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更加松弛,點點頭,被丁潛帶入到一種安寧的狀態(tài)中。</br>
“你能不能告訴我,今天下午,你在學(xué)校的時候,是誰把你帶走的?”</br>
“一個……一個男的……我要上廁所……他躲在廁所里……”安琪有點兒緊張,還是說出來。</br>
“然后呢。”</br>
“他用一個帶酒味的布捂著我的鼻子……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br>
“你醒過來是在哪兒?”</br>
“好像……是在車?yán)铩冶唤壸×耍蚁牒熬让肭笏帕宋遥易炖锒轮迹荒芸蕖卑茬鞑蛔越鞒鲅蹨I。</br>
郭蓉蓉忍不住問:“那個男人長什么樣,多大年紀(jì)啊?”</br>
“我不知道。我沒看見。”</br>
“他蒙著臉嗎?“</br>
“不知道。我記不住了。”</br>
“怎么可能記不住?他綁架了你,就在你眼前,跟你在一起呆了好幾個小時,你應(yīng)該對這個人有印象啊。”</br>
“我……我就是記不住了啊……”安琪渾身哆嗦,情緒也開始變得不太穩(wěn)定。</br>
丁潛能感覺到握在自己掌心的那只小手脈搏狂跳,變得冰涼。</br>
“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記不住就算了……”他阻止女孩強迫自己往那個男人身上想。“然后他就把你拉到寺廟里了是嗎?”</br>
“我不知道那是哪兒。他把我扛到一個黑乎乎的屋子里……然后,然后……”女孩驟然呼吸急促,拼命的甩頭。</br>
那恐怖經(jīng)歷突然重新闖進腦海中,讓她難以承受。</br>
“怎么辦?我去喊醫(yī)生嗎?”郭蓉蓉嚇得不知所措。</br>
丁潛伸手抱住女孩的頭,兩手輕輕按摩,嘴里低語,“沒事……沒事……放松……只是一個夢……都離你遠去了……”</br>
女孩慢慢又松弛下來。</br>
過了一會兒,丁潛又嘗試著問:“那個人有對你說過什么嗎?還是從始至終,一句話都沒說過。”</br>
“他說過。”</br>
“說過什么?”</br>
“他說我是姚佳悅。”</br>
“那你沒告訴他你不是嗎?”</br>
“我說了我叫安琪,我根本不認識姚佳悅。他不信。他非說我就是姚佳悅。他還說,他一定要殺了姚佳悅……”</br>
丁潛沒在再往下問,安慰了女孩一會兒,讓她睡了。轉(zhuǎn)身走出急救室。</br>
郭蓉蓉還有點兒不甘心,跟出來問:“這就問完了嗎?”</br>
“嗯。”</br>
“可是,我感覺她應(yīng)該還知道很多東西。”</br>
“怎么樣,有什么問題嗎?”杜志勛站在急救室門外等著,看到他倆出來急忙問。</br>
丁潛把安琪回憶到的綁架經(jīng)過說了一遍,說她只能記住兇手是個男性,還有兇手說過的話,但是對他的長相沒有印象。</br>
“我覺的不可能完全記不住吧。”郭蓉蓉說,“安琪十三歲,也不算小孩了,應(yīng)該有分辨能力。那個男的綁架她,又用車?yán)綇R里,不可能一點兒近距離接觸都沒有吧。哪怕那個男的戴著墨鏡什么的,她也應(yīng)該大致猜測他的年齡,至少可以描述一下兇手的輪廓吧。怎么可能一點兒印象都沒有呢。”</br>
“這也并不奇怪。人在極度恐慌的時候,神經(jīng)末梢的反應(yīng)會比正常遲鈍好幾倍。安琪充其量也只是一個小女孩,對突發(fā)情況沒有任何應(yīng)變能力,完全就把她嚇傻了,大腦缺血,缺氧,處于半休克狀態(tài)。這個時候即使她看見了兇手的長相,她的腦子也根本沒有任何活動,完全屬于睜眼瞎。我即使給她做催眠,她也想不起來。但不管怎么說,她至少還記住兇手對她說過什么,而且這一點,你們不覺得有點兒意思嗎?”</br>
“你是說兇手叫她姚佳悅?”杜志勛不太理解,“是啊,他為什么管安琪叫姚佳悅呢?姚佳悅已經(jīng)死了啊?”</br>
“會不會是兇手不知道姚佳悅死了,”郭蓉蓉插嘴,“本來他是要抓姚佳悅。可是錯把安琪當(dāng)成姚佳悅了,這兩個小女孩長得都挺漂亮的。臉型也有點兒像,有可能認錯啊。”</br>
“但是安琪三番五次告訴兇手自己不是姚佳悅,兇手為什么不聽,還固執(zhí)己見呢?”丁潛反問。</br>
“也許他就是固執(zhí)吧。”</br>
“那么徐露遇害又該如何解釋,難道也是兇手認錯了嗎?兇手能潛伏在她家里把她綁架走,肯定早把她的身份調(diào)查清楚了?而且,你們仔細想想,兇手對待徐露和安琪的手段幾乎如出一轍,如果安琪不幸也遇害的話,我們會發(fā)現(xiàn)跟徐露一樣的尸體。我想假如我們不盡早抓住兇手,他還會對更多的小女孩下手的。”</br>
杜志勛思考著丁潛話,說:“兇手對徐露和安琪用的都是巫術(shù)手段。拘魂術(shù)、五雷符和鎮(zhèn)尸符都是對付鬼魂的。我在想,有沒有可能是兇手認為徐露,安琪都是被鬼魂附體,而這個鬼魂就是姚佳悅,所以他才會對兩個小女孩使用同樣怪異的手段。”</br>
他的想法與丁潛不謀而合,丁潛說:“我也是這樣想。而且,我覺得兇手產(chǎn)生這樣的想法肯定是有所原因。不考慮巫術(shù),我倒是想到了一個醫(yī)學(xué)的上的解釋。”</br>
“你是說他心理上有毛病?”</br>
“他的癥狀很像Fregoli妄想綜合癥,準(zhǔn)確點兒說是一種精神疾病。”</br>
“這是什么病?”</br>
“也叫雙重錯覺綜合征,或者替身綜合癥。患者在發(fā)病的時候會覺得周圍很多人或者是某一類人都是同一個人偽裝的,他們的目的就是想迫害自己。屬于一種受迫害妄想癥。”</br>
“可是不同人的外表、年齡、性別可能完全不一樣,也讓患者以為是同一個人嗎?”郭蓉蓉好奇的問。</br>
“完全不受影響,在患者的感知上,他們只不過是同一個人,可以隨時改變自己的外表而已,最關(guān)鍵的是,患者偏執(zhí)的相信這些偽裝者唯一的目的就是迫害自己,甚至毀滅自己。因此他必須做出反抗。在這個案子里,徐露和安琪這兩個女孩在兇手眼里都是姚佳悅偽裝的,他帶著偏執(zhí)狂的心態(tài)堅信這一點。但是,他自己想不出合理的解釋,能想到的可能就只有鬼魂附體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