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解決了小廝，葉母又轉頭看向葉湫，眼底的不滿絲毫未散，嫌惡道：“什么都不會就知道惹麻煩，我看你就是個掃把星，青兒有你這么個女兒真的倒了血霉了。”

葉母本就是鄉野村婦，又居住在鄉下，少與豪門貴族人往來，因此說話粗鄙的習慣從未改過。

任何讓她心氣不順的人和東西都會被她罵的狗血淋頭，更別提她一向討厭的葉湫。

葉湫從剛才的害怕中緩過來一些，聽著葉母這些話覺得委屈。但她沒法為自己辯解什么，因為葉母不會聽，她要是出聲反駁只會招致更不留情面的指責。

葉湫垂著頭，心中的失望越來越濃。可讓葉湫失望的，不只是葉青，而是整個葉家。

葉母罵了一會，見她跟個悶葫蘆一樣也覺得沒勁，再加上現在正值深夜，她有些乏了，這才停下來，擺手道：“行了，滾回房間睡覺去。天天整幺蛾子，一點都不讓人省心。”

葉母說完就由翠云攙扶著回了房間，其他下人也做鳥獸散，沒有人出聲關心葉湫。

葉湫習慣了自己的處境，也沒指望他們關心自己。在原地站了一會，等到恢復一些力氣才回了房間。

葉沅和小蓮還沒回來，她連燈都沒點，獨自坐在桌前發著呆。

過了一會，葉沅和小蓮急匆匆跑了進來，房間太黑有些看不清。

小蓮擔憂地喚道：“小姐，您在房間里嗎？”

聽到昏暗中傳來一聲“嗯”，兩人松了口氣。

葉沅將燈點燃，看見坐在桌旁，支著下巴發呆的葉湫。雙眸無神的模樣讓兩個丫鬟都有些心疼，一左一右坐到她旁邊。

“對不起，小姐，奴婢剛才不該走的，沒能第一時間保護您。”小蓮低著頭，十分自責。

葉沅也愧疚得很，拉過葉湫的手，說道：“小姐，都是奴婢不好。倘若奴婢留下來，那人怕也沒有膽子，也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葉湫轉頭看了看她們，心下微暖，搖了搖頭道：“你們都是因為關心我，怎么能怪你們呢？更何況，這件事不過是意外，誰也沒有想到，我也沒有事。”

看她們不出聲，葉湫怕她們陷入自責的情緒出不來，主動解釋道：“我剛才是在想，王若蘭不在這里，可我還是會受到由她指使的刁難。祖母也從不將我當成孫女看待，遇到困難沒人幫。或許，這里也不是我該留的地方。”

葉沅和小蓮對視一眼，雖然不太明白葉湫說這番話的用意，但還是沒打擾，靜靜聽著。

葉湫盯著虛空，聲音有些飄，但還是能聽出決心。

“我不想再這么不明不白陷入無止境的危險里了，我想要離開這里。”

離開這個，讓她失望，又讓她絕望的地方。

縱使她害怕，但比起這危機四伏的地方，葉湫寧愿離開。

小蓮愣了一下，下意識問了一句：“回葉府嗎？”

葉湫搖了搖頭，拉過兩人的手，湊近了小聲道：“不是，我們離開葉府，離開鄉下，去一個不被控制的地方。”

雖然有點匪夷所思，但葉沅和小蓮毫不猶豫就贊同了她的決定。

她們原以為葉母是小姐的親祖母，自不會像王若蘭那樣。但這經歷的事情，無一不讓她們覺得這里危險至極。

與其在此繼續受盡欺辱，倒不如聽小姐的。

葉沅與小蓮對視一眼，葉沅鄭重道：“小姐，不管您要去哪，我和小蓮都會一直跟著您。”

葉湫看著她們，心中一片柔軟，柔聲說道：“謝謝。”

達成了共識，接下來要商量的就是怎么走的問題了。

葉母雖然對她不管不顧，但并不是真的隨便葉湫去哪里，總會讓人盯著她，所以想要光明正大出去幾乎是不可能的。

三人沉思了一會，小蓮目光一亮，但想到什么，又垂下頭去不說話。

葉湫注意到了她的動作，問道：“小蓮，怎么了？是想到什么了嗎？”

小蓮覷了覷她的表情，見她耐心等著回答的模樣，還是實話實說：“奴婢知道花園里有一個狗洞，那里很隱蔽沒有人知道。可是，可是小姐身份尊貴，不應該受這份折辱，還是另想辦法吧。”

葉湫卻不這么想，“這有什么？現如今也沒人將我當成葉府的小姐，我又何必自命尊貴？況且如今逃出去才是關鍵，鉆個狗洞也不打緊。”

兩人聽見葉湫這么說都有點心疼，曾經的葉湫可是被捧在手心都怕摔了的寶貝。

如今，卻落得這樣的地步。

比起她們二人，葉湫倒是最無所謂的一個。

她早就在這百般磋磨中認清了自己的處境，與其繼續留下過這樣屈辱的生活，還不如自己離開。過的自由，還能找機會查清楚娘親去世的真相。

想到此，葉湫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抬頭看著小蓮，直接問道：“那狗洞在哪里，從那里出去，可行嗎？”

小蓮見葉湫已經決定好了，也就沒有繼續勸說。心疼是一方面，但出去確實迫在眉睫，也不再猶豫，放低了聲音道：“位置很偏僻，奴婢也是偶然間看見的。出去就是一片林子，離另一個村莊也很近。等明天老夫人午睡時，奴婢帶您親自去看。”

葉湫點頭應好，緊皺的眉頭終于舒展開，困倦在此刻涌上來，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道：“一晚上沒睡了，你們回去休息一陣，等養好了精神，明天就去看看狗洞的位置。”

葉沅和小蓮應了下來，伺候她躺下之后輕手輕腳離開。

第二日午時，小蓮打聽到葉母已經睡下了。帶著葉湫和葉沅悄悄摸摸的來到花園。

“小姐，那個狗洞就在那堆雜草下面。”

葉湫說著小蓮指著的方向看去，點了點頭。

狗洞的位置的確很隱蔽，被發現的風險很小。當下葉湫便覺得事不宜遲，今晚就走。

等到夜中，三人什么都沒拿，確定院外沒人之后就靜悄悄按照提前規劃好的路線來到狗洞。

葉沅壓低聲音道：“小姐，奴婢或者小蓮先出去吧，您在中間。”

小蓮點頭應和，贊同道：“對，小姐，你就在中間吧。等下您和葉沅先出去，奴婢殿后。只是這狗洞到底不平，您小心一點。”

兩人都這么說，葉湫也就答應了。

葉沅躬身快速鉆了出去，葉湫按照順序跟在后面，兩人很順利地出去了。

小蓮望了望四周，確認沒什么異常。正要彎腰往外鉆，就聽見遠處傳來一聲斷喝：“什么人！”

小蓮一驚，忙加快速度往外鉆。

但狗洞有點小，她要出去還是得費點勁，而身后那個突然出現的人正在快步靠近。

小蓮心一橫，看著外面滿臉焦急，正要幫忙拉她的葉湫和葉沅催促道：“小姐，你們快走！不用管我！”

葉湫心里咯噔一下，伸出去的手卻只碰到她的衣袖，下一刻衣袖便消失在另一頭。

小蓮沒有出來，她轉身，朝著跟那人相反方向跑去。

身后那人見她還敢跑，趕緊大聲喊著：“快來人吶！抓小偷！有個賊混進來了！”

這一嗓子，直接吼的整座宅子的燈都變亮了，所有下人都拿著東西沖了出來。

“小偷在哪？誰敢膽大包天進來這里偷東西！看我不打死他！”

“在那！在那！別讓她跑了！”

小蓮只有一人，終究是敵不過一群人的圍追堵截，一陣兵荒馬亂之后，她還是被人按住了。

在人群的后面，葉母姍姍來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