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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林鶴潯X時露(3)
時露有點心亂如麻, 去浴室沖了個澡換換腦子,躺在床上冥想, 不久前那個男人的聲音卻怎么都揮之不去, 像魔咒一樣在腦海里縈繞不止。
他的意思,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她不知道,也不敢多想。
連當天晚上的夢都不同尋常, 她夢見林鶴潯站在一片落英繽紛的粉紅色桃花林里, 手拿著一根桃枝走向她,深情款款地說, 我喜歡你。
要命了。
活了二十七年, 時露第一次產生這種不切實際的少女般幻想, 醒來后懊惱得后背發涼。
林鶴潯這個男人, 實在是太危險了。
***
飯約在三天后的一個周末。
這次地點是時露定的, 在一家頗有格調的中式餐廳。
本來覺得高檔西餐和法餐和他的氣質比較搭, 可又想著他長年在國外,地道的中餐肯定吃得不多,于是定了她印象中味道最好的一家中餐。
了解到他平時口味不太重, 點了幾樣招牌廣式菜肴, 和兩盤不算太辣的川菜。
為了避免上次一樣的情況, 她在預定時就買好了單。
林鶴潯今天穿了一件墨綠夾淺薄荷綠的格子西裝, 墨綠飽和度不是太高, 顯得不那么刻板商務,比他平常的裝束看上去隨意許多。深灰色襯衫沒有搭領帶, 西裝褲也不是十足嚴謹的款式, 咖色皮鞋的鞋面光潔锃亮, 連鞋底都仿佛一塵不染。
像是特別挑選過的裝扮,可整個人看上去又絲毫不刻意, 除了發型精致如常,似乎只是隨便出門吃個晚餐。
時露約的是晚餐。
她最近白天休息就要去醫學會的培訓講座聽課,只有晚餐的空閑。
和一個男人約晚餐,總有些不可名狀的意思在里面,她只能盡量忽略。
好在那天電話里的話題他沒有繼續。
兩人彼此客氣禮貌地吃完晚餐,時露把資料用牛皮文件袋裝著,越過餐桌遞給他:“多謝林先生了。”
“順便的事,不用客氣。”林鶴潯接過來,仔細地裝進他帶來的文件包里。
這是時露第一次見他帶文件包,不知道是不是單為了裝這樣東西,她也不敢再往深想,依舊禮貌得體地沖他笑著問:“林先生大概什么時候回澳洲?”
問完似乎感覺容易讓人誤會,連忙補充道:“我不是催您,這個東西也不太著急,就隨便問問……”
“我的假期到月末。”他深邃的眸隔著桌子和頭頂暖色的燈光攫住她,語氣也有些意味深長,“大約在你生日后。”
時露心底咯噔一下,低頭躲開他的注視,竭力保持平靜:“哦。”
林鶴潯送她回家,說是順路,她到現在其實也不知道他住在哪兒。
到了樓下,林鶴潯從儲物盒里拿出一個白色鑲金的信封遞給她。
時露愣了愣,聽見他說:“我有朋友在做醫械公司的IPO,送了我一張邀請函,我想,這個對你比對我有用。”
她打開一看,是世界著名口腔醫學權威專家的講座。
女人纖細的手指下意識地要還過來,林鶴潯淡淡地說:“我沒時間去,你如果不要的話,可以幫我扔掉。”
時露手指有些顫抖,嗓音也壓不住微微的動容:“……謝謝林先生。”
她突然發現,這個人對她而言,早已不是一兩頓飯能撇清的關系了。
講座在三天后的下午,她正好輪休。
上午忙完后,時露直接打車去了醫科大,連午飯都沒吃。到那兒已經快一點了,她在校門口的小店里買了份牛肉面,吃完去禮堂直接進場。
座位是根據邀請函安排的,她的位置很靠前,坐在附近的一看都不是一般人物。
察覺到這張邀請函的分量,時露稍微有點緊張,她拿出筆記本,在上面畫牙體構造圖,用以緩解這種緊張。
突然,頭頂的光被罩住,一道瘦長身影籠罩下來,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見一聲熟悉的低笑:“你這是……在畫牙齒?”
時露心口一個猛跳。
他不是說……不會來的嗎?
驚詫間,男人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下,語氣平緩自如:“今晚行程取消了,朋友多給一張票,我過來看看。”
“哦。”時露點了點頭。
“我還沒聽過醫學講座。”林鶴潯緊接著開口,語氣謙遜含笑,“不瞞你說,這方面我一竅不通。”
時露抿唇笑了笑:“像林先生這么優秀,如果學醫,應該也會成為業內翹楚的。”
“現在是來不及了。”林鶴潯轉頭看著她目視前方的模樣,眼光幽深,“不過我很敬佩,將來要是能娶一位學醫的太太,應該很不錯。”
時露眼皮顫了顫,微笑不達眼底:“我們學醫的女人,應該做不到你們男人希望的那樣。”
林鶴潯依舊望著她:“哪樣?”
時露能感覺到男人落在身上的視線,頭頂發熱,臉色卻還算平和:“相夫教子的賢妻良母。”
“巧了。”林鶴潯勾了勾唇,“我不想要那種女人。”
時露默默捏緊了手指。
講座開始,這段聽起來莫名其妙的對話沒再繼續。
時露全程聽得認真,然而旁邊的男人存在感太過強烈,她需要竭力忽視掉他身上飄來的淡淡檀香味,才能保持全神貫注。
短短兩個小時的講座,聽完就像經歷了一場大戰。
結束后快到飯點,林鶴潯提議一起吃晚飯。
時露本來想婉拒,但他的態度總是在紳士的溫柔下藏著令人無法抗拒的另類強勢。
或許就是這個級別的男人獨有的魅力。
這次在西餐廳,他以資深的品位親自為她挑選的一家。
不摻一點水分的真實頂級澳洲和牛,時露沒敢看價格,從走進餐廳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一定不是她接受能力之內的價格。
“國內價格炒得太離譜,等你去澳洲,帶你去我朋友的莊園。”林鶴潯拿著刀叉,抬眸沖她笑,“能看見活牛的那種。”
或許是環境使然,時露連笑容都控制得符合這里的品位:“好。”
他們的座位臨窗,是江邊最高的一棟大廈,能將兩岸夜景盡收眼底。綿延的江水被霓虹裝點成一條五顏六色的光帶,整個城市的繁華由此展開。
想起兩人現在有些莫名的關系狀態,時露有些心事重重,牛排切得很慢。
等她吃到第二口的時候,林鶴潯那盤已經全部切成小塊。
他端起來,把她面前的那盤換掉。
時露慌忙道:“林先生,不用……”
“可能切得沒你好,但這是最起碼的風度,還望時醫生包涵一些。”林鶴潯笑意溫柔,毫不過分的得體。
時露看著他面前那盤被她吃掉兩口的牛排,心底一陣復雜難言。
鄰近的窗邊也坐了一男一女,一開始安安靜靜的,誰也不理誰,除了點菜必要的交流什么都沒說。過了一會兒,只聽見那男的開口:“蘇小姐做文案策劃,年薪能有多少?”
聽這話似乎是相親。
時露瞬間聯想到自己經歷過的那些奇葩,撇了撇唇。
女的道:“基礎年薪八萬,加上獎金不好說,得看具體業績。”
男的繼續問:“業績一般如何呢?平均下來每個月能有一萬嗎?”
女的語氣稍有些不耐:“這個不能確定。”
男人仿佛并沒感覺到女人對這個話題的抗拒,不依不饒:“那有沒有八千?”
“……”女人不說話了。
時露代入那女人的情緒,心中也蔓延起一陣火苗,閉耳塞聽。
“現在一些男人,想要的是有點多。”林鶴潯若無其事地淡淡開口,“找老婆既要貌美如花,還要能顧家帶孩子,除此之外,掙的錢也不能少。”
時露心底咯噔一跳。
她想起之前相過親的那些男人,十有八.九都符合他口中的形容。
林鶴潯語氣夾著些不易察覺的刻薄:“我一直覺得這樣的女人,不會也沒必要跟他們結婚。”
這還是她第一次從一個男人嘴里聽見這種話,以及這種聽上去絲毫沒讓她感覺到心理不適的鄙夷。
甚至這是一種,能與她共鳴的鄙夷。
“有人結婚是為了愛情,有人是為了面子,或者想要一個經濟伙伴,或者是照顧家人的免費保姆,也有人僅僅是為了性和繁衍。”林鶴潯慢條斯理地放下刀叉,骨節勻稱的漂亮手指捏住高腳杯的杯柄,“頂多要兩樣,還算是個拎得清的正常人,太多就顯得不自量力了。”
自從他開口,時露心臟就一直打著顫,思維有些不受控制的沖動:“那林先生呢?”
“我要的不多。”林鶴潯抿了一小口紅酒后,連望著她的眼神都有些瀲滟,“有愛情就足夠了。”
時露心口跳得更快,不敢與他多對視一秒,慌張低頭:“沒想到,林先生還是個浪漫的人。”
“浪漫不好說,我沒和女孩兒談過戀愛,不知道怎么叫浪漫。”林鶴潯笑了一聲,“時醫生別急著給我戴高帽。”
頓了頓,繼續道:“或者你愿意試試?”
終究還是繞不過這話題。
時露心亂如麻,竭力保持鎮定:“林先生,您別開玩笑。”
“我從不開玩笑。”林鶴潯目光里全是認真,“坦白講,時醫生是第一個讓我想要嘗試愛情的女人。”
時露微垂著眸,視線落在他面前餐盤的邊緣上,唇角若有似無地扯著:“哪有人真的只要愛情呢,對林先生而言,我不是什么最優選。”
林鶴潯目光鎮定而坦然:“我要的若是別的,今天恐怕不會以一個單身男人的身份和時醫生坐在這里,吃這頓飯。”
時露止不住心口一顫。
林鶴潯今年三十五了。時露一直相信到了這把年紀還沒結婚的男人,或者是差到沒人要,或者是太過高不可攀。
林鶴潯顯然屬于后者。
但她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回應這個男人一本正經的熱情。
是的,她感覺到了熱情。偏偏是這個男人淡定如斯的話語,讓她感覺到了熱情。
前所未有的無力招架。
“林先生,時間不早了。”她慌忙看了眼手機,“我家里還有點事……”
“走吧。”男人起身拿起西裝外套,依舊鎮定自若,風度翩翩,“我送你回去。”
林鶴潯的車里沒有香薰,皮革味也沒那么濃烈,時露依舊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能讓人沉著鎮定。
車里開著恒溫的空調,和著那股淡淡香味,漸漸消除掉尷尬和窘迫。
林鶴潯也沒繼續逼問她,只是送她到樓下的時候,再次遞給她一樣東西。
時露低頭一看,瞬間心跳加速起來。
是一束包裝精美的玫瑰。
“剛才的話可能太過刻板了些,你們小女孩兒不愛聽,我想我換個方式告訴你比較好。”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她,“時醫生,我很喜歡你。”
時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從他的副駕駛落荒而逃,一路渾渾噩噩回到家的。
手機突然響了一下,時露以為是林鶴潯,燙手山芋似的扔到沙發上。平復片刻,心情終于冷靜下來,她打開一看,原來是之前沒見面的相親男發來的消息。
很公事公辦的語氣:【聽說時小姐工作很忙,我想我們不太合適,不好意思,互刪吧。】
又是一個嫌棄她不能顧家當保姆的男人。
想起林鶴潯的那些話,時露茫然了。
他真的只要愛情嗎?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的男人?
如此優秀到無可挑剔,和她有契合的三觀,而又剛好喜歡她。
腦袋里幾乎繞成一片漿糊,時露煩躁地把臉埋進抱枕里。
***
第二天休息,時露上午上完課,下午帶二妞去補打今年的疫苗。
叫了車,把狗放在后座,司機看上去不大樂意的樣子,但也沒說什么。
到了寵物醫院,她讓醫生給二妞做了個簡單的身體檢查,然后下去繳費。
剛到大廳,忽然不知道從哪兒跑來一條汪汪叫的小狗,眼神看上去很不對勁。
時露躲閃不及,犬牙一口咬在她小腿上。
劇烈的疼痛讓她麻了一瞬,隨即用力甩開。
小狗很快被制住,拖走處理,狗主人含著淚給她道歉:“對不起,我家狗狂犬病發了,你去打個疫苗吧,我付給你醫藥費……”
被狗咬的傷口疼得她冷汗直流,時露看著狗主人悲傷的眼神,忍痛搖頭:“算了,你去看看小狗吧。”
狗主人再三表示被她拒絕,慌忙從兜里找出所有的錢硬塞給她。
時露告訴醫生暫時把二妞寄存在這兒,出門打車去防疫站。滴滴要排隊,攔了好幾輛出租都是載客。
忽然,一輛熟悉的奔馳越野停在她面前。車窗降下,隔著副駕駛,林鶴潯微微蹙眉看她:“怎么了?”
“我要去防疫站……”
她剛開口,對方打開中控鎖:“上車。”
傷口剛經過了簡單消毒,疼到發麻,時露上車時動作不太利索。林鶴潯的角度看不見她受傷,擔憂地問:“你怎么了?”
“剛被狗咬了。”時露齜牙嘶了一聲,“那狗有狂犬病,得趕緊打針。”
林鶴潯眉頭緊鎖,加快了車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