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么想,但容姝也沒有要責(zé)怪爸爸的意思。</br> 雖然爸爸把自己偷走,但是并沒有看在她是仇人女兒的份上虐待她,反而還給了她力所能及的一切。</br> 就這些,她就不能責(zé)怪爸爸。</br> 她只是感慨老天,為什么要如此戲劇化。</br> 感慨顧耀天,為什么要如此壞,如果他稍微善良一點,這一切都不會發(fā)生。</br> 容姝絕望的閉上眼睛,心情久久不能平復(fù)。</br> 病房外,聽到容姝沒有了動靜了,馮媽心里不但沒有松了口氣,反而更加擔(dān)心,“大少爺,大少夫人沒哭了。”</br> “我知道。”傅景庭抿唇。</br> 馮媽看他,“那現(xiàn)在我們怎么辦?要進(jìn)去看看她嗎?她突然沒聲了,我很不放心,萬一是哭暈過去了怎么辦?”</br> 如果真是哭暈過去了,而他們卻覺得她只是哭累了不哭了,不進(jìn)去查看的話,到時候就麻煩了。</br> 傅景庭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沒有絲毫猶豫的就看著馮媽吩咐道:“馮媽,你進(jìn)去看看吧。”</br> “那大少爺你呢?”馮媽問。</br> 傅景庭揉了揉太陽穴,“我就在這里等,她不一定已經(jīng)不生我氣了,所以我暫時就不進(jìn)去礙她的眼了。”</br> 馮媽想想也是,就自己開門進(jìn)去了。</br> 進(jìn)去后,看到容姝閉著眼睛靠在床頭,本就蒼白的臉,在燈光的照耀下更白了的樣子,心下一緊,“大少夫人!”</br> 她連忙喊了一聲。</br> 容姝睜開眼睛,聲音虛弱的應(yīng)著,“馮媽,是您啊。”</br> 看到容姝醒了,馮媽這才大松口氣。</br> 太好了,大少夫人沒有暈過去。</br> 看看進(jìn)來看到大少夫人那個樣子,也真是把她嚇了一跳。</br> “大少夫人,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馮媽走過去,給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被子,看著她哭紅腫的眼睛,心疼的不行。</br> 容姝看出了,心里微暖,微微搖了搖頭,“沒有,放心吧馮媽,別擔(dān)心,我很好。”</br> “真的沒事嗎?”然而馮媽怎么可能放心,一邊上下打量她,一遍又問了句,“大少夫人,這可不是小事啊,你不能因為不想讓我們擔(dān)心,就瞞著自己的身體情況,那樣才是更會讓我們擔(dān)心的。”</br> “我知道,所以我沒有騙你,我真的沒什么事。”容姝很肯定的點頭回道。</br> 見狀,馮媽這才完全松了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剛剛在外面聽到你哭的這么厲害,可真是嚇?biāo)牢液痛笊贍斄恕!?lt;/br> 聽到大少爺三個字,容姝瞳孔微微閃了閃,“傅景庭,還在外面嗎?”</br> “當(dāng)然。”馮媽點頭,“你出了這么大的事,大少爺怎么可能放心,當(dāng)然要一直守在你身邊啊。”</br> 容姝沒說話。</br> 馮媽在病床邊坐下,“大少夫人,你是不是,還在生大少爺?shù)臍獍。俊?lt;/br> 容姝還是沉默。</br> 馮媽嘆了口氣,“雖然大少爺瞞著你的身份,還幫別的女人,是有些不對,可是我們真的能說他錯了嗎?不能吧,畢竟大少爺很了解你,他明白你知道這一切后有可能會做出的行為,他不想看到你走到那一步,所以選擇隱瞞,其實大少爺跟我說了,老夫人也知道這件事情,但是老夫人卻沒有反駁大少爺?shù)臎Q定,反而還支持他,這說明什么,說明老夫人都知道你有可能會做出傻事來。”</br> “我知道。”容姝吸了口氣,“馮媽,你說顧耀天夫妻這么壞的兩個人,為什么就不能壞的更徹底一點呢?為什么就不能對失去了二十幾年的女兒更冷漠一點,更殘忍一點呢?只有這樣,我才不會如此痛苦,我才能夠更好的舍棄他們,為爸爸報仇,可偏偏他們對顧漫情這個女兒如此看重,讓我......讓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br> 她絕望的閉上眼睛,聲音再一次哽咽起來。</br> 馮媽將她抱住,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大少夫人,我知道,我知道你的顧慮在這里,但是愛自己的子女,是作為父母的天性,顧耀天夫妻縱然壞,可他們愛子女的心是沒錯的,其實大少夫人你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幸運的是,你的親生父母,你的養(yǎng)父母都很愛你,不幸的是,你的親生父母和養(yǎng)父母卻是生死仇敵,讓你夾在中間,不知道該站那一方,所以才會顯得如此痛苦,其實你說得對,如果顧耀天夫妻不愛你,那你就可以毫無顧忌的報仇了,但偏偏......”</br> 馮媽也是嘆氣連連。</br> “難道這個世界,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嗎?”容姝眼裂婆娑的望著馮媽。</br> 馮媽摸著她的短發(fā),“肯定有,只是我們還沒有找到,所以大少夫人,你先不要著急,也先不要多想,不要給自己壓力,你現(xiàn)在當(dāng)務(wù)之急就是好好養(yǎng)好身體,然后跟大少爺和好,和大少爺一起想,兩個人的力量,總比一個人好不是嗎?”</br> 容姝嘴巴張了張,說不出話來。</br> 因為她也知道,馮媽說的才是對的。</br> “其實大少夫人,你心里也應(yīng)該逐漸明白,大少爺所做的一切,是為了你好吧?”馮媽又問。</br> 容姝嗯了一聲,“阿起跟我說了很多,他撥開了我眼前的迷霧,我自然就看到了很多之前沒有看清的東西。”</br> “那你原不原諒大少爺嗯?”</br> 容姝苦笑一聲,“馮媽,你知道的問題,干嘛還問我?一個為我好的人,如果我不原諒他,那我成什么了?我只是還有些其他擅作主張而已,但說是氣,其實我也知道,我沒什么氣他的,真正要氣的,也只是自己,氣自己為什么是顧耀天的女兒。”</br> “大少夫人也不能這么想,如果你不是顧耀天的女兒,如果你沒有被你爸爸偷走,那你現(xiàn)在就跟顧漫音一樣了,你也不會遇到大少爺啊。”馮媽說。</br> 容姝被逗笑了,“您說的也是。”</br> “大少夫人笑了。”看到容姝笑,馮媽是驚喜的,“大少夫人笑了,那就說明你看開了很多,也走出來了一些吧?”</br> “您和阿起都這么勸我了,我要是還看不開一些,走不出來一些,那豈不是辜負(fù)了你們對我的期望?放心吧馮媽,我不是裝的,我現(xiàn)在真的好一些了。”</br> “那就好。”馮媽點點頭,“只是大少爺那邊還沒好呢,他知道你怪他,所以他心情一直都不好,孤零零的站在外面,我老婆子看了也心疼,而且大少爺?shù)男呐K還沒完全恢復(fù)呢。”</br> 說到這里,馮媽嘆了口氣。</br> 容姝哭笑不得,“好了馮媽,我知道,你說這些就是想讓我心軟,現(xiàn)在就原諒傅景庭,跟他和好吧?”</br> 心思被說中,馮媽也沒有絲毫尷尬,反而呵呵的笑了起來,“大少夫人果然聰明,我啊,就是這個意思,那大少夫人愿不愿意原諒大少爺呢?你要不原諒他,今晚他估計要在你門口站一晚上,到時候身體出了紕漏就麻煩了。”</br> “您都這么說了,我還能怎么辦?”容姝無奈的看了她一眼,“不過我有些餓了,在我吃完東西前,還是再讓他站一會兒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