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的話倒是提醒了丁潛，他回憶一下曾良杰畫的那些抽象畫，大致也是如此，雖然畫的全是亂線，但有些畫線條簡單，而有些畫線條特別繁復，能把人看得頭昏眼花。</br>
丁潛拿著賈羽珺的畫陷入了沉思。</br>
這些天，他已經無數次看到這些怪誕抽象的線條了，說實話，他絲毫不覺得這些畫有什么藝術價值，但為什么這些自殺者都要在臨死前拼命的畫它呢，而且是由簡單到復雜，畫到最后，突然選擇了自殺，仿佛這些畫中蘊含著某種神秘能量，能把繪畫人的靈魂從筆端抽走一般。</br>
丁潛忽然心生一個古怪的念頭——如果他也畫這些線條，會不會最后也會自殺呢。</br>
他不禁想起了曾良杰在自殺前，畫在衛生間門上的那一大片亂線。此刻，他忽然能深切的體會到這個男人在在自殺前所飽嘗的壓抑和絕望。</br>
“哦，對了。我忽然想起來賈羽珺讓我幫她畫畫時，還告訴我一些事。”王芳看丁潛盯著畫發呆，拍拍自己腦袋。“那些線條倒也不全是亂畫的，是有些規律……”</br>
“什么規律？”丁潛心中一動。</br>
王芳用手指著丁潛手里的畫，“你仔細看，其實畫上有些線條是交叉的，而有些線條是斷開的。”</br>
“這我知道。我看出來了。”</br>
“還有就是任何兩條線不能有兩個以上的交叉點。這個你知道嗎？”</br>
“……”</br>
“任何單獨一條線不能有三個以上交叉點。”</br>
“……”</br>
“還有最后一條規定，線段要從中心開始畫。”</br>
丁潛指著手里的畫問王芳，“那你說說，這幅畫的中心在哪兒？”</br>
王芳看了一會兒，用手指指，“看到了嗎，有個像旋兒似的東西。這個就是中心。”</br>
丁潛仔細辨認，這才注意到，在雜亂的線團中間有個地方有好幾個線頭，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他又拿起其他的畫，按照這個方法尋找，果然都能找到所謂中心的位置，這也是每張抽象畫的起始點。</br>
丁潛問王芳，“這個畫畫的規則是賈羽珺定的？”</br>
“嗯。”</br>
“她沒解釋為什么嗎？”</br>
“沒有。她只是讓我按照這些要求畫，我問她多余的，她也不告訴我。”</br>
王芳的話證實了丁潛之前的猜測是正確的。這些抽象畫果然不是因為自殺者精神崩潰亂勾亂畫的。他們直到臨死前，精神狀態都保持著清醒，他們完全清楚自己在干什么。</br>
聽起來難以置信，但這就是事實。</br>
如今，丁潛發現了畫這些抽象畫的規則，思路受到了一些啟發——所有被制定規則的事物都一定具有目的性。換句話說，這些自殺者并非平白無故的畫這些東西，肯定有所圖。</br>
想到這，他不禁有些疑惑的看著王芳，“你確定賈羽珺讓你畫畫時，沒有告訴你為什么？”</br>
“當然啊，她只是讓我幫她畫。”女孩一臉懵懂。</br>
她神情平靜，微表情中沒有透露出說謊的痕跡。</br>
這就讓丁潛更奇怪了，假如賈羽珺真是自殺視頻里那個教殺老師，她讓王芳畫畫肯定不懷好意，但為什么只是讓她隨便畫呢。在丁潛看來，這些畫畫的規則還不足以誘人去自殺。而且看王芳的樣子，也不像是想自殺的人。</br>
為了以防萬一，丁潛還是試探了王芳一下，“賈羽珺除了讓你為她畫畫，還給你看過什么東西沒有？”</br>
“我不太明白。”</br>
“比如說，讓你看些恐怖的視頻，或者告訴你一些關于自殺方面的知識？”</br>
“自殺知識？”王芳嘴巴張老大。</br>
“嗯，就算不是視頻，文字類的東西也算。”</br>
王芳愣了幾秒鐘，恍然又想起來什么，“我好像見過過你說的那種東西，你等下……”</br>
她在寢室里走了一圈，東張西望，忽然蹲到賈羽珺床前，彎腰往床底下瞅瞅，從床底下拽出一個綠色的小整理箱。</br>
箱蓋打開，里面放的都是一些書本，王芳翻了一會兒，拿出一個硬皮記事本遞給丁潛，“這上面寫的就挺嚇人，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br>
丁潛接過來翻開一看，第一頁的一段話牢牢的吸住了他的目光。</br>
“如果能成功的話，吃藥是最佳的自殺手段。不過自殺未遂的情況很多，及準備時間過度費時是一大問題，痛苦的程度因藥物不同而異。不論什么藥物，基本上都有‘會產生作用的量’和‘中毒量’及‘致死量’……”</br>
這段話他并不陌生，教殺老師的自殺錄像里，第一段講解藥物自殺的視頻字幕就出現過完全一樣的話。</br>
“這是講藥物自殺的，她讓你看過這段話？”丁潛問王芳。</br>
“沒有，是我看她偷偷往本子上記，趁她去廁所的功夫翻看了一眼，她發現以后還對哦發脾氣了呢。”</br>
“她沒主動讓你看？”</br>
“沒有，這么嚇人的東西，她就算讓我看，我也不會看的。這后面還有不少呢。”</br>
丁潛往后翻，果不其然。后面還記錄了好幾種自殺方式。那段自殺錄像他并沒有看完，不過就他看到的那幾段自殺視頻已經能夠和記事本上對上號了。其中至少有三種自殺筆錄都是摘抄視頻中的字幕。</br>
不過有個疑問。</br>
既然賈羽珺就是教殺老師，她又何必從自己的錄像里摘抄自殺說明呢？</br>
除非……</br>
丁潛掏出手機給打電話給郭蓉蓉，“怎么樣，你現在找到賈羽珺沒有？”</br>
“還沒有，不過快了。我剛得到一個消息，說賈羽珺今天早上跑到留學生宿舍去了，從一個贊比亞學生那兒借來宿舍用。我正要趕過去看看消息屬不屬實。不知道這女人又想打什么鬼主意。”</br>
“我覺得你必須馬上找到她，她可能隨時都有危險。”</br>
“你什么意思？”</br>
“我們可能搞錯了，她并不是自殺錄像里那個教殺老師。她只是又一個自殺者。她現在在設計自己的自殺方案。”</br>
手機那頭的郭蓉蓉驚呼一聲，“你不是跟我說笑呢吧，大叔，不帶這么開玩笑的。”</br>
“我說的是真的，具體原因沒時間解釋了。你得盡快找到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