你。」
    兩人對比一下，明明是裴之行喝的比較多。
    裴之行耐心頗好地應下。
    路穗穗不自在地揉了下耳朵，把手機放下。
    她一轉頭，再次對上的是路年年哭紅的眼睛，她沒發出聲音，就這么無聲地望著電影掉眼淚。
    路穗穗瞬間著急了。
    “年年。”
    她輕聲喊，順勢抽過一側的紙巾遞給她。
    路年年接過，邊擦眼淚邊抽泣著問：“姐，這部電影為什么這么虐啊。”
    路穗穗：“……”
    這是個好問題，她也不知道。
    她看路年年，低聲道：“只是因為電影哭？”
    路年年：“嗯。”
    路穗穗看她不想說的樣子，無奈道：“不哭了，明天起來會變丑。”
    她起身，“你先看著，我去趟浴室。”
    路年年點頭。
    路穗穗進浴室，接了一壺水燒開。
    她拿毛巾泡了下，冷卻了一會后才擰了些許的水出來，出去遞給路年年。
    “敷一敷。”
    路年年接過，又想哭了。
    “謝謝姐姐。”
    路穗穗哭笑不得，“先看。”
    她道：“待會敷，現在還很燙。”
    “好。”
    電影看完，路年年窩在她肩膀上哭的更慘了。
    到這會，路穗穗忽然有點后悔讓她看這部電影了。但其實她不喊，她估計路年年也會去看。
    拍了拍路年年的肩膀，路穗穗垂眸看她，“被虐到了？”
    路年年點頭。
    路穗穗頓了下，低問：“是你認識的那個人嗎？”
    路年年怔了怔，繼續點頭。
    她拿著毛巾敷在眼睛上，含混問：“姐，他就是我喜歡的那個人。”
    路穗穗失笑，“我知道。”
    她捏了捏路年年的臉頰，低聲道：“這個人太過分了，讓我妹妹哭成這樣，你等著吧，哪天我看到他了，我肯定揍他一頓。”
    “……”
    路年年撇嘴，“那還是算了吧。”
    路穗穗：“怎么能算了。”
    “又不是他讓我喜歡他的。”路年年很是委屈說：“是我自己要喜歡他的。”
    聞言，路穗穗無奈了。
    她敲了下路年年腦袋，“就這么喜歡他？”
    路年年沉默了會，認真說：“現在不喜歡了。”
    路穗穗一點也不信。
    路年年趴在她肩膀，小聲說：“  我就是覺得他沒錯，他就是不喜歡我而已，我們不能這么不講道理，逼著他喜歡。”
    不喜歡就揍他。
    路穗穗哭笑不得。
    “好。”
    她摸著她腦袋哄著，“那不揍他。”她觀察著路年年表情，輕聲問：“真不喜歡了？”
    “嗯。”
    路年年正要說話，路穗穗的手機屏幕再次亮起，是裴之行電話。
    看了眼，路年年思緒回籠，“裴之行過來找你了？”
    “可能是。”
    路年年了然，連忙起身道：“那你接電話吧，我去洗澡。”
    路穗穗看她飛快跑進房間的架勢，哭笑不得接通電話。
    ……
    -
    路穗穗一下樓，便看到了不遠處停車的車。
    她腳步微滯，往那邊走。
    剛走近，車門自動打開。
    路穗穗無言，彎腰坐了進去。一進去，她便聞到了車內濃郁的酒味，比她房間里的還重。
    她下意識皺了下眉。
    注意到她這點變化，裴之行出聲：“抱歉，味道很大？”
    “有一點。”路穗穗借著窗外落進來的光看他，“你喝了很多？”
    她發現裴之行的神色是和往常無異的，一時猜不出他此刻是清醒還是有一點點醉的。
    裴之行頷首，“嗯。”
    路穗穗點了下頭，“那你不回去休息。”
    她聽路年年說了，裴之行住市中心，他們拍戲在山窩窩里。
    裴之行失笑，側眸看她，“說什么？”
    “……”
    對上他那雙深邃如墨的瞳仁，路穗穗的話哽在了喉嚨里。她抿了下唇，淺聲道：“沒。”
    裴之行倒也沒為難她。
    他看了眼腕表時間，低問：“明天幾點的戲？”
    “……十點。”
    “要不要去前面走走？”裴之行問她，“陪我醒醒酒？”
    路穗穗糾結了三秒，看他，“盡量半小時來回可以嗎？”
    裴之行正想答應，路穗穗再次開口：“年年半小時后應該洗完澡了。”
    裴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