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訂在一個普通飯店的包廂里。太有名的酒店很容易遇到熟人和跟在他們身后的狗仔隊――盡管他們不在意,但不想給帥帥帥和水仙和尚他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br> 張知和喬以航先到,順便點好菜,慢悠悠地邊吃花生邊等。</br> 帥征和胡龍威進來時,他們正在剝殼。</br> “這么餓?”帥征打趣完,才發現在場的兩個人和自己想象的有百分之五十的出入,“這位……”</br> “喬以航?”胡龍威吃驚地叫道。</br> 張知早已料到他們的反應,沉著地揮手道:“關門再說。”</br> 胡龍威反手關上門,睜大眼睛在喬以航和張知之前看來看去。</br> 帥征也在看,不過看得不動聲色。</br> “需要我介紹嗎?”張知朝喬以航比了比。</br> 胡龍威道:“啊,我記起來了。三帥說過,你是唱片公司的總經理,所以認識也很……”他猛然頓住,臉上又露出費解地表情,“但他來做什么?”</br> 帥征踢了踢他的腳,笑道:“喬以航以前玩過嬉鬧江湖,一起來很正常。”</br> 張知似乎沒打算這么早揭曉答案,輕描淡寫地扯開話題道:“很久沒玩游戲了,不知道那個航天閣怎么樣了。”</br> 聽到關于自己粉絲的消息,喬以航偷偷豎起耳朵。</br> 帥征道:“還在。不過敗落了。”</br> 胡龍威道:“現在游戲里最牛的是‘慕容世家’。‘天道’也不行了。”</br> 畢竟張知曾經是‘天道有常’的副會長,付出不少心血,聽到它不行,心頭難免有幾分惋惜和郁悶。</br> 胡龍威道:“聽說是為了一個女人。唉,真不值得。”</br> 帥征剝了個花生放在他的碟子里,狀若不經意道:“不知道你的嬌嬌敏最近怎么樣了。”</br> 胡龍威吃花生的時候差點咬到手指,不由幽怨地看著他,“這么久了,還提?”</br> 帥征笑而不語。</br> 胡龍威低聲道:“我把水仙和尚的賬號送給她,又把她的照片全都刪掉,已經兩清了。”</br> “可是我在回收站里看到,還有一張。”</br> “……大概忘記清了。”</br> “不是想復原?”</br> “當然不是。”</br> “那就好,我已經幫你清理掉了。”帥征拍拍他的肩膀,“你也知道現在病毒日新月異,說不定就藏在照片里。”</br> “……”要真在照片里,還能等到他來清理回收站嗎?胡龍威吃完花生,繼續用幽怨的目光瞪著他。</br> 帥征若無所覺,對張知道:“對了,為什么不叫小舟出來?從上次見過她之后,就一直沒再聯系了。也不知道她的老板最近怎么樣了。”</br> “咳咳。”喬以航捂著嘴巴咳嗽。</br> 張知似笑非笑地看著他。</br> 帥征看著他們兩個人,先是莫名,隨后頓悟,雙眼難掩震驚。</br> 胡龍威還沒進入狀況,在旁邊幫腔道:“上次喜宴人太多,都沒來得及聊。她不是也住在本市嗎?不如叫出來一起玩。”</br> 喬以航看向張知。</br> 張知挑挑眉。</br> “其實,呃,”喬以航舔了舔嘴唇道,“她已經來了。”</br> “在路上了?”胡龍威興奮道。</br> 帥征眼睛慢慢流露出幾分迷惑,仿佛事情和他剛才的想法又有所出入。</br> 喬以航道:“我的意思是說,她已經到了。”</br> 胡龍威搓著手站起來,“那我去接她。”</br> “不是,她已經在房間里了。”喬以航再提示。</br> 胡龍威目光在包廂里搜了一圈,隨即僵住,顫聲道:“晚,晚上,不要說那個東西,比較好。”</br> 喬以航:“……”</br> 張知忍著笑。盡管當初的事情他已經完完全全地理解和釋懷了,但能看到喬以航這種窘狀,心里還是十分痛快的。</br> 帥征拉著胡龍威的手,讓他坐下,“我想,你理解錯了方向。”</br> 胡龍威眼睛依然不放松地看著四周,“這種情況,這種氛圍,你讓我怎么理解?”</br> 帥征嘆氣道:“你不知道這世上有個名詞叫做人妖嗎?”</br> “……你想去泰國旅游?”胡龍威注意力一轉,心里蠢蠢欲動。聽說泰國人妖都十分美貌,實在令人向往。</br> 看帥征無語的樣子,張知同情道:“我終于明白你吃苦耐勞的精神是怎么養成的了。”</br> 喬以航干脆道明,“我就是小舟。”</br> 帥征之前已經猜到了,所以并沒有什么意外。但胡龍威的眼睛一下子瞪圓了,半天才道:“你干嘛要整容成喬以航的樣子?”</br> “噗!”張知笑癱在桌上。</br> 帥征無奈道:“他是喬以航,但也是小舟。”</br> 胡龍威看看喬以航,又看看他,激烈反對道:“不對啊。我那次見過小舟,明明不是這個樣子的。”</br> 喬以航喝了口水潤喉,“她是我的助理小周。”</br> “對啊,我知道上次那個是小舟啊。”胡龍威腦子鉆進了死胡同,怎么鉆都鉆不出來。</br> 喬以航無奈了,看著帥征搖頭。</br> 帥征用力將胡龍威的臉掰向自己,一字一頓道:“把你腦海里的東西全都丟出去,聽我說。”</br> 胡龍威遲疑著點點頭。</br> “喬以航就是游戲里的小舟。而上次我們見到的那個是他的助理,用來臨時頂包的。一直和我們一起玩游戲的小舟就是眼前這個喬以航!”</br> 胡龍威瞠目結舌。</br> 帥征拍拍他的臉頰,“很好,你懂了。”</br> 胡龍威突然跳起來,指著喬以航結結巴巴道:“你怎么證明?”</br> 喬以航施施然道:“還記得當初你曾經對我說過……”</br> 張知和帥征的耳朵同時豎起。</br> “如果我們結婚,會為我倒洗腳水。”</br> 胡龍威啞然。</br> 張知和帥征的表情有點微妙。</br> “為我打怪。”</br> 胡龍威默默坐下。</br> 喬以航笑容滿面,“和無限提供紅藍。”</br> 張知和帥征的表情非常微妙。</br> 帥征拍著胡龍威的肩膀道:“怎么這種待遇輪到我就沒有了呢?”他雖然在笑,但眼睛里一點笑意都沒有。</br> 張知瞇著眼睛打量喬以航,“你倒是記得挺清楚。”</br> 喬以航道:“這是智商問題,和情商無關。”</br> 胡龍威忸怩許久,才抬頭道:“什么時候上熱菜?”</br> 張知和喬以航一愣。</br> 胡龍威抱著肚子道:“我等了很久了。”</br> 張知起身去催菜。</br> 帥征湊到胡龍威的耳邊,小聲道:“唔。我們有的是時間繼續探討剛才的話題。”</br> 胡龍威:“……”</br> 整頓晚餐,張知和帥征聊天愉快。而喬以航則一直沐浴在胡龍威幽怨的眼神里。</br> 吃完飯還早,帥征就提議去金字塔唱歌。</br> 由于喬以航下個月要開演唱會,所以只能當拉拉隊,不能下場。</br> 胡龍威覺得在歌手面前唱歌壓力太大,也加入了拉拉隊。</br> 剩下張知和帥征兩人對視了一眼,都覺得和對方唱情歌缺乏情趣,完全不能體現卡拉ok的價值,只好另想節目。</br> 最后,還是胡龍威提議去棋牌室打麻將。</br> 四個人一進包廂,互相看了看,很有默契地選了位置,依次是――張知、帥征、喬以航、胡龍威。</br> 喬以航分好籌碼,張知坐莊,很快進入戰斗。</br> 一副打完,張知和帥征雙雙無言地看著各自的對家。</br> 胡龍威干咳一聲道:“第一次打麻將,請多多指教。”</br> 帥征道:“作為一個不會打麻將卻提議打麻將的人,我覺得你很有勇氣和探知精神。”</br> 胡龍威道:“我除了不知道怎么糊之外,其他都知道的。”</br> 帥征道:“但你知道的其他都是為了糊!”</br> 胡龍威蔫了。</br> 一個發作完,輪到另一個。</br> 張知道:“你有那么多對子,為什么一對都不碰?”</br> 喬以航道:“沒看到。”</br> “那是因為你一直在看自己的牌。”他的幾任中文老師在教中文之余,個個都將麻將作為國粹來教,所以張知雖然在美國長大,但對麻將的了解卻很深刻。</br> 喬以航驚訝道:“打麻將還能看別人的牌嗎?”</br> 張知:“……”</br> 因為對方太遜,張知和帥征不得不開始明目張膽地教學工作。</br> “一條!有沒有要碰的?”張知拿著牌,慢慢地放在桌上。</br> 喬以航搖搖頭,“我做萬子。”</br> 張知給他一個了解的眼神。</br> 帥征打出東風,“這是雙東風!有的話,一定要碰。”他也看著對面。</br> 胡龍威誠實道:“我只有兩個南風。”</br> 于是,下一輪,南風出現了。</br> ……</br> 這樣像小販一樣吆喝了一個晚上,張知和帥征各贏了將近一半籌碼。</br> 喬以航和胡龍威在優勢占盡的情況下,橫沖直撞地輸了很多。</br> 帥征感慨道:“我頭一次發現,想讓別人贏錢是這么困難。”</br> 張知道:“嗯。我終于知道為什么現在那么多人要靠什么月餅盒里藏金條之類的方法來賄賂。因為這是一門學問。”</br> 兩人相視一笑,頗有惺惺相惜的味道。</br> 喬以航和胡龍威則裝聾作啞地坐在一旁,一個看吃水果,一個發呆。</br> 從此之后,他們經常四個人一起出來,或吃飯,或打球,或唱歌……但棋牌室卻是再也沒有去過了。</br> 胡龍威在游戲里建立了個幫派――【吃喝玩樂】,除了會長百煉鋼和副會長繞指柔之外,幫會成員有戰魂無極、小舟、大洋、巨靈神等人。沒啥名氣,但總算有個窩。</br> 后來服務器被合并,但【吃喝玩樂】未曾解散,一直維持了下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