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遠站在車門前, 他的手被一位穿著米色風衣,燙著頭發,化著妖精般的妝容, 身上還有濃郁的香水味兒的女人拉住。
在他的眼里, 奶奶溫柔似水, 玲玲熱情如火, 都是好看得不行, 就是蘊佳那種像是一顆軟軟棉花糖的妹妹也可愛。這位女士已經被他歸類為妖里妖氣。
“女士, 請放開您的手?!?br/>
“你是不是姓容?”閔玉儀迫切地問出問題。
“女士, 我們不認識。我現在有工作, 請不要影響我?!比葸h沉著臉說,看到里面出來的老外, 他就知道眼前這位花里胡哨的女士就是他的生身之母。
容遠拉開自己的手,閔玉儀焦急地問他:“你是不是姓容,是不是皖南人?”
“不是。您可能認錯人了?!比葸h抽回了手, 上了車。
車上外賓問他:“roy,這位美麗的女士在追求你?”
容遠被外賓的奇思妙想給嚇到了,嚇得搖頭:“怎么可能, 我有女朋友。原來說好和女朋友一起來帶大家游覽的,不過她今天有事不能來。”
“你的女朋友一定很漂亮吧?”
容遠紅著臉點頭:“很漂亮?!?br/>
看見小男孩還會害羞,車上好幾位都笑出聲。
頭發花白的馬修先生問他:“roy你說你是經濟學專業?我很好奇你們華國的大學, 學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您想聽哪一方面的, 如果可能我也想跟各位交流一下, 因為我聽我的老師說你們都是金融銀行這塊的專家?!?br/>
大概是想要試試容遠, 這位開始跟他聊一些金融方面的知識, 沒想到聊起來了, 連帶其他幾位都加入了進來。
有許清璇和陳玲玲兩人在家, 又有蔣教授這樣的頂級經濟學教授親自帶在身邊教導,容遠的見識早就遠超同齡人。
真正深入探討了,這么一個少年居然能夠接得上他們的話,還能說得出一二三四來,打破了這些日子,他們對華國金融從業者給他們的印象,之前他們覺得華國這群搞銀行的是不是壓根不懂???很多理念都沒辦法跟他們溝通。這個少年卻能說出很多東西。
一下子關系拉進了不少,容遠帶著他們參觀故宮,少年為華夏有五千年的文明而驕傲,想要給外賓們好好介紹一下祖國源遠流長的歷史。
然而等待他的是一句疑問:“roy,你如何看待黑格爾的:華國歷史本質上看是沒有歷史的,它只是君主覆滅的一再重復而已,任何進步都不可能從中產生?”
這句話如同當頭潑下的冷水,他興致勃勃,對方卻對你所謂的文明并不認可,甚至話里的意思是你他媽什么都不是。
容遠暗自吸了一口氣,仔細搜羅組織語言:“我能理解他為什么說這樣的話,他剛好生活在歐洲從黑暗的中世紀走出,伴隨著文藝復興,創造出了燦爛的文明,他當然驕傲。從我個人而言,拿奧匈帝國來舉例,你們會發現在歐洲的歷史是在分崩離析和重新構建統一中重新往復。現在又產生了歐洲共同體?不也是循環往復?”
“可是幾千年了,你看看現在的華國,還是一個落后的國家。難道他的話不對嗎?而且你拿奧匈帝國舉例也不對,你看英國的發展……”
“那是你對這個國家的熱愛,促使你去了解這個國家。在一些盲目無知的人眼里,英國跟奧匈帝國沒什么區別,強盛的時候地盤特別大,現在控制不住殖民地就不停地獨立了?羅素先生在他的書里這么調侃黑格爾:黑格爾對華國的了解,也就是只知道有這么一個存在。我非常認可羅素的這句話?!?br/>
顯然這位外賓并不認可容遠的話:“roy,英國和奧匈帝國不是一個概念。但是你們的國家,你跟我說跟百年前的那個國家的區別在哪里?依舊是小農經濟的落后國家。”
“從目前來看,是的。但是,如果她騰飛起來她會迸發出無比的活力。無論是戰后的日本和亞洲四小龍都已經騰飛了。我們需要的只是時間。”容遠只能把和老師以及玲玲構想的未來說出來。
這位還要咄咄逼人地發問,被馬修先生給阻止了:“stone,每一個熱愛祖國的人都應該被尊重?!?br/>
終于這位閉嘴了。馬修先生笑著說:“roy,請繼續,讓我們繼續去了解這個國家的歷史和人文?!?br/>
容遠知識積累要遠遠超過同齡人,他身邊有陳玲玲,說她跳脫吧!偏偏野史正史什么都看,時不時還給你蹦跶兩句詩詞出來。每每容遠總還害怕自己追不上玲玲的腳步。所以只能拼命學,拼命學!這個時候,就派上了用場。
雖然,他獲得了外賓們的感謝,他還是想如果玲玲在這里,她一定會比他反駁更加有力,一定會說得更加有趣,一定會……
一天的陪游結束,容遠終究是意難平,他終究沒能真正的反駁斯通的那些話。
回到家里,奶奶在廚房,玲玲從廚房里端出一大盤的大閘蟹:“阿遠,你回來得剛剛好,趁熱咱們吃螃蟹了。葛叔叔今早飛過來的時候帶的螃蟹。”
蘊佳調了蟹醋出來:“壯壯,你還在搞什么,快去洗手呀!來吃螃蟹了。阿遠,你也快去洗手?!?br/>
洗好手,容遠出來,桌上七八個菜,陳玲玲打開了橘子汽水的瓶蓋:“大家一直忙,過節都被抓出去,總算能好好吃頓晚飯?!?br/>
容遠坐在陳玲玲身邊,聽她嘰嘰呱呱地說著今天怎么樣讓兩個老外繳械投降,最后只能跟著他們的思路走。
看看,人和人是如此不同,玲玲在艱難的談判中都能力挽狂瀾,反觀自己呢?還要馬修先生幫忙,都沒能把人說得啞口無言。
陳玲玲見容遠心情不好,問:“怎么了,老外很難纏,你吃虧了?”
容遠搖頭:“是我沒用?!?br/>
他把事情經過說了出來:“我一下子卡住了,沒辦法反駁他。”
陳玲玲趁著手還沒拿螃蟹,伸手抱住了容遠:“抱一下,你不是說得很好嗎?不過是一個不了解我們歷史的人瞎逼逼。最好的反駁,是我們一起為了這個國家的強盛而努力,我們要讓她重回她本來的位子。”
“本來的位子?”諸蘊佳看著陳玲玲。
陳玲玲捏著諸蘊佳的臉:“對,漢朝,我們和古羅馬稱霸東西方,有人估算過,我們國家當時占全球gdp的26。唐朝的時候,我們是絕對世界第一,世界第二的東羅馬帝國跟我們沒法比,你知道西方史學家是怎么說我們一直以為積弱積貧的宋朝嗎?北宋一個開封府看城門的都比歐洲的君主過得日子還好,1800年的時候我們的經濟總量還是世界第一?!?br/>
諸蘊佳久久不能閉上嘴巴,陳玲玲笑看著她:“驕傲吧?這就是華夏在歷史上的地位?!?br/>
許奶奶舉起汽水:“孩子們,記住了,讓華夏民族重回她本來的位子,是我們這一代人的夢想,是你們這一代人的使命。今天剛好是她的生日,我們一起為她慶祝!”
五個人一起碰了汽水瓶,奶奶說:“一起加油!”
“加油!”
吃過晚飯,壯壯洗碗,容遠拉著陳玲玲出去,被蘊佳暗笑。
兩人走在大街上,容遠說:“閔玉儀一眼認出了我。”
“那又怎么樣?”陳玲玲看向他,“我今天也見到她了,她是考夫曼家族派駐在京城的商務代表。購買飛機采用的融資操作合作方就是達美銀行,以后跟她合作的機會很多,早晚要被她見到。見到又怎么樣?你是被領養的,跟親生父母毫無關系,大家當成商場上的朋友看待就好?!?br/>
“嗯!”
陳玲玲笑看著他:“她的盤算是讓你回藺家,藺家據說現在在港城的本地企業中占有一席之地。而那個藺嘉旭,也就是那個精子提供者,現在已經是藺家妥妥的接班人了。他那一對雙生子沒了,又是個花花公子,這個時候肯定那些女人爭先恐后都想為他生下孩子。閔玉儀最厲害的一招就是把你送回去,現成的。真的有十幾二十億的家產等你去繼承,都不心動?”
容遠有些生氣:“你又逗我,我不認識他們,他們跟我沒關系,我有什么好心動的。我媽媽是餓壞的,那時候家里沒吃的,她得了半截山藥舍不得吃也要留給我。小時候我爹帶我去抓魚……”
在容遠的記憶里,爸爸媽媽雖然是老實巴交的農民,卻滿滿都是溫暖。
“那不就結了,我們不貪財,他們還能拿我們怎么樣?這叫做有容乃大,無欲則剛?!?br/>
陳玲玲順帶還挺了挺胸,如今她發育良好……啊呸!腦子里想什么?都是前世那個白癡閨蜜,中文一知半解:“為什么有容之后胸要大?”
搞得她一想起這個詞就下意識,唉!
得虧容遠沒發現,還應了她一聲:“嗯!”
“傻子,都勸你好幾遍了!為這種人花費心思不值得。他們要是找上門來?”
“怎么樣?”
陳玲玲:“要么滾!要么讓他們反過來叫爸爸!”
容遠被她逗笑,追過去:“成天做人爸爸!要不要臉?”
“他們說,你是我兒子們的媽!”
容遠氣急:“陳玲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