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包防水,又是大頭朝上待在水溝里,里面的東西沒受影響。</br> 半瓶礦泉水,兩包牛奶泡一泡夾心餅干,以及一本黑色封皮的筆記本。</br> 謝寄沒管食物,打起手電翻開筆記本的第一頁,上面是兩個漂亮的水筆字。</br> ——章鴻。</br> 焦舸還是頭次被人這般無視,他自己撐著爬起來,遙遙望向不遠處的男人。</br> 手電筒的光大多打在筆記本上,剩余只夠大致勾勒出謝寄的輪廓。</br> 可謝寄肩寬腿長,眉目立體,再暗的光都會成為反襯,單是模糊的輪廓就顯出股端方沉穩,堪堪站在那兒就充滿吸引力。</br> 焦舸舔舔嘴唇,原本單純無害的眸子里冒出精光。</br> 就是太能打了,七只怪物一分鐘就能解決,以他們現在的距離,他根本避不過謝寄的子彈。</br> 他沒有靠近,停留在暗處問道:“謝先生,你發現了什么?”</br> 謝寄頭也不抬,專心致志地看筆記本:“章鴻的筆記。”</br> 章鴻的筆記?!</br> 焦舸眸子里的精光沉了下來,要來不及了。</br> 他又道:“單看筆記不無聊嗎,謝先生,我給你唱首歌吧。”</br> 謝寄無可無不可地,含糊地應了一聲,依舊懶得看他。</br> 哪怕是謝寄,在發現有價值的線索后也會降低防備,真把他當成一個只會嚶嚶嚶的綠茶花了,焦舸想。</br> 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但他必須要注意謝寄的子彈。</br> 焦舸動動手指,兩團黑影從水溝中悄無聲息地爬出,又擋在他面前,將他遮了個嚴嚴實實。</br> 就算謝寄反應過來開槍,也不會傷到他。</br> 等謝寄親身過來,什么都晚了。</br> “那我開始了,謝先生,”焦舸露出個愉悅的笑容,“春天……啊!什么東西!”</br> 他剛冒出兩個音節,腦后突然被砸了一下。</br> 焦舸打著手電回過頭,方才氣沖沖離開的江霽初拎著長刀正朝他走來。</br> “你!你不是……唔!”</br> 江霽初根本不給焦舸說話的機會,又撿起一個石塊,又準又狠地扔進焦舸嘴里,還打掉他一顆門牙。</br> 焦舸的嘴今天受到出生以來前所未有的虐待,心中不由惱怒,大手一揮命令一只護身的怪物沖向江霽初。</br> 江霽初比怪物還快地迎上前,距離僅剩一米時陡然拔刀,臭血在他背后飛濺。</br> 另一邊謝寄的注意力始終在筆記本上。</br> “如果知道祭壇有什么,我決不答應正式進入祭壇!”</br> “我跟小佳青梅竹馬,本打算下個月訂婚,看來是訂不成了,但不管身處什么環境,我永遠愛小佳。”</br> ……</br> “這個關卡要我們幫忙找到焦挽疏失蹤的未婚妻,城堡里npc的關系好混亂,小佳說肯定是有人殺了未婚妻,可到底是誰呢?”</br> “焦舸跟我表白,我拒絕了,小佳因為焦舸和我吵了一架。是我的錯,我該離焦舸遠點。npc都好奇怪,似乎對我們這些人有著男女之間的興趣,果然是‘淫’的關卡。”</br> “竟然!竟然有人和園丁做那種事!我看到了!然后園丁把他吃了!怪物!所有的npc都是怪物!”</br> “今天是進關卡的第六天,我的腿變得非常沉,走路有點困難,但尚能克服,其他人里體質不好的已經張不開腿了,是和體質有關嗎?”</br> ……</br> “焦挽疏說我是這一批里最優秀的人,他要和我結婚,我只愛小佳,然后他竟然搖身一變變成了女人,說自己是沒有性別的!”</br> “焦挽疏也是怪物!他只會把我吃掉!”</br> “我和小佳趁他不注意跑進了密道,逃跑過程中我手臂被怪物咬斷,小佳受傷太重,沒活下來,或許在祭壇中,死去是一種解脫,我應該也活不久了,希望下輩子還能再見到小佳。”</br> “它來了……”</br> 謝寄看完筆記,內容和他猜想的差不多。</br> 海底城堡的的npc都是一種類似于傳說中鮫人的怪物,它們泣淚成珠,歌聲有致幻的作用,可以召喚低等級海怪,不過它們還能自由改變性別,可能是鮫人的一個亞種?</br> npc以考驗情侶忠誠度為樂,或者覺得搶來的才有意思,所以以尋找失蹤的愛人為名,騙成對的情侶偵探來海底城堡。</br> 當npc成功搶到情侶中的其中一位,就會和其做不可描述的事情,并將其吃掉。</br> 海底城堡的主人在當女人時叫焦挽姝,當男人時叫焦挽疏。</br> 它會在每批人里選出最優秀,也最忠誠的一位結婚,吃掉之后再以倒霉蛋為名,騙祭壇闖關者扮演的情侶偵探進海底城堡。</br> 焦挽姝是本關的boss,她的愿望也的確是找到未婚夫完成婚禮,但要找的人不是章鴻,而是他們這一批里的倒霉蛋。</br> 但章鴻也提到了一些他沒發現的東西,比如邁不開腿,可能事海底城堡的空氣或者食物會導致人朝怪物的方向異化。</br> 不過現在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br> 謝寄收起筆記本,前方江霽初已經解決掉兩只怪物,用手把焦舸的嘴捏成o型按在墻上。</br> 他跟江霽初揮揮手:“打完了啊。”</br> 江霽初“嗯”了聲。</br> 焦舸目光在二人間轉悠,再弄不懂怎么回事他就是傻子!</br> 他口齒不清道:“你們剛才都是裝的!”</br> 謝寄坦然承認:“如果直接說我和霽初吵架,一個人找你來密道,你如果聰明點就會起疑,所幸我們小藝術家在表演上也有幾分天分。”</br> 焦舸:“為什么?!”</br> 謝寄:“當然是給你創造可以自由發揮的空間,想看看你有什么底牌。”</br> 焦舸:“你!”</br> 謝寄拔槍抵在焦舸太陽穴上,語氣溫和的拉下保險栓:“談話到此為止,讓我看看,除了唱歌和召喚怪物,你還能做點什么。”</br> 此情此景下,焦舸察覺到自己必死無疑,他問其他的問題對方也不會回答,還不如直接把對方的底牌掀干凈。</br> 焦挽姝是關卡boss,焦舸和焦挽姝有血緣關系,地位高于其余四個員工,物種也一定更相近。</br> 他們可以拿焦舸練手,對付焦挽姝時也更有把握。</br> 形勢逆轉,焦舸側目看著謝寄,對方雖然帶笑,眼里卻沒有半點溫度。</br> 謝寄是真的會殺了他,就像殺了那些怪物一樣。</br> 而江霽初捏著他的嘴巴,讓他無法唱歌,召喚的怪物就像廢物!</br> 即使知道謝寄是要逼他拿出殺手锏,他也不得不照做,因為只有這樣,才有活下來的機會。</br> 密道陰冷潮濕,腳下背后更是青苔叢生,焦舸蹭了一身黏膩,它怨毒地盯著江霽初,陡然踹了過去!</br> 江霽初和謝寄雙雙后退,只見焦舸整個身體擴大一倍有余,潔白可愛的面龐像被淡藍色墨水浸泡過,變得藍而臃腫,頭頂還冒出幾片類蹼的魚鰭,原本屬于人類的腿撐破褲子迅速合攏,凝成一條粗壯有力的尾巴,手指化為尖細利爪,牙齒也變得又長又鋒銳——就是剛被江霽初砸掉一顆,現在看起來有點滑稽。</br> 它率先襲向江霽初,足有成年人大腿粗的手臂直抓向江霽初面門。</br> 江霽初側身躲過,長刀跟著揮下,卻只卡進焦舸手臂肉里。</br> 他因被祭壇針對,新手關時牛庫銀鋼筋鐵骨,長刀失利,可如今焦舸卻能生扛他一刀,足以證明焦舸變身后的身體素質有多強悍。</br> 第四層不愧是平民區和選拔區的分水嶺。</br> 謝寄從焦舸背后開出一槍,直中焦舸后腦。</br> 可他的子彈沒有穿頭而過,只卡進焦舸頭骨。</br> 他喊了一聲:“江霽初!”</br> 他們早就培養出超人的戰斗默契,江霽初縱步一躍來到謝寄身邊,焦舸跟著轉身。</br> 謝寄又是一槍,直射//入焦舸口中,將它柔軟的舌頭炸得稀爛。</br> 先把焦舸致幻的能力廢掉再說!</br> 焦舸吐出一嘴混著爛肉的藍血,昂首嘶吼,又以極快的速度沖向二人。</br> 被兩米多高的強壯身軀撞到,五臟六腑都會移位,他們沒有直面其鋒,往兩邊避開。</br> 當焦舸因慣性前沖時,謝寄還不忘斜踹上一腳。</br> 魚尾又濕又滑,他這一腳兩被削弱,卻還是踹得焦舸一個趔趄。</br> 江霽初再次沖上,用了比之前更大的力氣,刀尖向下將魚尾刺了個對穿。</br> 他后退半步,借由身體向后拉刀,將焦舸魚尾破開一道近半米的傷口。</br> 趁焦舸哀嚎的功夫,謝寄舉起槍,對準原來射出的彈孔再次發射。</br> 子彈在焦舸后腦沒入得更深,卻還差最后一擊。</br> 感受到致命危險的焦舸放棄江霽初,忍著劇痛一甩尾巴撲向謝寄。</br> 謝寄穩射兩槍,瞄準的是焦舸左右眼。</br> 焦舸速度本來就快,又爆發出強烈的求生欲,兩槍竟是在它閃身間一顆射//入它右眼,一顆轟掉它右耳。</br> 后坐力將焦舸逼退數步,江霽初從天而降,利用俯沖的力道直將長刀嵌入焦舸右臂。</br> 長刀入肉,江霽初身體本該自由下落,可他卻以焦舸手臂為支點,整個人又騰起幾分。</br> 謝寄上前幫忙,一腳凌空砸在江霽初刀背上。</br> “啊——!”</br> 焦舸的手臂被二人硬生生砍了下來。</br> 猖狂已久的焦舸終于明白自己根本不是二人的對手,它顧不得被砍掉的手臂,扭過身奔向出口。</br> 焦挽姝!</br> 找焦挽姝救命!!</br> 來時帶的手電筒在打斗中卡在石塊間,以六十度夾角照著焦舸狼狽逃竄的背影。</br> 謝寄抬起槍,對準焦舸后腦的傷口。</br> 只要最后一槍……</br> 他正要按下扳機,余光卻看到焦舸后腰上的一處皮膚。</br> 只瞬間的錯愕,子彈在離膛時謝寄就清楚自己打偏。</br> 而焦舸不給他第二次機會,用僅剩的手捂住后腦。</br> 謝寄這一發子彈還是留住焦舸片刻,江霽初已經提刀追上。</br> 他右手抓住天梯,左手將長刀向前一扔后迅速抓住天梯將身體蕩出,右手撈住長刀,霎時來到焦舸面前。</br> 長刀凌空揮下,直沖焦舸脖頸。</br> 焦舸不得不用手去擋,江霽初卻喊道:“謝寄!”</br> 謝寄抓住機會按下扳機,子彈在黑暗中破出一道寒光,以迅雷之勢將焦舸的頭轟得四分五裂。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