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寄關掉屏幕上的某個文件夾,喝著咖啡思索了一會兒。</br> 他剛剛看完A市媒體發展情況和乏視觀察自創立以來的新聞報道。</br> A市近年來很太平,沒什么大事,媒體行業跟著不怎么景氣,新聞大多背離本意,成了些捕風捉影的“故事”,綜合指數和熱度有關,按現在的行情來看,其實乏視觀察的媒體指數已經算高的了。</br> 當然,這要歸功于其追熱點編故事的水平。</br> 謝寄:“做一期記者專題吧。”</br> 謝泉:“記者專題?”</br> 謝寄把具體要做的內容告訴了謝泉,最后又道:“我總覺得這個關卡……”</br> 他話說到一半,余光窺到苗佳推門進來,把想說的咽了回去,語氣卻不帶停頓:“沒看起來這么安全,一定要注意,少吃辣椒。”</br> “?”謝泉不明白關辣椒什么事,但他看到苗佳后猜到謝寄是故意說給苗佳聽的,于是附和道,“知道了哥,我把毛血旺從今晚晚飯菜單上剔除。”</br> 謝寄:“嗯,回去干活吧。”</br> 謝寄以前不介意和同關卡的人分享線索合作推劇情,但苗佳之前想對江霽初出手,他這個人比較護短。</br> 整個下午都過得很太平,謝寄沒做什么實際性的工作,只先了解A市各大媒體的情況。</br> 今天沒什么事兒,乏視觀察準時下班。</br> 謝寄兜里有把系統配發的鑰匙,他翻看員工內部資料的找到了自己的住址,他們連帶江霽初二十一個人都住在公司附近的樓里,應該是公司租的集體宿舍。</br> 謝寄不打算表現得太照顧謝泉,根據他的猜測,目前謝泉的水平還沒被摸透,如果他太照顧謝泉,反倒會提前暴露謝泉吉祥物的身份,讓謝泉成為他們團隊的突破點。</br> 所以他照例把謝泉托付給思悠和殷霖,這樣會減少一些別人對“謝泉是靠謝寄弟弟身份才混進隊伍”的猜想,準備自己去找江霽初,貫徹他“瘋狂”的人設。</br> 他本以為江霽初會在副總裁辦公室發呆,結果剛一靠近,就感受到股熟悉的寒意。</br> 緊接著,一個青年從里面撞開門摔了出來,躺在地上低嚎著打滾。</br> 謝寄:“……”</br> 他看向辦公室內,江霽初在寒著張臉披外套,一見他才收起滿臉的冷色。</br> 謝寄又低頭看了看地上哀嚎的青年,長得眉目周正,身材也不錯,算是這批人里除了他們隊伍里的人外顏值的最高水平。</br> 估計是以為他靠臉勾搭江霽初,也想學他,比如請江霽初吃個午飯什么的,并且極有可能試圖動手動腳,結果就是被江霽初摔出辦公室。</br> 謝寄惋惜地搖頭:“連‘妄’都敢覬覦,你可真是不要命了。”</br> 青年捂著肚子,艱難道:“你不也一樣。”</br> “誰跟你一樣,”江霽初已經走到門邊,謝寄自然地牽起對方江霽初手腕,炫耀似的晃了晃,“年輕人,走捷徑也得有資本。”</br> 青年表情像是打翻了調色盤,不甘憤怒不解讓臉都變得扭曲:“你!‘妄’!為什么!”</br> 謝寄:“我長得比你帥啊。”</br> 青年:“?”</br> 江霽初淡淡道:“我顏控。”</br> 青年:“??”</br> 等等!</br> 那可是“妄”啊!</br> 什么情況?!</br> “妄”怎么那么配合?!</br> 青年顧不得傷,掙扎開口:“謝寄,你他媽不會真的……”</br> 謝寄用腳尖踢了踢青年:“別說臟話。”</br> 青年:“你拐騙boss?!”</br> 謝寄:“知道就行,以后別再打他的主意了,不然揍你。”</br> 青年:“???”</br> 謝寄沒管青年的凌亂,拉著江霽初出門先吃過晚飯,隨后買了張地圖回了家。</br> 一路上謝寄都拉著江霽初的手,他知道江霽初對“妄”的身份多少殘留著厭惡,所以他要用實際行動告訴自己男朋友,沒關系,無論你變成什么樣子,我都很喜歡。</br> 謝寄打算帶江霽初回自己住的地方睡,于是在回去之前先去了趟江霽初住的地方,看看有沒有什么線索。</br> 江霽初對謝寄的安排向來不會拒絕,任由謝寄主導。</br> A市寸土寸金,江霽初的房子是乏視觀察安排的,但面積和普通大學宿舍差不多,就是多了臺電視機,畢竟是搞媒體的,需要時刻關注新聞。</br> 一個副總裁都這種條件,可見乏視觀察資金著實不富裕。</br> 江霽初看著謝寄在房間內翻找線索,猶豫片刻終于問出自己糾結很久的問題:“你就不怕被他們看見?”</br> 謝寄從衣柜邊側過頭:“你是說我跟你太招搖?”</br> 江霽初:“嗯。”</br> 謝寄笑了:“你下午不也逗那個青年呢。”</br> 江霽初沒說話。</br> 謝寄:“被看見就被看見,哪怕他們察覺到你是人類又怎么樣,反正也打不過,再說我們馬上就會從祭壇離開,人走都走了,還管以后‘妄’的名聲?”</br> 如果江霽初還要一個人繼續給祭壇打工,謝寄絕不會招搖,“抹黑”所謂boss的名聲。</br> 但他一定會帶江霽初出去,不再在這破地方受苦,所以他不介意被別人誤會,也會保證江霽初的安全。</br> 能來到第六層的都不是簡單人物,時間一長說不定能看出來江霽初的身份,但他就是要慢慢掀開女王藏著的“殺了boss就會變成boss”的底牌,要告訴所有人,無論江霽初是人還是boss,他們就是一對。</br> 謝寄沖江霽初一挑眉:“還是你不愿意當眾承認我們的關系?”</br> 江霽初趕忙否認:“我沒有。”</br> 謝寄:“那是你還想繼續給女王打工,當boss?”</br> 江霽初否認二連:“不想。”</br> 謝寄:“那不得了,我們談個戀愛沒違法也沒礙著誰,何必偷偷摸摸。”</br> 江霽初徹底被說服,謝寄的選擇也更合他心意。</br> 他也想光明正大的和謝寄牽手,一起吃飯,一起上下班,一起做任務。</br> 謝寄看江霽初模樣就知道對方想開了,拉著人走到窗邊。</br> 冬日天黑得早,從十七樓望下去,璀璨的霓虹燈猶如一條蜿蜒盤踞的長龍,四周則是連綿不絕的萬家煙火,馬路堵得嚴嚴實實,人行道上一個個小黑點倒是暢通無阻。</br> 謝寄半邊臉被燈火映得瑰麗,他舒展眉目,彎了彎唇角:“親一個?”</br> 江霽初目光在映著二人側臉的窗玻璃上猶疑一瞬,攀住謝寄的肩膀吻了上去。</br> 謝寄陪江霽初膩了一會兒,忽而笑道:“你說女王現在會不會氣到爆炸。”</br> 江霽初:“我估計她應該不愿意看了。”</br> 自己麾下的boss被人拐走,本該一身黑袍手持長刀威風八面,結果天天正事不干,就知道談戀愛,讓抱就抱讓親就親,還搞得人盡皆知,沒有一點boss威嚴。</br> 真的很值得生氣。</br> ·</br> 江霽初住的地方沒什么線索,本來就是一個監督闖關者的角色,放一些線索才更可疑。</br> 謝寄下班前就將住所的事告訴了自己的同伴,并約定晚八點到他家集合。</br> 乏視觀察大概想走一視同仁路線,謝寄一個部長和江霽初一個副總住宿條件一模一樣。</br> 短暫分離的五人再次集結,他們中間就連思悠都跟謝泉差不多高,把房間襯得更加逼仄。</br> 謝寄:“大家今天都過得怎么樣?”</br> 謝泉開開心心:“好!”</br> 思悠:“沒什么感覺。”</br> 殷霖:“同上。”</br> 沒什么感覺反而是最好的感覺,至少證明沒遇見危險。</br> 謝寄:“那我們分享一下今天獲得的線索吧,誰想來?”</br> 思悠沒跟幾人客氣。</br> “我先來吧。</br> “我的身份是TV部一名普通記者,負責采訪新聞,然后找渠道在電視上播放。</br> “彭書喜一開始很重視TV部,將寶壓到了TV身上,因為和我們現實世界所處的年代不同,現在電視播放市場占有量巨大,TV部的新聞如果能上電視,曝光度非常可觀。</br> “今天下午我查看了自乏視觀察成立以來TV部的工作內容,因為量大,絕大多數都是視頻,又不支持播放,所以到下班也只看了百分之六十。</br> “但彭書喜這么想,其他人也這么想,所以競爭也非常巨大,加上電視臺有自己的媒體,很少接外面的稿件,所以收效甚微。</br> “我下午看的百分之六十的視頻里沒什么有價值的內容,明天把剩下的百分之四十看完再做總結吧。”</br> 謝寄點點頭:“下一位。”</br> 殷霖舉起手。</br> “我來我來。</br> “我的身份是紙媒部編輯,順著思悠的話說,彭書喜發現TV這條路行不通后,資源就開始往紙媒部傾斜,并且創辦發行了‘乏視報刊’。</br> “不過乏視報刊賣得不怎么樣,每期都得往里面貼錢。我看再這么下去,乏視觀察離倒閉也不遠了。”</br> 殷霖的說法和謝寄在江霽初辦公室看到的報表一致。</br> 謝寄看向謝泉:“你有什么想說的嗎?”</br> 謝泉撓撓腦袋:“今天下午哥你讓我開始做記者專題,說只管往深了做,我就調取了近幾年來的優秀記者排名,還看了他們的成名作品,不過我沒寫過新聞稿,得從頭開始學格式之類的,要成稿估計還要很久。”</br> 謝寄:“沒關系,讓思悠和殷霖幫你一起做。”</br> 思悠:“做記者專題干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