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府中燈火通明,所有人都圍成一圈,手中拿著各式各樣的武器,或好奇或憤慨地看著被按在地上的小蓮。
葉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的后腦,側目看向翠云。
翠云領悟,上前去掰著小蓮的臉,讓她仰頭朝向葉母。
看到小蓮的臉,她有些驚訝。但很快意識到這是一個編排葉湫的好機會,松開她站起來,面向葉母。
翠云裝作猶豫的樣子,吞吞吐吐的說道:“老夫人,此人,此人是,是小姐的貼身丫鬟……”
葉母目光一凜,惡狠狠地看向地上的小蓮,冷嘲道:“這又是怎么回事,剛才是在哪里看到的人,為何說是小偷?你說,是不是葉湫指示的?”
小蓮額頭抵著地板,根本不出聲,以沉默表示自己的不配合,祈求可以為小姐多爭取一些逃跑時間。
葉母看著她這樣的態度更加生氣,怒喝道:“抬頭看著我!被抓了現行,你難道還要維護她不成!”
說到這里,她突然意識到葉湫本人并不在這里,因此轉頭瞪向旁邊的丫鬟。
“葉湫人呢?把她帶過來!”
丫鬟正要動身,人群中有個人站了出來,正是剛才第一個發現小蓮的人。
“老夫人,小的方才是在一狗洞處發現她在那里鬼鬼祟祟的。一開始小的以為是從外面來的小偷,但如今仔細想想,她好像是正要往外爬!”
那人看著小蓮就好像看見了金疙瘩一樣,他本來是起夜,聽到了動靜就來看看,沒想到竟抓了小姐的人!
這下,老夫人豈不是要大賞他!
葉母眉心猛地跳了兩下,心中升騰起一絲不祥的預感,小聲嘀咕著:“往外爬?她一個小姐,怎么……”
翠云聽了小廝的話,再看了看地上拒不出聲的小蓮,腦海中有根弦連上了,矮身跪在葉母面前,踟躕著開口,“老夫人,小姐她……該不會是跑了吧?”
葉母擔心的情況被這么挑明,心跳變得有些快,面色繃得很緊,怒吼道:“還不趕緊去看看!”
翠云趕緊站起來,帶著人就跑去了葉湫的房間。
葉母焦慮地站在原地,看著小蓮就愈漸心煩。
小蓮心中也焦灼,只希望小姐能夠快些跑,跑的遠遠的。
翠云很快帶著人回來,在遠處對著葉母搖了搖頭,預感成真,葉母險些站不穩,重重呼出口氣,冷聲吩咐:“馬上出去找人,要是沒找到人,你們也都不用回來了!”
她說著,又看見了地上的小蓮,瞬間就將心中的不滿都遷怒到了她身上。
“把她帶去柴房關起來,要是不愿意供出葉湫去了哪里,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葉母眼神陰狠,在她眼中,下人的命如草芥,不值得她多看一眼。小蓮要是能說出葉湫的去向,那就還有點價值,要是什么都不愿意說,那這條命干脆就別留了!
下人拖著小蓮就要走,小蓮面露絕望,但心底里卻在為逃走的葉湫和葉沅慶幸。
就在這時,背后突然傳來一聲:“慢著!”
所有人的動作都在這一聲里停住,小蓮難以置信地抬頭,果然看見去而復返的葉湫和葉沅。
小蓮有些愣怔,緊接著就是巨大的恐慌,掙開圍著她的小廝,沖過去推著葉湫和葉沅,“小姐你,你們快走,快,你們,你們……”怎么就回來了啊……
后半句小蓮沒說出口,眼中的淚就繃不住往下流。
剛才被抓住,按在地上的時候,她并不覺得害怕,因為只要小姐活的好好的,要她如何都沒關系。但她想不到的是,小姐竟然為了她回來了。所以,終究還是自己害了小姐吧……
看著滿臉淚水的小蓮,葉湫抱了抱她,將她交給一旁的葉沅,抬頭看向葉母。
因為鉆狗洞,葉湫有些狼狽,但是她的眼神和步伐都很堅定,一步步靠近葉母。
“放了小蓮,我隨你處置。”
葉母看著她,突然輕蔑地笑了,“演什么主仆情深的戲碼?以為這樣就能讓我放人?未免也太天真了些吧!怎么,不是要跑嗎,跑啊,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葉母眼神驟然變狠,要是現在拿著手杖,可能下一秒就招呼到葉湫身上了。
葉湫迎上她的眼神,并不退縮,只是再一次重復:“放了她,她是無辜的。”
葉母冷哼一聲,并不理睬。
她從這件事里看出了葉湫的不老實,知道再放任下去,哪天她可能就真的跑了。人跑了事小,但她就沒法跟葉青交代了。
這么想著,她給了那幾個方才抓著小蓮的下人一個眼神。
“把人關進柴房里,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準去探望!”
下人連忙過去搶過小蓮,葉沅想推開他們,卻奈何力氣太小,只得看著他們拖著小蓮下去。
“小姐,小姐!”
小蓮大聲哭喊著,葉湫上前兩步想阻止,被葉母抓著胳膊拖了回來。
葉湫抬起頭惡狠狠地看向葉母,“你到底想干什么!”
葉母低頭居高臨下地看著葉湫,語氣兇狠地威脅道:“我不動你,但不代表我不動那個賤婢。你要是乖乖聽話,老實待在這里,我就姑且讓她活著。但你要是非要挑戰我的權威,那我就讓你永遠也看不到她,你好自為之!”
葉母不欲多言,甩開她的手就轉身離開,留下葉湫一個人在原地呆愣地站著。
葉母控著小蓮的命,葉湫只能妥協。
經此一事之后,她在宅中的日子越發難過。
下人們對她越發輕視,有時甚至出聲呵斥。
翠云更是三五不時指使著葉湫去做事,有時打著葉母的旗號,有時是自己心氣不順,時常過來拿她來撒氣。
這些葉湫都明白,但是她只能默默受著,因為葉母手中抓著她的軟肋。而她沒有靠山,更沒人會為她主持公道。
葉母將小蓮關著,卻根本不給她提供吃食。
葉湫和葉沅發現后,只得將本就不多的飯菜分出一部分來,偷偷帶給她。
葉湫吃不好,穿不暖,還要被支使著干活。晚上睡著之后還會被噩夢驚醒,精神狀態越來越差。
漸漸的,她躺在床上,連眼睛都不敢閉上。
這種暗無天日的生活持續著。
一日,王若蘭突然帶著葉璃來了鄉下,還帶了大包小包討好的物什。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進進出出搬東西。
葉母不喜身份尊貴的顧婷妍,因為厭惡她高高在上的模樣,覺得她在自命清高。而王若蘭每次來都會討好她,極大的滿足了葉母的虛榮心,因此葉母對王若蘭的態度倒還算是不錯。
王若蘭深諳巴結之理,一進門就去了葉母的院子,恭敬地雙手奉上一個精致的禮盒。
“娘,這是兒媳派人尋到的上等翡翠,成色極好,請大師給您打了個鐲子,希望您喜歡。”
葉母波瀾不驚地看了禮盒一眼,隨意地“嗯”了一聲,看起來似乎不在意,但事實上她最喜歡的就是這些貴重首飾。
王若蘭自然是了解過她喜好的,也不拆穿,見她神情不錯,心中松了口氣,狀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娘,怎么不見湫兒?也不知道她這段時間有沒有聽話,沒給娘您添什么麻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