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別重逢，總要不可避免地聊到一些過去的事。
    尹染看林冬雪不愿意提劉川鶴，雖然覺得奇怪，也沒追根究底，轉而問：“你和高中同學還有聯系嗎？之前同學聚會你好像都沒有去。”
    “有聯系的不多。”林冬雪說，“也就幾個關系好的還會聯系一下。你呢？我記得你人緣很好，很受歡迎。”
    “我嗎？也沒有吧。”尹染笑了笑，“只是和大家關系都過得去，沒有矛盾，也沒有特別親密。現在還聯系的也就只有幾個舍友，她們結婚我也有去參加婚禮。”
    “嗯。”林冬雪點點頭，“好像是有不少同學都結婚了。”
    “那你呢？”尹染問，“你怎么還沒結婚？”
    林冬雪避重就輕：“一個人也挺好的。”
    “你朋友說給你介紹的那個女生呢？我覺得還挺好看的。”
    林冬雪皺了皺眉：“我那天去送你，就沒有見啊。”
    尹染愣了愣：“可是在餐廳……”
    “你說她？”林冬雪反應過來，神色變得有點復雜，“那是我姐姐，林笑雨。”
    “啊？”尹染意識到自己說了句愚蠢的話，尷尬得耳尖泛紅，“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
    “嗯，她從國外回來，非要我請她吃飯，所以才去的。”林冬雪淡淡解釋，“我朋友說給我介紹女朋友也只是鬧著玩，他隔三差五就這樣。”
    “哦……”尹染低頭攪碗里的湯，“其實見見也沒什么的，說不定就能遇見合適的了。”
    “但我不愿意。”林冬雪的語氣有些生硬，仿佛很不愿意聽人對自己說這些話，“我想自己選擇喜歡的人。”
    尹染沒應聲，她以前也是這樣想的，可是后來發現并不是事事都能如自己所愿，所以妥協了，可是到了最后，結果居然更糟糕。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呢？
    林冬雪見她不說話，問：“你在想什么？”
    “沒什么。”尹染喝了口湯掩飾自己的思緒，“想到了一些過去的事，時間過得好快啊，一轉眼離高中都那么多年了。”
    “其實——”
    林冬雪剛要開口，尹染的手機響了，她看清來電人，忙示意林冬雪噤聲，抱歉地笑了笑：“等一下，我先接個電話。”
    是尹母打來的，尹染想著應該也沒什么事，直接接了起來，可她還一個字沒說，尹母就急急地說：“染染，你快點兒來一趟第二醫院，外婆摔傷了，我現在也過去。”
    尹染一聽，臉色霎時白了：“我馬上過去。”
    林冬雪看她臉色突變，問：“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尹染定了定神：“對不起，我得先走了，我外婆摔傷了。”說著就要起身，“回頭我再把飯錢轉給你。”
    林冬雪也跟著站起來：“在哪家醫院？我送你過去。”
    “不用了。”尹染的笑容很勉強，“我打車過去就好。”
    “我送你。”林冬雪堅持，“你在門口等我，我先去買單。”
    尹染心里著急，也就沒有再拒絕，默默地點了下頭，和他一起往外走。
    “第二醫院對嗎？”林冬雪在車上再次跟她確認，打開導航看了看路線，“不遠，二十多分鐘。”
    尹染心亂如麻，咬著嘴唇，手指緊張地絞在一起。尹母剛才在電話里沒有跟她多說，她也不知道情況到底怎么樣，忍不住一直往壞的方向猜測。
    林冬雪猜出她心思似的，沉聲道：“你別擔心，肯定沒事的。”
    他們在路口的紅綠燈堵了幾分鐘，尹染心里著急，手指焦躁地敲大腿，林冬雪側頭看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輕輕嘆了口氣。
    車停在醫院邊的路旁，尹染也沒顧上看路，伸手就要去推車門，林冬雪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等一下，有車。”
    尹染回頭看他，眼神早就慌了。
    林冬雪干脆也下了車，準備把她送到里面去。
    兩人到了醫院門口，正好碰上了趕過來的尹母。
    “媽媽！”
    尹染叫了一聲，胡亂對林冬雪揮了下手道別便朝尹母跑去。
    尹母聞聲轉過頭來，也看到了尹染和她身后不遠處的林冬雪，也沒心情多問，只沖他點了點頭就和尹染一起進了醫院。
    “到底怎么回事啊。”尹染邊走邊問，“怎么突然摔傷了。”
    “你小姨說是下臺階時不小心踩空了，當下就躺在那里動不了了。還好有鄰居正好在，這才叫了救護車送過來。”
    尹染緊緊握著尹母的手，兩個人的手都是冰涼的。
    尹染的小姨這時打來電話問尹母到哪里了，告訴她們在哪個病房，讓她們直接過去。
    尹染的外婆有三個孩子，她的媽媽是老大，除了小姨還有一個舅舅，外婆平時和離異的舅舅住在一起，最近在小姨家住，沒想到就出了這種意外。
    她小姨很是自責：“我一直都陪著媽下樓的，就今天下班晚了，她想自己下去買菜，結果就……”
    “你也別怪自己了。”尹母安慰她，“不是去做檢查了嗎？結果出來了嗎？”
    “還沒呢。”小姨搖頭，“胳膊肯定是摔得很重，抬不起來，別的地方不知道怎么樣。”
    不多時，尹染的舅舅和周檸也趕了過來，幾人正說著話，檢查結果出來了，左手臂骨折嚴重，可能需要手術，其他都只是擦傷，還好，不嚴重。
    “還好手臂撐了一下，如果摔到腰背就更麻煩了。”醫生滿臉嚴肅，“不過老人家畢竟年紀大了，手術能不能做也是一個問題。”
    “那……”
    “先去辦理住院手續吧。”醫生說，“觀察兩天看看情況，再決定到底要不要手術。”
    尹母答應著，趕緊讓尹染舅舅去，她們則去病房看外婆。
    外婆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十分虛弱，還在責怪自己不小心，給她們添麻煩了。
    在醫院折騰到很晚，幾人商量著先讓尹母在醫院陪護，等第二天再商量。
    尹染的小姨看她是打車來的，便讓周檸先開車送她回家，自己一會兒坐尹染舅舅的車走。
    尹染心里不安，本來想再多待一會兒，周檸這時才拿出了懂事姐姐的樣子，拉著她的手安撫：“外婆沒事的，你明天還得上班，下班再過來一樣的，我們這么多人在這里，外婆也休息不好啊，走吧。”
    尹母也讓她先回家，尹染只好先跟著周檸離開了醫院。
    出了醫院周檸才想起來忘了問車停在哪兒，于是讓尹染等一下，自己打個電話問問。
    尹染站在原地等著，不經意地朝路邊瞥去，驚訝地瞪大了眼，林冬雪的車居然還停在原地。
    他沒回去嗎？
    尹染猶疑片刻，看周檸還在打電話，徑直走過去，敲了敲車窗。
    林冬雪降下車窗，隨即下了車，問：“你現在要回家了嗎？你外婆怎么樣？”
    “你沒回去嗎？”尹染問，“你一直等在這里？”
    “我擔心你一會兒晚了不好打車。”
    “尹染，我媽的車停在對面，我們過去吧。”周檸走過來，看到林冬雪，疑惑地歪頭，“嗯？這位是？”
    “是我朋友。”
    “哦……”周檸說，“那……我們回去吧？”
    尹染有點為難地看向林冬雪，林冬雪說：“沒事，有人陪你我就放心了。那我回家了，我們改天再聯系。”
    尹染點點頭：“那你路上開車小心，到家了告訴我一聲。”
    “好，再見。”
    “再見。”
    “誰啊？”周檸挽著她的胳膊，“我記得我看過你男朋友照片，不長這樣啊。”
    “……高中同學，今天正好一起吃了飯。”
    “是嗎？”周檸隨口問，“我看他挺關心你的，還來接你，不會是喜歡你吧。——哎對了，你男朋友呢？為什么他不來接你？”
    “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尹染苦笑，“分手了。”
    “啊？”周檸大驚，“怎么回事？”
    “他劈腿了。”尹染言簡意賅地概述。
    “啊這……”周檸無言以對，半晌才說，“分得好，下一個更好。”
    尹染笑了笑，失落地垂眼：“希望如此吧，雖然現在我不抱什么希望了。”
    “哎，找到了，在那邊。”周檸發現了自家的車，拉著她快走了幾步，“不急，你還年輕呢，你看我比你大都不著急。”
    “是呢，找別人冒充相親我也是頭一次見。”
    周檸不以為意地笑，還八卦兮兮地問：“哎，他后來有沒有再找過你？”
    “沒有了。”尹染低頭系安全帶，“不過還好他最后把紅包收了，不然我老得惦記著欠他錢。”
    “也用不著。”周檸倒是心大，“你啊就是太較真了，會讓人覺得太生分了，有時候糊涂一點也沒什么。”
    “說起來。”尹染揉了揉太陽穴，“剛剛的飯錢我也還沒給，你提醒我了。”
    周檸失笑，搖搖頭：“你呀。”
    尹染想著周檸也工作了一天，沒讓她送進小區，到小區門口就催她走了。
    她本想著還林冬雪的錢，想起周檸的話，又重新編輯：“你到家了嗎？今天麻煩你了，下次我請你吃飯作為賠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