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行。”馮媽對容姝的話欣然贊同,“大少爺雖然并沒有做錯,可是他到底還是瞞了大少夫人你,還幫了別的女人,確實也該給他一個教訓,就讓他現在外面坐坐冷板凳吧。”</br> 容姝嗯了一聲。</br> 馮媽起身,“大少夫人,你想吃些什么?馮媽現在就去給你做。”</br> “我想......”容姝眸色黯淡下來,“馮媽,我想吃一碗海鮮面。”</br> 她記得,她最后一次跟爸爸吃的一頓飯,就是海鮮面了。</br> 那個時候,爸爸問她,問她確定要嫁給傅景庭嗎?</br> 她當時一臉幸福的點頭,表示自己確定了,這輩子非傅景庭不可。</br> 之后爸爸就什么都沒說了,給她煮了一碗海鮮面,然后叮囑她婚后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堅強,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好好照顧自己。</br> 當時爸爸說了很多很多,都是在告訴她這些,甚至連天熱了多喝水,天冷了多穿衣這些常識,他都耐心的叮囑他。</br> 她當時覺得爸爸真的是太可愛了,把她當一個小孩子呢,說這些好像她一嫁人就只能生活在婆家,不會再回娘家一樣了。</br> 所以才這么細心的跟她說這些,她還覺得好笑,覺得父親是第一次嫁女兒,所以才會這樣。</br> 但現在想起來,她才知道,爸爸跟她說這些,不是因為擔心她嫁出去了,不懂如何照顧自己,而是爸爸再跟她說訣別遺言呢。</br> 因為在那之后沒多久,爸爸就跳樓自殺了。</br> 而那個時候,她還在婆家,飽受王淑琴磋磨,一天忙的連看手機,看電腦的時間都沒有,得知爸爸跳樓自殺的時候,她還在拖地,而王淑琴在看電視,她偶爾從電視里聽到的。</br> 那一刻,她只感覺天都要塌啦,手里的拖把直接掉在了地上,連身上的圍裙都沒有接下來,就直接沖出傅公館。</br> 而王淑琴在做什么?</br> 在她身后叫她回去繼續(xù)拖地,不準去找爸爸,甚至還叫其他傭人攔她。</br> 正因為如此,等她掙脫掉那些傭人趕到天晟的時候,爸爸已經跳了下去,而她卻連爸爸最后一面都沒見著。</br> 所以她恨死了王淑琴,哪怕最后王淑琴遭到了祖母的嚴厲懲戒,她也無法釋然。</br> 她現在沒有把王淑琴一并算在要報復的名單里,已經是她格外開恩了。</br> 現在,她好想好想爸爸,好想再吃一次和爸爸最后一次吃過的海鮮面。</br> 馮媽不知道這一碗小小的海鮮面背后,還有這么多故事,她只知道,容姝想吃東西,這就足夠高興了。</br> 畢竟容姝像現在的情況,什么都吃不了,吃什么圖什么,也什么都不想吃。</br> 現在想主動吃一樣東西,這可是一件好事啊。</br> 這不,馮媽高高興興的應了下來,去廚房做去了。</br> 容姝就靠在病床上,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br> 傅景庭呢?</br> 也依舊在病房外站著。</br> 馮媽進去也有一會兒了,里面沒有任何動靜,馮媽也沒有出來,可見他們之前擔心的根本不存在。</br> 這就讓他放心了。</br> 傅景庭站的有些累了,轉身走到一旁的涼椅上坐下。</br> 好在整層都是有暖氣的,她獨自一人在外面,倒也不會覺得冷。</br> 這時,一道腳步聲響起。</br> 傅景庭抬頭朝左邊看去,保鏢走了過來,“傅總,那個女人說想要見您。”</br> “不見。”傅景庭抿唇,直接拒絕。</br> 李招娣害得他和小葉子之間變成這樣,在他和小葉子還沒有和好之前,她是不會去見李招娣的。</br> 所以李招娣現在應該珍惜這最后平靜的時光,要不了多久,她就只能活在地獄里,永無寧日了。</br> 而她,卻連這么淺顯的道理都看不清,居然吵著要見他,她難道沒想過,如今他真正憤怒中么?</br> 若是現在過去見到她了,指不定想直接殺了她的心都有。</br> “把她看好,不準讓她跑了,如果現在你們還不能把人看好,那我就滅了你們。”傅景庭目光森冷的盯著保鏢。</br> 保鏢打了個寒噤,連連點頭,“放心吧傅總,阿四和阿五犯的錯,我們絕對不會再犯了。”</br> 阿四和阿五,就是分別看守顧家別墅,和這層樓的保鏢。</br> 而現在,這兩個保鏢,都已經回了安保公司接受處罰去了。</br> 他是才調過來不久的。</br> “那就好,你先回去吧。”傅景庭擺了擺手。</br> 保鏢應了一聲,轉身走了。</br> 傅景庭往后靠了靠,靠在椅背上,微微閉著眼睛。</br> 不過沒一會兒,又來人了。</br> 這一次是林天辰。</br> 林天辰在他對面坐下,疊起二郎腿,“喲,還是第一次看到你這么頹廢的樣子還挺稀奇。”</br> 傅景庭睜開眼睛,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又把眼睛閉上了,沒有要理會他的意思。</br> 林天辰也不介意,更不生氣,從白大褂的口袋里,摸出一把銳利的手術刀在指尖把玩起來,“剛才第三醫(yī)院那邊打電話給醫(yī)院,你猜說了什么?“</br> 傅景庭擰眉,依舊沒有開口。</br> 林天辰笑了一聲,繼續(xù)說道:“顧耀天又進醫(yī)院了,大概是知道我們第一醫(yī)院不收,所以他妻子將他送去了第三醫(yī)院,那邊聯系我們,想獲取顧耀天的病歷資料,腎科那邊告訴了我,我給回絕了,我說為什么李招娣那女人會今天跑來跟容姝說這些,原來是這樣。”</br> “就算今天顧耀天不出事,李招娣遲早也會找回來。“傅景庭輕啟薄唇說了句。</br> 林天辰點了點頭,“倒是沒錯。”</br> 說著,他看了一眼緊閉的病房門,“你現在在這里,看來她還沒有原諒你啊,不然你現在怎么連門都進去。”</br> 這話終于讓傅景庭把目光投向了他,“那又如何,這只是一時的,又不是一輩子,我們遲早會和好。”</br> “那遲早是多早?”林天辰似笑非笑。</br> 這話傅景庭頓時就說不出來了,抿著薄唇周身散發(fā)著冷氣。</br> 這家伙,就是故意過來氣他,看他笑話的吧?</br> “行了,時間不早了,我先不跟你說了,我要進去看看她的情況。”</br> 林天辰起身,敲了敲容姝的病房門,然后開口說了自己的名字。</br> 門很快就被打開了,是馮媽開的,熱情的把林天辰請了進去,然后再一次把門關上。</br> 傅景庭又一次成了那個被拒之門外的人,薄唇都抿出了一條直線,眼里甚至有些委屈。</br> 真是的,所有人都可以進去,就他不行。</br> 傅景庭揉了揉太陽穴,深深的嘆著氣。</br> 病房里,林天辰一進去,就看到容姝正端著一個大碗,吃著香噴噴的海鮮面。</br> 見狀,他還詫異的挑了下眉,“現在胃口不錯啊,我還以為,你什么都吃不下呢。”</br> 畢竟身體本來就不好,什么都吃不下,再加上又發(fā)生了這么多事。</br> 所以他一直都以為她吃不下,連營養(yǎng)針都帶過來了,但現在看起來,似乎不需要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