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泉的尖叫戛然而止。</br> 等等,該跑的不是他們五個嗎,里面的鬼怎么跟看到怪物一樣開始亂竄?!</br> “快跑啊!是他!”</br> “他又回來了!他又回來了!”</br> “他還長大了!!救命!救命!!”</br> “有沒有人救救鬼啊!!!”</br> 謝泉:“哥,不會這兒你也來過吧?”</br> 這么有沖擊力的地方,謝寄確定自己是第一次來。</br> 謝寄:“不是我。”</br> 其他人紛紛道:“也不是我。”</br> 謝寄:“那就是它們認錯人了。”</br> 鬼固然可怕,但里面還藏著可以通過關卡的線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br> 謝寄拉下保險栓:“走。”</br> 五個人一起越過大門邁進建筑內,謝寄用余光望了一眼。</br> 門沒有閉合。</br> 殷霖還記得之前謝泉的猜測,大膽地往后了幾步,發現可以隨意進出。</br> 也就是說所謂的離開祭壇,不是進來這座建筑再走出去。</br> 謝寄做出判斷。</br> 目前已知祭壇有三個。</br> 第一,主城區盡頭的高大建筑。</br> 第二,包括主城區、主城區盡頭建筑、所有關卡在內的祭壇空間。</br> 第三,他們進入關卡后的任務內容,需要離開的祭壇。</br> 這一關卡和祭壇本身有關,很有可能是祭壇的真相。</br> 暫時給關卡里需要離開的祭壇取名為“真·祭壇”,那么真·祭壇有兩種可能。</br> 眼前的建筑不是真·祭壇,他們找錯了地方。</br> 或者就像關卡外面的祭壇一樣,包括建筑和密林在內的空間,都屬于真·祭壇的范圍。</br> 他更傾向于后者,因為假謝泉在密林說過,他們是誤闖進祭壇的活人。</br> 他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通過關卡的線索,就在腳下的建筑之內。</br> 謝寄只用了幾秒就得出結論,他持著槍走進建筑之內。</br> 得抓一只鬼問問情況,把之前林子里假謝泉被打斷的話說完。</br> 謝寄低聲對隊友道:“離門近點,它們認錯了人,能借機問出來就問,這些鬼看起來都比較低級,不行就打,打不過就撤。”</br> 和隊友商量好后,謝寄快步攔住一只離他最近的鬼。</br> 還不等他問,鬼驚恐地叫了起來:“哇啦烏拉啊……”</br> 從背后看沒注意,轉過來發現是只長舌鬼,連話都說不清楚。</br> 謝寄按了按眉心把鬼打發走,又攔了第二只。</br> 謝泉跟在思悠身后,對自家大哥佩服得五體投地。</br>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種精神和意志,竟然敢深入百鬼之間,還要攔鬼問話!</br> 第二只鬼頸部以上被利器劃斷,頭被它抱在懷里,一見謝寄嚇得雙腿直哆嗦:“你你你你干嘛……”</br> 謝寄:“我……”</br> 他剛吐出一個字,抱頭鬼的哆嗦突然止住了。</br> 抱頭鬼雙手把自己的頭舉高,甚至壯著膽子靠近謝寄的臉。</br> 滾圓的頭左右扭了扭,表情開始猙獰:“你不是他!”</br> 抱頭鬼:“你不是他!你不是他!”</br> 所有鬼慌亂逃跑的動作頓時停住,齊刷刷地圍了過來,將五個人堵在中間。</br> “好像真的不是誒。”</br> “而且這個男人帶了四個人,上次那個就他自己。”</br> “他們只是長得像,但這個男人比那個長得正氣。”</br> “真的不是他!”</br> 耳邊全是鬼言鬼語,謝寄察覺到滿室的蠢蠢欲動。</br> 它們是把他們五個人里的他認成了不知哪位大神,并對那位大神極度畏懼,以至于一時間連看都不敢看,只匆匆一眼就嚇得逃跑。</br> 而現在它們發現了他并不是那個人。</br> “都是活人,這五個都是活人。”</br> “他們只有五個人!”</br> “出去……我要出去……”</br> 由各種鬼魂形成的包圍圈逐漸向內擠壓,謝寄眸光一沉,對離他最近的一只斷臂鬼射出一槍。</br> “砰——”</br> 子彈不必穿透,在碰到斷臂鬼的瞬息,斷臂鬼就被燒成一縷青煙向上飛去。</br> 能打!</br> 第一只鬼魂的消失像是某種信號。</br> 江霽初長刀劃出寒光,一刀連劈三只鬼魂,三只鬼魂同時不見。</br> 不但能打,而且還非常容易打!</br> 這里面的鬼魂就像游戲新手村的低級怪,不說思悠和殷霖,就連謝泉都能踹倒。</br> 先是鬼魂被謝寄嚇得亂跑,發現認錯人后重新壓了過來,現在全場形勢發生第三次逆轉,換成謝寄他們追著數量過百的鬼魂打。</br> “救命啊!”</br> “這都什么人啊!”</br> “殺鬼了!殺鬼了!”</br> 當鬼要襲擊他們時,謝寄第一反應就是打回去,可還沒開幾槍,就發現這些鬼魂簡直不堪一擊。</br> 其實也不能怪鬼魂太弱。</br> 謝寄、江霽初的武器自帶辟邪作用,對鬼魂本就克制,思悠本就是祭壇內的高手不說,還當了七年的boss,殷霖則是在七年里走過數不清的關卡,兩個人都不是善與之輩。</br> 至于謝泉,雖然只是個普通的醫學生,但也踏踏實實走過七個關卡,過程中不斷增強體質、增強五感,綜合素質和他們四個沒法兒比,可比起普通人還是高出一大截。</br> 鬼魂之所以可怕,最大的原因是它屬于未知。</br> 你和它不是一個物種,不知道它有什么樣的力量,有什么樣的手段,而且大多長得可怖,心理壓力就讓人輸了七分。</br> 所以在有四位打嗨了的大佬隊友影響下,謝泉也超常發揮。</br> 一時間建筑內鬼哭狼嚎,好不慘烈。</br> 謝寄只是想通關,沒有虐鬼的愛好,而且是沒有殺傷力的鬼。</br> “都站住!”</br> “救命啊!”</br> “快跑啊!”</br> “他追過來了!他追過來了!”</br> 鬼魂再弱也是鬼魂,叫喊起來帶著邪氣,謝寄調轉槍□□出一槍。</br> “砰——”</br> “站好了!”</br> 全場的人人鬼鬼都被他這一槍和喝止,隊友還好,其余的鬼魂都以滑稽的姿勢停住。</br> 或奔跑、或趴在地上、或抱頭縮在角落,仿佛播放中的電影被按下停止鍵。</br> 謝寄上前一步,瞥過一眾鬼魂,目光穿過層層縫隙,落在大廳盡頭的樓梯上。</br> 這座建筑高不知幾何,進來后內部空間卻只有四米左右高,果然還有往上走的地方。</br> 他們現在在第一層,上面還有第二層、第三層,這么一來,大廳里鬼魂一打就嚇得到處跑就有了解釋——就像祭壇關卡的等級,難度逐步提升,鬼怪的實力也逐步提升。</br> 倒是個好機會。</br> 謝寄:“全部,抱頭蹲下!”</br> 在謝寄的威壓下,絕大多數鬼魂顫顫巍巍地抱頭下蹲,也有四肢不健全或受其他客觀因素影響的鬼魂面露難色。</br> “大、大人,我蹲、蹲不了。”</br> 他往發聲處一看,說話的鬼沒有腿。</br> 客觀規律不以主觀意志為轉移。</br> 謝寄:“……你可以趴著。”</br> 等一干鬼魂都蹲好后,謝寄用槍口點了點離他最近的鬼魂。</br> 謝寄:“接下來,需要你們回答我幾個問題,第一個問題,這里是什么地方。”</br> 離他最近的鬼魂僅僅缺了一只手臂,除此之外還算完整。</br> 斷臂鬼:“這里是祭壇。”</br> 謝寄:“說一說祭壇的范圍。”</br> 斷臂鬼:“祭壇包括大人你所在的這座宮殿,以及外面的林子。”</br> 謝寄:“第二個問題,祭壇是做什么的。”</br> “這我哪兒知道啊……”斷臂鬼一仰頭看見槍口正指著自己,著急忙慌道,“但,但我聽說過一些小道傳聞。”</br> 謝寄:“說說。”</br> 斷臂鬼蹲在地上,可憐巴巴道。</br> “萬物有靈,天理循環,五道輪回,人死后亦會投入輪回再返人間,可這是常規現象。</br> “有的人死后化鬼,遇見個什么意外,比如厲害的天師之類,或者生前犯過什么大錯,就會魂飛魄散,也有一些鬼力量太弱,無法凝形進入輪回。</br> “祭壇就是收容這類鬼魂的地方,我們這些第一層的鬼魂,都屬于力量弱的,無法凝形去輪回轉生,祭壇收容了我們,哪怕大人您和您的朋友殺了我們,我們也不會徹底消失,而是繼續在第一層慢慢休養,重新成鬼,就是時間長了點。”</br> 謝寄:“第三個問題,祭壇的來歷。”</br> 斷臂鬼:“這我就真不知道了,大人,您看我們第一層都是些老弱病殘,哪兒能知道祭壇這種神物的來歷呢,不如你們上去看看,上邊都是厲害的大鬼,它們說不定知道。”</br> 和謝寄猜想的一樣,這座建筑,和外面密林都屬于祭壇范圍,他們通過關卡的方式中的離開祭壇,指的是要離開密林。</br> 而祭壇是收容那些本該消亡的鬼魂的地方,給了它們重新投胎的機會。</br> 他對江霽初道:“這里面和主城區的祭壇里面像嗎?”</br> 江霽初:“有部分相像。”</br> 本關卡是和祭壇相關的關卡,而真·祭壇和祭壇又有部分相像,則很有可能祭壇是在真·祭壇的基礎上仿制或者改造而成。</br> 那么它們的功能也應該有相近之處。</br> 關卡里的鬼怪,說不定正是這些本該消亡的鬼魂。</br> 它們生前未必大奸大惡或者有極其強烈的愿望,只是但凡來世間走一遭,都能活出自己的故事,而女王將故事展開,做成了供人闖的關卡。</br> 謝寄:“最后一個問題,你們把我認成了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