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謝泉是真的沒事后,謝寄又趕回食堂,他讓謝泉和思悠待在房間,等他和江霽初帶飯回去,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就要和焦挽姝決斗,異化的情況還不明朗,盡量減少行動。</br> 他邁過最后一級臺階,來到客人用的二樓餐廳。</br> 這么一會兒,估計江霽初都快吃飽了。</br> 零星幾個人在各個架子間穿梭,把今晚的飯菜當自助餐吃。</br> 他很快在人群中發現江霽初的身影,藝術家同學長得清心寡欲,實際上喜甜喜辣,無肉不歡,正走向放有麻辣牛肉的架子。</br> 眼見江霽初離架子只剩兩米,旁邊突然伸出一只手從架子上端走了最后一份牛肉小碗。</br> 竟然有人敢虎口奪食!</br> 厲天衡大概也沒想到江霽初口味重,一瞬的愣神過后殷勤地要把碗放在江霽初托盤上:“不知道你喜歡吃這個。”</br> 江霽初端著托盤往旁邊一側,眼疾手快地挑了碗水煮青菜占住托盤最后的位置,轉身往回走。</br> 厲天衡忙追上去:“誒,小帥哥,我真不是故意搶你的。”</br> 江霽初沒搭話。</br> 厲天衡:“給你吃嘛。”</br> 謝寄覺得江霽初應該是被厲天衡纏得有點煩,眉間透露著點不耐。</br> 想當初他做什么江霽初吃什么,如今厲天衡送上門的麻辣牛肉看都不看……</br> 他啞然失笑。</br> 本以為是隨便兩塊蛋糕就能拐走,沒想到江霽初還認人。</br> 既然江霽初這么堅持,他當然也要捍衛自己的投喂權。</br> 厲天衡還沒放棄:“小帥哥,你也看到了,我沒動過。”</br> 江霽初開始考慮要不要把人打暈,謝寄離開后他又偷偷走了一圈,感受身體異化的情況,剛一回來還沒吃就被厲天衡個倒霉催的纏住,現在是真的有點餓。</br> 厲天衡:“那要不我們交換一下這兩天發現的情報,我可是發現了非常重要的信息,你也感受到腿不舒服了吧?”</br> 江霽初自認不算什么好人,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他左手端著托盤,右手拇指不著痕跡往刀柄挪了半寸,剛要動手,余光卻和謝寄隔空相撞。</br> 繃著的弦驟然一松,江霽初終于對厲天衡說了今晚第一句話:“這種事,你還是和我們隊長商量吧。”</br> 厲天衡抬頭看去,不知何時來到餐廳的謝寄擋住江霽初半邊身子,眉尾幸災樂禍的上挑:“厲總找我?”</br> 如果不是多年修養和城府加持,厲天衡這會兒臉都該黑了。</br> 江霽初讓他想起一個教養警犬的朋友,那條警犬颯還漂亮,他當時拿了朋友的肉干想喂,可它曬都不曬,高冷得像是匹狼,等朋友一回來,又像變了物種,沖上去又舔又搖尾巴。</br> 江霽初就跟他見到那條警犬一樣,油鹽不進,只認謝寄。</br> 怎么什么好東西都落到了謝寄手中。</br> 厲天衡暗自舒出口悶氣,直起腰時又是人模狗樣的厲總。</br> 他面上一哂:“謝總還真忍心把小帥哥一個人丟在這兒。”</br> “慚愧,說來也是我們家小帥哥各方面都值得信任,”謝寄笑道,“厲總想交換什么情報,我聽聽值不值得浪費時間。”</br> 不管看謝寄多不順眼,厲天衡畢竟是個雙商正常、甚至超過一般人,早早擔起家業,還在祭壇這種地方能存活一年的精英。</br> 進入關卡最重要的是活著出去,目前他和他的隊員已經開始異化,說不定就是謝寄觸發了什么關鍵劇情。</br> 他了解謝寄的實力,也是真的有心和謝寄合作,二人又沒結什么血海深仇,情情愛愛、小仇小怨大可等出去再說。</br> 此刻距離謝寄離開已有半個小時,餐廳沒剩什么人,他們找了張桌子坐下。</br> 厲天衡從兜里摸出根煙,考慮到是在餐廳,只用手指夾著:“謝總,哪怕進了祭壇,我還可以相信你吧。”</br> 謝寄十指相扣輕抵在下巴上:“當然,不過事先說好,如果厲總說的東西我們已經掌握,我可是不會跟你換的。”</br> 厲天衡:“比如,異化。”</br> 謝寄:“還有嗎?”</br> 厲天衡瞅著謝寄的表情,心里把人罵了一通,肯定是謝寄提前觸發了劇情,才導致異化提前。</br> 他喝了口水。</br> “看來謝總掌握了不少信息,不知道謝總有沒有查到異化的具體流程。</br> “異化會在下午開始,人越來越像怪物,腿為先,第二天清晨恢復,但當天下午再次開始異化,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嚴重。</br> “異化的程度和體質有關,體質越好,就和本關boss的物種越像,體質差的,只會異化成進化不完全的低等級怪物。”</br> 謝寄聽完厲天衡的話,對厲天衡掌握的信息多少有了判斷。</br> 憑他在現實世界積累下來的口碑,厲天衡相信他會拿出同等價值的信息交換,可厲天衡卻說不出怪物的物種。</br> 不過異化會在第二天清晨恢復是個好消息,他們早上可以恢復戰斗力,上午就徹底解決焦挽姝,離開關卡。</br> 厲天衡能走到現在,還能發現他都沒發現的線索,實力也非泛泛,有厲天衡在,多少能分擔點火力。</br> 他們不存在競爭關系,謝寄也不是小氣的類型,他默默和看不順眼的厲天衡達成一致:先活著出去。</br> 謝寄掏出章鴻的筆記本晃了晃,又在厲天衡要拿時往回收:“厲總,這上面的東西可比你說的要有價值的多。”</br> 厲天衡:“謝總還想要什么?”</br> 謝寄探身把放在厲天衡旁邊那碗麻辣牛肉端給江霽初,這才用指尖將筆記本推過去:“扯平。”</br> ·</br> 晚飯后,謝寄小隊湊在桌邊討論本關卡具體內容。</br> 謝寄將和江霽初調查到的,以及從厲天衡那兒得知的信息一股腦分享給謝泉和思悠。</br> 異化的速度在逐漸加快,按思悠的說法,她腿上的負重已經從五公斤變到了七公斤。</br> 負重只是一個數據化的說法,實際是人的雙腿變得像魚類,逐漸向中間靠攏,其拉力有多少公斤。</br> 謝寄卻沒太大感覺,真要強說腿間掛著什么……大概是兩三張A4紙的重量。</br> 等明天早上江霽初和思悠身體就會恢復,他們是關鍵的戰斗力,至于謝泉,醫療兵慣例充當后勤,但謝寄希望所有人都平平安安,不要有用到謝泉的時候。</br> “還好明早就能恢復,當人當的好好的,變成怪物死去也太可怕了,”鬧肚子的醫療兵抱著杯熱水,感嘆完后疑惑地看看思悠,又看看江霽初,不解道:“思悠和學長的體質肯定比我好吧,為什么異化程度好像比我還嚴重?”</br> 謝寄也有些好奇,只是還沒來得及問,聞言也看向江霽初。</br> 接收到謝寄的問號,江霽初語氣平淡地回答:“因為我和思悠曾經遇見過類似的關卡,在里面受過怪物的詛咒,效果至今未消,本關卡的異化同為怪物帶來的影響,所以我們反應會比較大。”</br> 謝寄:“詛咒?會對身體有什么傷害嗎?”</br> 江霽初低頭錯開謝寄的目光,敲敲自己愈發僵硬的雙腿。</br> “我是在一個高級關卡里主動接受詛咒的,因為它利大于弊。</br> “當遇到同樣會影響人體的怪物時,我和思悠會率先被影響,但詛咒的作用類似于疫苗,它會激發異化,并且將其吞噬,就算沒有明早異化會消失的規則,我和思悠也會恢復正常人的模樣。</br> “同時,它還會增強部分體質,提高反應能力。</br> “不過這種詛咒可遇不可求,獲得的時候也要承擔一定風險。”</br> 謝泉:“聽起來還挺好用的……”</br> 祭壇關卡多種多樣,比如謝寄就經歷過幾個能提高身體素質的關卡,腰間還別著江霽初從高級關卡搶來的道具槍。</br> 江霽初的一番話合情合理,可謝寄遠沒有謝泉那么樂觀:“也就是說,詛咒會在今晚激發出異化的全部效果。”</br> 江霽初:“差不多吧。”</br> 謝泉:“哥,你們殺了焦舸,今晚焦挽姝會不會趁我們異化打擊報復?”</br> 謝寄想了想:“我覺得不會。”</br> 謝泉:“不會?”</br> “焦挽姝敢放我們進來搜尋章鴻,并打算在我們中間挑選她的獵物,說明是一個很自傲的人,從我們進關卡到現在死的人,可能都是死在其他npc的誘惑和恐怖的夢境之下,章鴻的筆記本上也沒有提到焦挽姝親自親自殺人,”謝寄,“我和江霽初殺掉焦舸已經過了快五個小時,以焦挽姝對海底城堡的掌控力度,她不可能不知道,要算賬早就來算賬了,她大概和我們一樣,想把結局定在明天。”</br> 謝泉也不知道聽沒聽懂,反正他哥說的都對。</br> 謝寄已經關心起其它問題,他看了一圈,江霽初雙腿已經不自然的并在一起,而思悠還能悠閑的翹著二郎腿:“你們受詛咒的程度不一樣?”</br> 江霽初:“一樣。”</br> 謝泉也發現了問題:“那為什么思悠看起來比學長更輕松一點?”</br> 聽了半晌江霽初“科普”的思悠終于舍得開口:“血。”</br> 謝泉:“血?”</br> 思悠歪歪頭,像是有點困。</br> “異化需要媒介,食物、水、空氣都有可能,但關卡里的怪物都是‘污染源’,江霽初和謝寄和怪物戰斗次數多,難免受的影響更大。</br> “而謝寄用槍,屬于遠程,江霽初用刀,屬于近戰,我和謝泉戰斗次數沒你們那么多。</br> “綜上所述,我們四個異化最嚴重的依次是受過詛咒的江霽初、我,我感覺異化給我的影響不大,或許用不了完全被激發就會被吞噬。</br> “接下來是體質較差的謝泉,狀態最好的是身體素質第一,外加受影響沒那么大的謝寄。</br>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只有戰斗才能盡可能的找出線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