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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結
他們中午出發, 回到家時間還不算晚。
沈棠心在沙發上纏著他,不許他動, 拿手機點晚餐。
他對她無計可施, 只好把小姑娘頭發揉得一團亂,滿臉無奈地說:“有一種累,叫女朋友覺得我累。”
沈棠心哼了一聲。
他唇角輕扯:“做頓飯能有多累?”
“叫你歇著就歇著。”沈棠心奶兇奶兇地瞪他一眼, “我答應了你媽媽和外婆, 要好好照顧你的。”
“那你不如現在照顧一下我?”徐晉知勾著她下巴,力道很輕, 勾得她癢癢的。
心口咯噔一下, 她手機都差點滑脫, 一臉警惕地抬頭:“干嘛?”
“你說呢?”男人輕松地將她攔腰抱起, 往臥室里走。
沈棠心笑著摟住她脖子, 踢踢腿犟了犟, 卻又怕掉下來,不敢太用力:“你干嘛呀?還沒到晚上呢。”
“晚上是晚上的。”他一腳踢上房門,義正辭嚴, “現在是補昨天的。”
“……”
就說這個陰險狡詐的男人, 昨天怎么可能大發慈悲放過她。
***
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 徐晉知還沒去上班。
沈棠心打著哈欠走出去時, 他正在整理沙發旁邊的幾個禮品袋子。
“這些是什么呀?”她問。
男人似乎剛點完數量, 拉著她的手把人抱過去坐下,順了順她滿頭亂糟糟的頭發絲, “過年給你爸媽的禮物。”
沈棠心驚喜地睜大眼睛:“你要去我們家過年嗎?”
他用指腹蹭蹭她臉頰:“初一去給未來的岳父岳母拜個年。”
“那除夕呢?”沈棠心眸色暗了暗, 抓住他手, “除夕你去哪里過?”
“值班。”他輕描淡寫地回答,“一個月前就排好了。”
沈棠心目光一顫, 緩緩地松開他手。
在徐晉知詫異的眼光里,又忽然撲上去抱緊他。
小姑娘下巴擱在他肩上,與他交頸相貼,嗓音微微夾著哽意:“你以前,總是這樣嗎?”
“嗯?你是說值班?”男人低低地耳語對她解釋,“只要住院部有病人,哪怕一個,科室就要安排人值班,這你也知道。”
沈棠心吸了吸鼻子,眼睛濕了。
她當然知道。
可知道規矩是一回事,知道內情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早就聽同事們說,有誰節假日不方便值班的,只要找徐主任,他一準能幫忙。
所以大年三十,幾乎每年都是他。
親人團聚,舉國同歡的夜晚,他從來都是一個人在值班室里孤零零度過。
“最后一次好不好?”她捧著他的臉,眼睛濕漉漉,明亮得像盛著滿天星斗。
男人目光顫了一顫,微張開唇,卻被小姑娘用一個輕輕的吻堵上:“最后一次除夕值班,以后都要去我家過年。”
“你這可不講道理。”徐晉知低沉地笑了笑,嗓音也格外的啞,似乎在竭力克制著什么,“萬一排到我,能翹班嗎?”
“那你不許幫別人。”她嘟著嘴,嗓音軟軟的像在撒嬌。
徐晉知若有所思地望著她:“你真的越發霸道了。”
“什么呀,以后你也是有家有口的。”聲音快要被吞到肚子里去,為了緩解心中羞赧,她低下頭用手指戳他胸口,“你要自覺一點,別把自己當孤家寡人,救世菩薩。”
“好。”男人目光一動,彎著唇,握住她的手親了親,“以后什么都聽你的。”
沈棠心看了眼墻上的鐘,離上班時間還有一小時,于是也不急,掛在他身上像是抱不夠一般。
晚上爸媽回國,她就得回家住了。
“上次咱們寫的那副春聯,晚上拿回去給爸媽。”他側頭親了親小姑娘白嫩嫩的耳垂,“剩下的,我初一再帶過去。”
“好。”沈棠心轉過頭也親親他臉頰,“那我這些天可能都跟爸媽在一起,還要去陪外公外婆,應該沒時間找你了,你自己記得好好吃飯休息,不要太累。”
徐晉知笑了一聲,掰過她的臉用力親出聲音,“知道了,小管家婆。”
“你嫌我煩也要說。”沈棠心努了努嘴,十分嚴肅,“吃飯睡覺給我打視頻,我要監督。你如果不好好吃飯,我親自給你點——”
“知道了。”男人低頭,用唇瓣止住她的嘮叨不休。
***
當天晚上,沈棠心就把那副春聯拿回去,交給了爸爸。
往年家里春聯都是沈言勛親手寫的,就連沈司衡的字他都嫌差,這次看了徐晉知那副春聯,居然破天荒地稱贊有加。
說字如其人,必定是個寬和沉穩,正直剛毅的好男人,值得托付。
沈棠心萬萬沒想到的是,徐晉知人還沒到她家里來,就憑這么一幅字輕易俘獲了老爸的歡心。
沈言勛叫人把春聯貼了起來。
晚上在床上和徐晉知視頻的時候,沈棠心提起這件事,滿臉自豪:“我爸爸可喜歡你寫的春聯了,說比大哥的字還好看。”
徐晉知手術下得晚,這會兒正在家里吃夜宵,手機豎在餐桌上給她直播。
聞言,他倒是反應平平,只臉上多了些笑容:“我看前半句是真,后半句是你編的吧。”
沈棠心不料被戳穿,努了努嘴:“你怎么知道?”
男人低笑一聲,夾了一筷子土豆絲放進碗里,“你爸這是給我面子,表示他心里認可我了,不見得是比你大哥的字好。”
沈棠心一本正經地嘟噥:“可我就覺得你的字好看。”
“謝謝你這么愛我。”徐晉知滿臉感激,“等以后退休了,我就去超市門口賣春聯怎么樣?一幅字二十塊,還挺能賺的。”
“好呀。”沈棠心笑得在床上打滾,“那你教我寫,我們可以賺雙份!”
男人點了下頭:“行。”
“我都想好了,我們兩個裝作不認識,擺兩個攤,這樣有競爭會賣得更多!到時候賺的錢全都是我們的!”
徐晉知看她興致高昂的樣子,滿眼寵溺地將手伸過來,指尖摸了摸屏幕里小姑娘的頭,“我不要,都是你的。”
沈棠心笑得眉眼彎彎。
突然,臥室門被敲了敲,她趕緊收斂起神色:“應該是我媽,我先不跟你說啦,你快點吃完洗澡睡覺。”
“好,拜拜。”他朝她揮了揮手。
“拜拜!”沈棠心對著屏幕嘟起嘴,“么么噠~”
送了個飛吻后,才掛斷視頻。
貝曦穿著件藕粉色絲綢睡衣走進來,坐到她床邊:“跟小徐打電話呢?”
“嗯。”沈棠心點點頭,臉上甜蜜的表情未散,“媽媽你還不睡覺?”
“有事情問問你。”貝曦溫柔地捉住她手,“小徐是說初一過來嗎?”
“是呀。”
“就他自己?”
“嗯嗯。”
貝曦接著問:“他家里還有些什么人?”
沈棠心想了想,說:“就剩他外婆,但是外婆在老家,不會過來的。”
“那你們倆的事,他自己可以做主了?”貝曦微微蹙眉,怕女兒聽不懂,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決定結婚,商量婚期這種事,他不需要和家里人一起?”
“不用了吧,他自己就可以。”沈棠心搖搖頭,目光有點暗下去,“這么多年,他也都是一個人。”
貝曦像是想到了什么,垂下眸,把女兒的手握緊了些,“好,那你早點睡,我去看看你爸那邊還有沒有要幫忙的。”
“媽媽晚安。”
“晚安寶貝。”
***
第二天,沈棠心回了趟學校。
羅教授破格讓她大四下學期提前參加研究項目,去拿實驗室和資料室的鑰匙。
從教學樓出來后,正打算去南門叫車,突然有一輛銀色奔馳保姆車在她面前緩緩停住。緊接著車門打開,里面坐著一個珠光寶氣的漂亮女人,一雙狐貍眼微微上挑,妖氣橫生:“沈小姐是吧?”
沈棠心蹙起眉頭,“您是?”
女人眼波流轉,勾了勾唇,擠出一側深深的酒窩:“我們借一步談談?”
***
沈棠心萬萬沒想到,面前這個看上去頂多四十歲的女人,就是徐晉知父親后娶的那位妻子。
這駐顏術,也就比她家影后貝曦差一些。
沈棠心大致能猜到,房清舒這個女人來找她,除了徐晉知不會有別的原因。
但她還是象征性地問了一句。
房清舒優雅地放下咖啡杯,然后才看向她,不疾不徐地開口:“我來找你,只是作為晉知的繼母,也算是他家里人,跟你隨便聊聊。有一些你可能不知道的事,我想應該讓你知道。”
沈棠心是在富人堆里長大的,見過的名媛闊太多如牛毛,這位卻總給她一種裝模作樣的感覺。就好像身上穿戴的都是高奢正品,骨子里卻是個不入流的贗品。
“他已經不算是您家里人了。”了解到徐晉知的態度,她也就直截了當,“我們之間的事,就不勞您費心了吧。”
“就算現在不是,曾經也是過。”房清舒笑了笑,“小姑娘,我是為你好,你以為你真的了解他嗎?他過去是個什么樣的人,他有告訴過你嗎?”
沈棠心捏緊了手里的杯子。
房清舒狐貍眼要笑不笑地睨著她,滔滔不絕地說了許多。
從徐晉知小時候的事情,到他十五歲被送到英國讀書。
以及時隔多年后學成歸來,拋棄家人,一意孤行留在B市。
樁樁件件,沒一句說他好的。
“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這個繼子什么德性我知道。他爸爸可憐他年幼喪母,舍不得說一句重話,只得我這個狠心的來說。哪怕他現在把你哄得好好的,也改變不了他骨子里是個忘恩負義,不負責任的人。”房清舒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小姑娘,你跟著他,將來怕是也和那個可憐的女孩兒一樣,被他玩完了一腳踢開。”
沈棠心低垂著眸,不發一言。
“我記得,那女孩兒是叫姜緩緩吧。”房清舒長長地嘆了一聲,“好好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被他糟蹋得連高中都沒念完。”
見沈棠心一直沒反應,房清舒從包里拿出一張照片,“你看看,這是我兒子,比晉知小兩歲,現在手下接管著他爸盈利最好的一家公司。以后徐家家產也都是他的,你那個人渣男朋友一分錢也撈不著。你不如跟我兒子相處看看,以后徐家和沈家,生意上也能互相照拂。”
“阿姨。”沈棠心捧起咖啡杯,望著她嘲諷地笑了笑,“您是憑什么覺得,徐家有資格和我們沈家互相照拂?”
這二十多年,沈棠心素來行為低調,不拿家世和財力壓人。從未有過這樣的戾氣,想把一個人踩在腳下,狠狠地碾碎。
她從小長得漂亮,性格溫和與世無爭,很容易招老師和男孩子喜歡。在學校被其他女生嫉妒嘲諷甚至欺負的時候,她都能漠不關心,淡然處之。
卻偏偏在聽到這個女人用那些惡毒的話語詆毀徐晉知的那一刻,心中怒火就像摧枯拉朽似的,失控燎原。
沈棠心刻薄而輕蔑地盯著房清舒僵硬的臉色,抿了口咖啡。
“既然您調查過我的家世,那我就直說了。”她放下杯子,眼神冰涼徹骨,“我們沈家,祖上高門大戶,百年經商,至今我父親身價近千億,我母親,國家一級演員,手下影視公司占了娛樂圈半壁江山。就算我要聯姻,也輪不到您兒子,一個上不得臺面的小集團繼承人吧?”
說完,她不再和這個女人浪費口舌,起身離開,在門口攔了輛出租車去醫院。
***
路上,她腦子里就像炸煙花似的,一刻都不能平靜。
要說房清舒那番話對她沒有一丁點影響,那是自欺欺人。
她想起在青湖市,姜緩緩對她說過的話:
“你能不能替我,跟他道個歉?”
還有賀青臨提起過去時,那副不愿觸碰的痛心和唏噓。
——他倆以前有點兒梁子,你提她,老徐肯定不高興。
——之前在這種事情上栽過跟頭,所以一直都沒談個女朋友。我還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打算碰感情了……
想起外婆說他吃了很多很多的苦。
以及那天從青湖市回來時,他玩笑似的回答:
“我不喜歡被人追。”
她以為真的只是句玩笑。
這個男人,一定要把那些刻骨剜心的過去,當做輕描淡寫的玩笑嗎?
沈棠心望著窗外不斷倒退的模糊街景,心臟顫巍巍的,一抽一抽的疼。
***
徐晉知辦公室沒人,打電話也不接。
她想他八成是在手術,于是自己用指紋刷開門,去辦公室里面等他。
進屋時,目光稍稍一抬,正好落在他辦公桌中央,那個紅色的小物件上。
是她當年送給他的羊毛氈。
她手殘織得難看,當年卻丑而不自知,在里面藏著寺廟求來的姻緣符,獻寶似的送給他。
記得當時,徐晉知的眼神是特別嫌棄的。
她以為他會轉頭就扔,卻沒想到時隔三年,完好地出現在他辦公桌上。
依然干干凈凈,只稍微有些褪色。
也依然丑得沒眼看。
沈棠心拿著這個毛茸茸的丑東西,眼眶忽然涌起一陣熱意。
正當她快要憋不住眼淚的時候,兜里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
是徐晉知回的電話。
她吸了吸鼻子,摁下接聽。
“剛下手術,怎么了?”男人嗓音略帶著疲憊,卻依然耐心溫柔。
沈棠心卻越發難受。
她不愿去想他如今的溫柔淡定,豁達通透,是以什么樣的代價換來的。
徐晉知似乎感覺到她不對勁,語氣認真地問:“你怎么了?”
“沒事。”沈棠心搖搖頭,壓著嗓音,不想讓他聽出異樣,“我在你辦公室呢,你快來。”
男人笑了笑:“好。”
“我想你了。”掛電話前,她甕聲甕氣地說,“我好想你。”
不過才一天沒見,就真的好想好想他。
外面很快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沈棠心趕緊跑到門口。
當門被打開的那個瞬間,她沖過去撲進他懷里。
手里的羊毛氈一晃而過,她緊緊摟住她脖子,踮起腳尖,生澀而認真地主動吻他,像是有傾訴不完的深情和想念。
徐晉知抱著她親了一會兒,明顯感覺到小姑娘不對勁,捧著她的頭稍稍退開,像對小孩那樣溫柔地哄:“怎么了?嗯?”
沈棠心收回手,低頭看向手里的東西。
徐晉知也隨著她低頭,羊毛氈艷麗的紅色讓他眼眸一顫。
“這個……你一直都留著嗎?”沈棠心低聲問著,心里像是提前有了答案,需要他親口來確定,“為什么要留著?”
男人輕輕握住她手,也握住那只羊毛氈。
他知道現在是不得不坦白的時候,即便有一些東西,很難對她解釋清楚。
沉默片刻,他深深對上她明亮的眼睛。
“沒錯。”男人嗓音低沉,帶著渺遠的輕嘆,“我喜歡你三年了。”
沈棠心眼里蓄了一眶淚,顫巍巍的搖搖欲墜。
“對不起。”徐晉知低垂著眸,指尖摩挲著羊毛氈幾乎被磨平的邊角,“當年都是我不該。”
“真的都是你嗎?”沈棠心閉了閉眼,淚水順著臉頰流下來,“你怎么知道都是你的錯?你是不是以為自己把一切都扛起來就很偉大?”
徐晉知被她哭得心慌意亂,俯身親吻她眼睛,卻發現這樣根本沒辦法哄好她。
腦子里亂糟糟的,艱難理出一絲頭緒:“是有人跟你說什么了?”
沈棠心緊緊地抱住他,鼻涕眼淚都擦在他的白大褂上。
屋里悶,小姑娘哭起來更顯壓抑,叫人心疼。
徐晉知把她帶到頂樓天臺。
像那次在宿舍樓頂一樣,他從背后摟著她,擋住四面襲來的風。
醫院樓房建得高,視野開闊,沈棠心看著腳下螞蟻一般的車輛和行人,心情逐漸平緩下來。
徐晉知像是哄小孩似的,低聲娓娓地講故事。
講他自己的故事。
作為富商家的兒子,他本可以一世坦途,順遂無憂,直到四歲那年,母親突然被查出絕癥,掙扎一年后含恨而終。
之后不到兩年光景,父親再娶,繼母生子,他也從眾星捧月的所在,變成一個可有可無的累贅。
高一時被姜緩緩高調追求,他嚴詞拒絕,姜緩緩求而不得并懷恨在心,到處散播他睡了自己卻不負責的謠言。
因為家中生變,他性子變得冷漠孤僻,除了黃旭天和賀青臨沒別的朋友。
那些拉幫結派的同學也都背地里說他是怪人,當流言像病毒一樣蔓延的時候,他們添磚加瓦,添油加醋,并以此為樂。
沒有人會聽他辯駁。
就這樣一個全科學霸,淪為整個學校的恥辱和笑柄。
父親盛怒,繼母日日吹枕邊風,他在家關了兩個月緊閉,被遠送到異國他鄉。
沈棠心先前的情緒緩了過來,不再那么想哭,只是聽著他這些故事,心口像被鈍刀一下下割著,綿延不止地疼。
她緊緊握住他的手:“所以你是因為姜緩緩,所以那么排斥我嗎?”
“一開始是。”他摩挲著她的指尖,語調很平靜,“那些年追我的女孩兒,我都很排斥。不過后來會喜歡上你,是我自己都很意外的。”
沈棠心默默地垂睫,心思越發沉重。
其實當年他態度的轉變,她并不是完全沒感覺。
后來他也會禮貌地收下她禮物,她陪得晚了,他給她叫車送回學校。還有一次她不小心在診室里睡著,醒來時躺在窗戶邊的折疊床上,窗關得緊緊的,她身上披著一張灰色毛毯。
徐晉知對她一直很淡,卻總能泄露出一絲絲不易察覺的暖意。
直到她滿懷希望地以為自己最終能得到這個男人,卻在某一個傾盆大雨的晚上,被徹底地推下地獄。
他說,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認真,決絕,甚至憤恨。
在雨中狼狽至極的他,用一句話將她變得更加狼狽。
可現在回想起來,那更像是一種歇斯底里的遷怒。
沈棠心吸了吸鼻子,問:“那天到底發生了什么?”
徐晉知俯身抱緊她。
“那天,我爸生日。”他沉沉的氣聲里夾著嘲諷,“房清舒打電話叫我回去。”
“自從我爸再婚,我和他關系一直不好,倒是房清舒那個女人,表面上裝得和氣溫婉,對我視如己出,我雖然跟她不親近,但也沒覺得她多壞。”
“直到在我爸生日宴上,我親口聽見他對生意伙伴說,他只有徐英睿一個兒子。”徐晉知扯了扯唇,冷笑,“而我,只是一個謠言。”
她心口狠狠地一痛,指甲不自覺掐進他手背的肉里,又驚覺松開。
“都過去了。”徐晉知低頭吻她發頂,“我都不難受,你別難受。”
“我不難受。”沈棠心喃喃低語著,像是說給自己聽。
她緩慢地轉過身,抱住他腰,把臉埋進他胸口。
徐晉知低頭看著懷里的小姑娘,手指憐惜地撫摸她長長軟軟的頭發。像失而復得,像嵌入生命里的珍視。
那些年他沒曾學會愛別人,也感受不到任何人的愛。
遇見她之前,他一直是那樣一個情感缺失的人。
直到她陡然闖進他生命里,像一輪小太陽照亮他幽暗陳腐的心,讓他冷冰冰的世界終于變得有一些起伏和溫度。
弄丟她的那些年,他始終在錐心刺骨地思念。
他也想尋回他的小太陽,卻總覺得自己不夠好,沒有資格去擁有她。
哪怕他一直在努力變好。
如果不是命運給他們重逢的機會,讓她再次站在他面前,叫他心底的愛意如野草般瘋長,或許他這輩子都沒法鼓起勇氣,去面對這樣的奢望。
懷里的小腦袋忽然動了動,抬起來,泛紅的雙眼望著他,無比認真地說:“晉哥哥,我們結婚吧。”
男人目光一顫,手指從她發絲間滑脫。
沈棠心依舊望著他,也不等男人反應,握著他的手繼續:“你別看我小哥嘴巴壞,其實他很疼我的,他也沒有真的討厭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不喜歡說人話。”
“還有我大哥,他和你很像,只是外表冷冰冰,其實心眼特別好。我爸媽也都很好很好,他們一定會喜歡你的。”
“而且我們家不缺錢,以后你要是覺得累,不工作也行。”
徐晉知定定地望著她,仿佛很想說些什么,卻沒能發出聲音。只是眸底如暗夜般深邃,嘴唇止不住地輕顫。
“走,我去給你買戒指。”沈棠心兩眼期待地發光。
她興致勃勃地牽著他轉身,卻沒能邁出去第二步。
腳尖剛動,就被人用力拉扯回去,疾風驟雨般吻了下來。
沒能用言語表達出的洶涌情緒,都化在這一個放肆而綿長的吻中。他一口一口地溫柔啃噬,恨不得就像這樣,和她糾纏不止,直到時間和生命的盡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稍稍退開,給快要窒息的小姑娘一些喘息的空間,嗓音帶著克制的啞意:“傻瓜,求婚這種事怎么能讓你來?”
沈棠心大口大口地呼吸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剛才被他親得太猛,無力招架,眼眶都泛起一層水霧。
她看見男人近在咫尺的幽深眸子,感覺到他的睫毛在她眼皮上輕掃,那一點幽微的癢頃刻間竄遍全身,連大腦都被占據。
他低沉地笑了一聲,移到她耳邊,呼出的熱氣熨燙她被風吹紅的耳垂:
“不過,我答應了。”
他嘴唇緊緊貼住她耳朵,像是要把這些話完完整整地說進她心底。每一個呼吸聲都夾著滿溢的深愛,舍不得讓風吹走一分一毫。
沈棠心眼眸一顫,捏緊他身側的衣服。
“戒指我給你買。”他捂住她另一側耳朵,“以后錢我賺,飯我做,孩子我帶。”
沈棠心咬了咬唇,禁不住唇角上揚。
“至于你這個小吃貨——”
想起她剛才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樣,好像要包.養小白臉的富婆,他忍不住寵溺地輕笑:
“我努力一些,應該能養得起。”
沈棠心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心口突突不停地跳著,她夾著笑腔的嗓音也止不住微顫:“那萬一,要是養不起呢?”
徐晉知輕咬了口她的耳垂:“那你就少吃一點?”
沈棠心縮了縮脖子,躲開,一邊咯咯笑著,一邊攥起拳頭往他胸口里砸:“你想得美。”
徐晉知佯裝吃痛,直起身往后退去,也將她一起往后拽。嬉鬧間,她一個不小心栽進他懷里,腦袋被磕了一下。
男人及時捧住她臉,沒讓她磕疼。
“好吧,那我更努力些。”他語氣認真,“996變成007,再打十八份工。要是還不夠你花,就提前去超市門口擺攤,賣春聯。”
沈棠心忍不住笑著仰起頭,卻猝不及防,被他眼下一層淡淡的青色擋住了笑容。
玩鬧的心思頃刻間散去。
她微蹙起眉,在他下巴上輕輕啄了一口,嗓音溫軟而乖巧:“其實我也沒那么能吃,我很好養的,你隨便養養就好了。”
樓頂上風開始呼嘯,連不遠處的紅旗都開始獵獵作響。
男人用寬闊的胸膛和手臂為她擋住凜冽的寒潮,手指撥開她額前被吹亂的發絲,落在女孩光滑如玉的臉頰上,愛不釋手,緩緩摩挲。
直到風聲停止的那刻。
他忽然俯身,額頭貼住她額頭,用氣聲沉沉地說了一句:
“我愛你。”
如初見時那般,瞳孔幽黑如墨。
叫她一眼誤終身。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