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可以控制自己四個直屬boss,比如上一關卡就強行動都不讓江霽初動。</br> 這一關他們打破女王的計劃,由思悠挑了個古早關卡進來,女王沒辦法事先安排,而且對本關卡的控制力又弱,直到現在才姍姍來遲地昭示自己的存在。</br> 看江霽初的狀態,還能打能動。</br> 女王的控制沒上一關強,或者……女王的控制只是剛剛開始。</br> 謝寄欺身上前,一拳就要砸上“殺”的鼻梁。</br> “殺”提起長鉤應對,謝寄肉//體凡胎,怎么也不能拳頭撞刀鋒,立時抬槍卡在雙鉤中間。</br> 謝寄心中生氣,面上卻是更和善地笑起來,就著對峙的姿勢道:“她也只能控制到今天了。”</br> “殺”雙手發力:“女王是萬事萬物永恒的掌控者。”</br> 謝寄:“她要能掌控萬事萬物,還會躲在陰溝里耍小手段?活了幾千年了,就知道逮著個十八九歲的孩子欺負。”</br> “殺”:“那是‘妄’的榮幸!”</br> 謝寄一槍射//進“殺”的肩膀,又連踹幾腳:“榮幸?”</br> “殺”帶傷在身,進關卡本就是強撐,如今登時被謝寄踹出血,重重砸進一眾鬼魂之間。</br> 那邊思悠和席瑋不知道說了什么,就聽思悠大聲罵道:“騸你爹的榮幸!”</br> 謝寄勾了勾唇,將雙鉤踢去一邊,收起槍,一步步走到“殺”身前。</br> “聽到了嗎,把這一切當榮幸的,只有你們這種垃圾。”</br> “殺”抓住旁邊的兩只鬼魂憤怒起身,僅是靠手,轉瞬間就將兩只鬼魂捏成飛灰。</br> 他做出一個古武術的動作,五指成爪,大吼一聲撲向謝寄。</br> 謝寄要的就是和“殺”肉搏,不然總得礙手礙腳,萬一一個不小心打死了“殺”,自己成了boss,得不償失。</br> “殺”心中充滿對謝寄的憎恨與鄙夷,認為謝寄忤逆女王,還挑撥“妄”背叛女王,甚至傷害女王。</br> 謝寄對“殺”的厭惡也不遑多讓,“殺”為虎作倀,還多次打傷江霽初,他早就想跟“殺”算算賬了。</br> 兩個精于格斗的成年男性打起來毫不手軟,拳拳到肉,似乎都以致對方于死地為目的,招式兇狠到旁邊小鬼沒一個敢湊上來搗亂。</br> 謝寄率先得手,一腳將“殺”先前被子彈打傷的肩膀踹出血,“殺”悶哼一聲,不管不顧地抱住他的小腿,狠狠向內一擰,即使是他現在的身體素質,也感覺整條腿的肌肉在發酸發麻。</br> 他借力屈膝靠近,手肘猛地敲在“殺”臂彎,“殺”瞬間脫力,他趁機又是一蹬將“殺”踹飛,自己也跟著撲上去,膝蓋頂著“殺”胸口,照臉就是一拳。</br> 只是一拳還沒落實,就被“殺”雙手接住。</br> 謝寄還想再給“殺”一拳,可全都揚刀半空,他敏銳地感知到什么,迅速往旁邊一翻。</br> “殺”攔他左手只是個假動作,目的是從腰間摸出把匕首,如果他沒有躲開,那把匕首就會刺入他的脊椎!</br> “殺”雙腿一蹬從地上跳起,一刻不停地向謝寄沖去。</br> 謝寄側頭避開刀鋒,抓住“殺”手腕的同時,左臂砸向“殺”握匕首的小臂。</br> “殺”換手格擋,兩條結實的手臂重重砸在一起,沉悶的撞擊聲讓人頭皮發麻。</br> 謝寄:“不愧是陰溝里的耗子。”</br> “殺”:“我是什么,‘妄’就是什么。”</br> 謝寄:“他有名字,是人,是我的男朋友,你也配跟他相提并論!”</br> 謝寄猛一發力,撐住“殺”腋下把“殺”摔出數米,直撞到一側的墻上。</br> 真·祭壇的墻壁格外堅硬,謝寄聽見了“殺”骨骼碎裂的聲音,但墻壁連絲裂縫都沒砸出來,只蕩下層層灰塵。</br> “殺”不愧為祭壇最強boss,哪怕被江霽初從祭壇頂層扔下,如今又被謝寄這么揍,只幾息的功夫就從地上爬起。</br> “殺”大呵一聲,竄起來就要刺謝寄。</br> 謝寄完全可以躲開,可他剛要動作,有東西從地底鉆出,束縛住了他的雙腿,讓他無法移動。</br> 刀鋒近在咫尺。</br> 謝寄暗罵了句什么,竟憑空掏出生死簿擋在自己臉前。</br> 生死簿不可毀壞,不可篡改。</br> 匕首刺中生死簿封面,像是刺中堅不可摧的金屬,火花于嗡鳴中迸飛。</br> 微弱火光短暫照亮近乎化為兇獸的二人。</br> 謝寄額發早被捋了上去,汗水混合濺到的鮮血從臉側流經脖頸,最后沒入被染紅的領口,暗沉的黑紅色交織落到他眸中,眸光卻依然亮得出奇。</br> 二十多年養出的端方儒雅尚在,最原始的沖動與欲望掙扎著妄圖沖破牢籠。</br> 謝寄一槍繃斷綁著自己左腿的污泥,繼而以右腿為支點,把左腿的污泥甩給了“殺”。</br> “殺”匕首劃出凜冽弧度,不帶半點憐惜地將污泥劈爛。</br> 謝寄趁機“殺”視野被遮擋的瞬息撲了過去。</br> 他以生死簿為軟盾,卸下“殺”的匕首,發狠掐住“殺”的脖子,五指快要捏碎對方天柱骨。</br> “殺”十指握住他的手臂,同樣用了極大的力氣,仿佛打算就這么嵌進肉中。</br> 謝寄不必看就知道手臂肯定變得青紫,可人在腎上腺素上頭的時候顧不得這么多。</br> 他屈膝大力撞在“殺”的胸口,短時間內連撞三下,這才掐著“殺”的脖子把人甩出數米。</br> “殺”在空中嘔出大口鮮血,即便被壓著打了頓狠的,落地時仍能一手支撐穩住身體,頃刻重新躍起。</br> “殺”雙眸一亮,撲過去攔腰抱住謝寄,驀然加大的力道打了謝寄一個措手不及,直倒拔垂楊柳般將謝寄舉了起來。</br> 謝寄雙腳懸空,雙手死死卡主“殺”的肩膀,主動借力翻身,凹腰落地時反將“殺”砸在地上。</br> 他當即想要乘勝追擊,可“殺”只慣性彈了一下,雙腿一屈越向一旁,拳頭擦著“殺”側臉砸上木質地板,發出“咚”的巨響。</br> “殺”拇指抹掉嘴角的血。</br> 人在憤怒的時候會失去理智,招式也會亂。</br> 他陰冷地望著謝寄:“謝寄,你猜如果你們闖第七層失敗,女王會如何懲罰‘妄’的背叛。”</br> 謝寄如他所料,神情愈發冷峻:“你不如猜一猜自己會怎么死。”</br> 二人同時再度攻向對方。</br> 長鉤被重新提在手中,謝寄也掏出手//槍,金屬頻頻相撞,子彈屢次破空射出。</br> 謝寄不是怕受傷的人,也明白要獲得什么就得付出什么,也不介意以傷換傷。</br> 但“殺”的長鉤不行,被“殺”的長鉤劃傷會寒氣入體,接下來離開真·祭壇還不知道會遇見什么事,他得保證行動。</br> 于是他專挑“殺”被子彈射穿的地方揍,揍了還不算,還專門瞄準傷口附近進行射擊,在保證不弄死“殺”的前提下盡可能多的消耗“殺”。</br> 而“殺”看穿他的意圖,目中磷光大盛,盡管有傷在身,憑借boss的特殊力量和守衛女王多年的經驗,竟一時還能拖住戰斗。</br> “謝寄!”</br> 江霽初對付一個領頭鬼綽綽有余,他控制住局面后忙提著刀跑向謝寄。</br> “殺”停下動作,和謝寄一對一單挑已是勉強,再加上一個遇見謝寄的事就容易發瘋的江霽初,指定討不了好。</br> 謝寄:“解決了?”</br> 江霽初:“控制住了那個領頭鬼,覺得你有問題問他,所以沒有殺掉,殷霖在看著。”</br> 謝寄:“席瑋呢。”</br> 江霽初:“跑了。”</br> 謝寄點點頭,正想繼續和“殺”打,結果“殺”一落地就像條滑不溜秋的魚——也跑了。</br> 謝寄嗤笑了聲,沒去追。</br> 在找到可以安全殺死boss的方法之前,“殺”和席瑋都不能死。</br> 江霽初:“你有沒有受傷?”</br> 謝寄視線從“殺”離去的位置回到江霽初身上,他抬起手,想和以前一樣摸一摸江霽初的臉,卻看見自己滿手的血。</br> 手指搓了兩下,手臂往回垂。</br> 他笑道:“不礙事。”</br> 然而手臂還沒垂回身側,右手就被江霽初緊張地捧起來。</br> 江霽初:“好多血。”</br> 藍綠色的磷火本該把人照得像鬼,尤其是江霽初面容昳麗,又因天冷面色泛白,更該像只從地底爬出的鬼魅。</br> 可江霽初正真切地擔心著,仔細用袖子把他手上的血擦干凈,確認沒看到傷口后才放下心。</br> 然后江霽初仰頭看他:“其他地方有沒有被傷到?‘殺’的破鉤子會讓人發冷。”</br> 眉目間的冷漠盡數褪去,獨屬于十八九歲的青澀上翻,倒像是哪家不諳世事的小公子誤闖了地府。</br> 謝寄手掌終于貼上了江霽初的側臉:“沒有被劃傷,你看,熱的。”</br> 江霽初就這么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摸臉,甚至抬手覆上他的手背:“那就好。”</br> 指腹在江霽初眼窩下方蹭了蹭,一小塊血跡被胭脂般抹開,又被謝寄擦了個干凈。</br> 他松開手,打算跟江霽初一起去找隊友。</br> 在他松手的同時,江霽初手也放了下來,不小心撞到了他的手臂。</br> 他的手臂被“殺”用死勁兒抓了好一會兒,有衣服蓋著還不知道成了什么樣。</br> 剛才情緒上頭沒感覺,這會兒稍微放松,疼痛迅猛反撲。</br> 謝寄不由悶悶地“嘶”了聲。</br> 聲音很輕,可江霽初還是立刻察覺,再次抓起他的手,把袖子擼了上去。</br> 晦暗的光線下,十指形成的指印紫到發黑。</br> 江霽初從臉色到聲音登時換了個人,乖巧大學生一秒變身成為祭壇boss:“‘殺’弄的?”</br> 謝寄無奈安慰:“不虧,我快把他揍成廢人了。”</br> 江霽初還在生氣:“他也配跟你比?”</br> 話極其耳熟,幾分鐘前自己剛說過。</br> 謝寄笑著拉下袖子,捏捏江霽初的后頸:“小傷,我們快點出去,給你包扎練手好不好?”</br> “你們倆當著人的面秀恩愛就算了,當著一群鬼的面還秀?”殷霖在不遠處詫異地喊道。</br> 謝寄回應:“來了!”</br> 這種傷口得配用藥水揉開淤血,現在沒條件,時間還緊,反正不太影響行動,再不行他還有左手,也就沒怎么在意,拉著江霽初去跟隊友會合。</br> 方才還氣勢洶洶的領頭鬼鼻青臉腫,江霽初長刀辟邪,怕一刀給領頭鬼給劈散,后面干脆貼身肉搏,把鬼打得看不出鬼樣。</br> 謝寄覺得領頭鬼現在的尊容和“殺”也沒差多少,都是祭壇出品的東西,有同樣的下場倒也挺不錯。</br> 而其他小鬼見老大都被打成這樣,全不敢上前觸他們幾個霉頭,像膜拜領頭鬼一樣,趴在地上垂著頭。</br> 謝寄手指扯扯領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笑容一如開始時客氣:“現在方便好好聊一聊了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