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葉建珍和云國明跟黃老板談得差不多了,林雪麗和秦新生立馬笑瞇瞇地迎了上去。
林雪麗握住黃老板的手,熱情無比,邀請道:“黃老板等下有空嗎?我們一起吃個飯?”
葉建珍一聽這話,拉上云國明就要走,林雪麗前些日子欺負云小九的事情,她聽了好幾個版本,心里火氣積得深,就怕自己忍不住動手打人,給黃老板看到印象不好。
“國明兄弟和弟妹也一塊吧?”秦新生眼疾手快將人攔住,笑道:“我好久沒跟兒子吃過飯了。”
葉建珍沒好臉地懟回去,“我們又不是你兒子,既然那么想秦澤,為什么不回去看看他?”
“我也是沒辦法,”秦新生看了眼林雪麗,小聲道,“家里婆娘管得緊,我喘氣都得看人臉,更別說其他事情了。”
誰家還沒個母老虎呢?不過云國明比秦新生幸運,葉建珍在家對他又打又罵,但是,出門在外多少會給他一些面子。
“想找秦澤吃飯,你自己去說,我們開不了口。”秦澤在云家住了也有一年多了,葉建珍早就把他當自己半個兒子來看。
“小澤脾氣跟他媽一模一樣,就算我去說了,沒你們一起,他肯定不會去。”唐敏就是這樣,表面看起來好說話,骨子里卻有一股子韌勁兒,牛脾氣。
“那就不好意思了,我們也不想吃你那頓飯。”葉建珍轉(zhuǎn)身跟黃老板說,“黃老板,合同就按剛才說的那樣,既然你還有事情,我們就先回去了。”
“妹子,你們兩口子也是爽快人,跟你們合作,我肯定放心,中午要不一起吃個飯吧?”黃老板明白人,幫忙說話。
“黃老板說得對,”林雪麗笑著附和道,“就一起吃個飯,以后我們兩家離得這么近也好有個照應(yīng)不是?”
葉建珍眉頭一皺,總覺得哪兒不對勁兒,林雪麗不是脾氣不好嗎?今兒個怎么笑得這么燦爛,看著很好說話的樣子,也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盤。
礙于黃老板的面子,葉建珍不好拒絕,回身招呼云小九和小澤,“小九,小澤快過來,我們?nèi)デ厥迨寮依锍燥垺!?br/>
“不是家里吃,我們?nèi)埻埖辍!绷盅愄崃颂崧晝海诓蛔〉牡靡鈩拧?br/>
葉建珍一下就明白了,有人想要臭顯擺,她想顯擺就顯擺唄,反正他們又不會少塊肉,就是耳朵遭點罪,不過孩子們能去龍廷白吃一頓,也算是賺了。
林雪麗跟龍廷飯店老板的關(guān)系,黃老板早就聽說了,不過客氣話還得說:“飯店去吃呀?那邊人均消費可不低,老板娘會不會太破費了?”
“不破費,一點小錢,我們出得起,”林雪麗特意回頭跟葉建珍他們說,“等會兒去了隨便吃,不用為我省錢,畢竟機會難得。”
話里話很明顯,就是說他們吃不起唄,吃了這頓沒下頓。
那感情好,他們一定得多吃點。
葉建珍彎腰湊到云小九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云小九摸著自己的小肚子,一臉雀躍,“媽媽放心,吃飯,小九最厲害了。”
干飯王,名副其實。
“小九就是給媽媽爭氣,”葉建珍摸摸云小九的小臉蛋,“不過也別把自己撐壞了知道嗎?”
云小九乖乖地點頭,小饕餮只有吃不飽,怎么可能撐得壞?
“秦澤等會兒也多吃點知道嗎?”云小九跑過去牽起秦澤的手,昂著小腦袋一本正經(jīng)地叮囑。
小丫頭剛吃完冰棍,小嘴被凍得緋紅。
秦澤問她:“冷嗎?”
云小九抿了抿小嘴,勾了勾小手指,“下來,我告訴你。”
秦澤俯身下去。
云小九踮起腳在他臉上親了親,故意停頓了兩秒,然后退回去,歪著小腦袋問:“是不是很涼?”
秦澤笑著嗯了一聲。
瞧他很滿足的樣子,云小九也想要親身體驗,指著自己的臉頰,“秦澤也親親小九吧?”
秦澤挨過去,碰了碰她的小臉。
云小九縮著脖子,捂住被秦澤親過的地方,咯咯地笑起來,覺得有意思極了。
從樓上下來的秦玉出來就看到秦澤抱著云小九親,氣壞了,狠狠一跺腳,拉著秦新生告狀:“爸爸,哥哥為什么跟云小九那個壞丫頭那么好?明明我才是他的妹妹,他應(yīng)該抱我親我才對!”
秦新生摸著她的后腦勺,哄道:“哥哥這一年都住在云家,肯定跟云小九關(guān)系好些,不過血濃于水,你和哥哥身上流的都是爸爸的血,只要你們多相處一段時間,哥哥一定會更喜歡小玉的。”
“那就好。”秦玉傲嬌地又瞥了眼秦澤和云小九,哥哥長得好看,她喜歡,但更重要的是,她的東西,憑什么要讓給云小九。
就像那只小蝴蝶,她已經(jīng)輸了一次,就絕不會輸?shù)诙巍?br/>
到了龍廷飯店,林雪麗輕車熟路地找了一個包間,服務(wù)員拿來菜單。
林雪麗一邊點菜一邊看似無意地問:“你們老板呢?”
“老板有事出去了,明天才能回來,”林雪麗這個要不完的性子,就差在腦門刻上老板親妹妹的五個大字,飯店哪個服務(wù)員不認得她,“不過小馳在店里。”
“小馳回來了?還不快去把人叫過來一起吃飯?”林雪麗點了兩個菜就把菜單遞給了黃老板,客氣道,“黃老板想吃點什么?”
“都可以。”黃老板轉(zhuǎn)手將菜單拿給葉建珍,“妹子,我知道你手藝了得,肯定點菜也不在話下,你決定好了。”
葉建珍掃了一眼菜價,故作夸張,“這個也太貴了吧?我有點不敢。”
林雪麗看過去,譏笑一聲,“沒事,隨便點,我做東,你怕什么?”
“真的可以嗎?”葉建珍表情惶恐又興奮,將那種沒見過大場面的小家子氣拿捏得死死的。
林雪麗有點滿意她這個反應(yīng),連連擺手,“別怕,想吃什么點什么,你們來一趟不容易,下次還不知道猴年馬月去了。”
葉建珍給云小九使了個眼色,云小九立馬站起身,對著林雪麗一家子深鞠一躬:“謝謝嬸嬸。”
秦玉冷哼,小聲嘀咕:“窮鬼,一家子窮鬼。”
點完菜,林雪麗自信地沒看,將菜單還給服務(wù)員,“跟后廚說一聲,我?guī)笥堰^來吃飯,讓他們都仔細點知道嗎?還有你馬上去把小馳喊過來。”
字里行間,哪兒是老板的妹妹,簡直是老板的祖宗。
服務(wù)員偷偷地翻了個白眼。
“秦嫂子,你經(jīng)常來這家店嗎?”葉建珍明知故問。
林雪麗不緊不慢地將臉側(cè)的碎發(fā)別到耳后,“哎呀,我還沒給你們說嗎?龍廷飯店是我們林家開的!”
“老板是?”
“我親哥,”林雪麗正式開始顯擺,表情豐富,語氣抑揚頓挫,“我們家里都是大廚,我爸雖然已經(jīng)退休了,但每天也忙得不可開交,市里領(lǐng)導(dǎo)隔三差五請他回去授課,學生都是一些大飯店的廚子,我們林家祖上還出過御廚呢,御廚你們知道嗎?就是在皇宮里給皇上做飯的廚子,那是全國最厲害的廚子了。”
葉建珍接話,“我早就聽說這里的廚子一等一,原來是御廚一代一代傳下來的,怪不得龍廷飯店生意這么好。”
“新生兄弟廚藝也一定不得了吧?”云國明跟葉建珍一唱一和,“畢竟跟著林爺子學了好幾年。”
秦新生心虛地笑道,“就學了點皮毛,肯定跟大舅子沒法比。”
“就算一點皮毛,那也比半路出家的門外漢強多了,是吧?弟妹。”林雪麗意有所指,她聽劉娟說過葉建珍的事情,年輕時候好吃懶做,后來男人失蹤了,家里兩個孩子都快餓死了,才被云老太趕出去跟著鄉(xiāng)廚打零工學了點本事。
就覺得自己了不得了,先是出攤做生意賣早餐,現(xiàn)在看到他們開了家面館,眼紅到不行,剛出月子就跑鎮(zhèn)上找鋪面了。
云國明頓時垮了臉。
葉建珍桌底下踢他一腳,繼續(xù)笑著說道:“秦嫂子說得多,業(yè)余肯定比不過專業(yè)。”
“小姑來了。”林馳這時候敲門進來,年紀跟云俊差不多大,普通長相,就是扔到街上看一眼不會想看第二眼的那種,不過個子很高,已經(jīng)快到一米九,身上又沒什么肉,杵在門口就像一根電線樁子。
“小馳快過來坐。”林雪麗對林馳很熱情,主要還是看在她哥的面子,不然誰會喜歡這個悶葫蘆的侄子。
林馳走過去,無精打采,就像一只提線木偶,沒有自己的靈魂。
“這是我哥唯一的兒子,以后龍廷飯店的接班人,”林雪麗給大伙介紹完,拍著林馳的肩膀催道:“小馳,快給嬸嬸叔叔打個招呼。”
林馳抬起頭,嘴角擠出一點不自然的笑,“嬸嬸叔叔大家好。”
“秦嫂子,你家侄子好像有心事?就不要為難他陪大伙吃飯了吧?”葉建珍對林雪麗一家子有意見,但林馳一個跟她毫無干系的孩子,看他渾身不自在,忍不住幫忙說話。
“小孩子能有什么心事?大不了就是高考沒考好唄,”林雪麗甚不在意地問道,“聽說弟妹家里也有應(yīng)屆生?”
“我二哥的兒子,昨個兒從學校回來了,說是考得還行,下個月錄取通知書就能下來。”
“想要錄取通知書,那也得考得上不是?”林雪麗陰陽怪氣,“大侄子平時成績怎么樣?我家小馳每次考試都是年級前十。”
“應(yīng)該還可以吧,我也不大清楚,只是聽人說,他每次都是年級第一什么的,跟小馳差不多。”葉建珍說得輕描淡寫。
林雪麗臉上表情一下就變了,年級第一跟年級第十差別很大好吧?
“嬸嬸的侄子是云俊嗎?”半天沒說話的林馳問。
“小馳認識小俊呀?”
“我們一個學校,只是不同班,”林馳滿臉惆悵,“他成績一直很好,隨便考都能考上大學,不像我……”
“沒事,你要真的想上大學,這次沒發(fā)揮好的話,也可以重新讀一年。”葉建珍安慰道。
“重新讀什么?”林雪麗不同意,“小馳,你跟他們不一樣,他們不好好讀書,就一輩子走不出大山,窩在里面挖地種莊稼,但你也可以接手龍廷飯店,一輩子不愁吃穿,還那么用功讀書干嘛?”
“小姑,我不想當廚子,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林馳他爸跟林雪麗一個脾氣,甚至更為強勢和霸道,從小掌控他的一切,把他壓得喘不過氣。
“不當廚子,你想干嘛?上天摘星星嗎?”林雪麗臉一板,用手摁他腦門,恨鐵不成鋼,“我看你就是好日子過得太舒坦,吃飽了撐得慌,一天凈想些有的沒的,等你爸回來,有你好受的。”
“好了,媳婦,小馳沒考好已經(jīng)夠難過了,你就別說他了,我們先吃飯。”秦新生和事老,哪兒需要就往哪兒站。
趕巧,服務(wù)員進來上菜,林雪麗也就沒發(fā)脾氣,笑呵呵地張羅在桌各位多吃點。
雖說是自家的飯店,但她跟她哥有約定,她來吃飯,頂多打折,絕不免單,所以她點了兩個最便宜的素菜。
結(jié)果……
服務(wù)員連續(xù)端上了五個大菜,都是他們飯店里最貴的菜品。
林雪麗艱難地咽了咽口水,問:“你們是不是走錯包間了?”
“沒有,我們怎么可能記錯您的包間?”服務(wù)員態(tài)度很好。
林雪麗轉(zhuǎn)動脖子看向黃老板,“這是你點的菜?”
“是葉建珍妹子,”黃老板見人臉色不佳,問道:“老板娘這是怎么了?哪兒不舒服嗎?”
“秦嫂子要是不舒服,可以先回去休息,大伙都是老熟人,不必太客氣了,”葉建珍善解人意地勸道,“真的不用扛著病招待我們,我們可以自己吃飯的。”
林雪麗嘴角強雷抽搐,咬牙切齒,“用不著回去,我好得很。”
“那就好,到底是秦嫂子請客,你要是都走了,我們也吃不自在不是?”葉建珍一邊說話一邊給云小九夾菜,一張臉更是笑開了,怎么看都不像不自在的樣子。
林雪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服務(wù)員還在上菜,終于忍不了吼道:“有完沒完了?眼睛瞎了,還是耳朵聾了?我們就這么幾個人,你端那么多菜上來,是要撐死誰呀?”
“林姐,你們點多少菜,我們上多少菜……”服務(wù)員話還沒說完,林雪麗手里的筷子狠狠一摔,“誰讓你頂嘴了?后面的菜都退了!給我滾!”
場面一度很尷尬。
服務(wù)員出去后,葉建珍面有愧色地問林雪麗,“是因為菜點得太多,秦嫂子生氣了嗎?”
“你覺得呢?”林雪麗強壓著心頭火,就算打折,這一滿桌子的大菜也得花她不少錢。
“可是……”葉建珍為難地看向黃老板,“剛才黃老板也聽到了,是秦嫂子讓我們隨便點。”
黃老板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看了眼林雪麗黑著臉,打圓場:“要不這頓我跟老板娘平攤吧?”
林雪麗心中一動,剛要說什么。
葉建珍搶先一步,忙勸阻道:“這怎么能行呀?來之前就說好了,這頓我們秦嫂子買單,要是讓外人知道最后還是兩家出錢,還以為黃老板看不起我們秦嫂子呢。”
“我不是那個意思。”黃老板解釋道。
“我們當然知道黃老板是好心,”葉建珍繼續(xù)說道,“但是吧,人言可畏,再說了,龍廷飯店都是林家開的,區(qū)區(qū)一頓飯錢,秦嫂子怎么可能付不起呢?對吧?秦嫂子。”
好話壞話都給你說盡了,我還能說什么?
林雪麗皮笑肉不笑,面色僵硬無比,“弟妹說得對,一頓飯我還是請得起,大家盡管吃。”
吃吃吃,吃死你們算了,一家子餓死鬼投胎。
云小九坐在葉建珍邊上默默地啃著大雞腿,水靈靈的大眼睛從林雪麗身上轉(zhuǎn)到葉建珍身上,然后又轉(zhuǎn)回去……
她從前只知道媽媽是打架好手,沒想到今天嘴巴跟抹了油似的,伶俐得很,林雪麗根本不是對手,為了面子,只得咬碎了后槽牙往肚子里咽。
大人的事情,秦玉從來不管,上桌后,就死死地盯著秦澤。
最后挪到秦澤旁邊的位置,看到他給云小九夾菜,立馬把自己的碗端起來,甜甜地喊了一聲:“哥哥,我也要吃雞腿。”
秦澤不理她,就當沒聽到似的,又給云小九盛了一碗排骨湯。
秦玉立馬改口:“哥哥,我也喝排骨湯。”
秦澤還是不理她,低下頭跟云小九說,“慢點,不要燙到了。”
聲兒不小,在座每個人都聽得到。
秦玉脖子漲得通紅,氣呼呼地把碗往桌子上一放,扭頭跟秦新生告狀,“爸爸,你看看哥哥,他欺負我。”
秦新生給秦玉舀了一碗排骨湯,“小九妹妹比你小,你哥照顧她應(yīng)該的,想吃什么給爸爸說,爸爸就顧著你一個人。”
“我不要!”秦玉驕橫地將手背到身后,“我也要哥哥照顧,不然我不吃了。”
“怎么就不吃了呢?”秦新生繼續(xù)哄道,“你不是最愛吃舅舅飯店里的糖醋里脊嗎?爸爸都給你端過來,你一個人吃好不好?”
“哥哥不給我夾菜,我就不吃,餓死算了。”秦玉來勁兒了,嘴巴撅起來,說話含糊不清,“憑什么哥哥照顧云小九?哥哥是我的哥哥,我不要他照顧云小九!”
林雪麗剛在葉建珍那兒受了氣,現(xiàn)在一肚子的火沒處發(fā),一眼瞪向秦新生,“還有什么本事?一孩子都照顧不了,怎么你想餓死我女兒呀?”
秦新生為難地看向秦澤。
秦澤目不斜視,夾了一塊糖醋魚,仔細地揀著魚刺,仿佛周遭發(fā)生的一切都跟他沒有任何關(guān)系。
他只要喂飽他的小饕餮就好了。
“小澤,要不你也顧下妹妹?”秦新生商量的語氣。
秦澤緩緩地抬起眼,“不好意思,我沒有妹妹。”
“啪!”林雪麗筷子摔上癮了,從椅子上站起來,硬著臉質(zhì)問秦澤,“你剛剛說什么?”
“我說我沒有妹妹,”秦澤冷冷地重復(fù)一遍,“老板娘這次聽清楚了嗎?”
“怎么跟長輩說話呢?沒大沒小,有娘生沒娘教的小野種!”林雪麗叱罵道。
秦澤沒做反應(yīng),就當她放屁。
葉建珍卻心疼了,護犢子懟回去:“秦嫂子也有娘教的吧?怎么說話還這么難聽?看來是老太太沒教好。”
“我管教我男人的孩子,跟你有一點關(guān)系嗎?”
“小澤現(xiàn)在住在我們云家,平時又跟小九玩得好,我當他半個兒子,你罵他,我肯定不樂意了。”
“我還不知道你什么心思?不就覺得唐敏家里有錢,就教唆女兒勾搭秦澤嗎?什么半個兒子,嘴上說得好聽!”
“嘴巴給我放干凈點!”寶貝女兒被人罵了,葉建珍哪兒還坐得住,擼起袖子就抓了過去,“什么勾搭?小九才多大點?你再給我胡說八道一個字試試?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眼看就要干起來,云國明和秦新生連忙拉住自家媳婦。
黃老板亦是勸道,“這是干嘛呀?以后還得挨著做生意,聽我一句話,和為貴。”
大人們鬧騰起來,孩子們不為所動,坐在位置上大吃大喝。
云小九給葉建珍和云國明碗里夾了幾塊回鍋肉,不管吵架還是打架都是力氣活,一定要好好補充體力才行。
鬧完了,回到座位吃飯。
云小九滑下椅子要去上廁所。
秦澤拉住她的手,用毛巾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幫她擦干凈,“我陪你。”
“不用,我馬上就回來,秦澤留下吃飯。”云小九往秦玉那邊看了眼,踮起腳湊到秦澤耳邊,叮囑道,“不準給秦玉夾菜知道嗎?”
“好,快去上廁所吧,不然尿褲子了。”秦澤微微一笑。
云小九哼他一聲,“討厭。”
云小九噔噔噔地跑出了包間,秦玉趁人不注意悄悄地跟上去。
上完廁所出來,云小九看到秦玉雙手抱胸地站在樓梯間轉(zhuǎn)角里,沒想搭理她,她忙著回去吃飯。
秦玉伸出一只胳膊把人攔住:“云小九,我有話跟你說。”
云小九抬頭看她一眼,“我不想聽。”
“我就要說!”秦玉拉住云小九,一字一句道,“我最后警告你,秦澤是我的哥哥,我不準你再纏著他。”
“我也最后警告你,秦澤自己都說了,他沒有妹妹,你不準再喊他哥哥,不然……”云小九握緊小拳頭,“我打你哦。”
秦玉年紀比云小九長兩歲,個子也比她高出半個頭,一臉鄙視地笑了笑,“就你個小丫頭片子還想打我?”
“你不聽話,我就打你。”云小九故作兇狠,奈何模樣長得太乖,怎么看也不夠兇。
“看是你打我,還是我打你。”秦玉因為上次小蝴蝶和鋼筆的事情,對云小九記恨在心,早就想收拾她了,好不容易逮住機會,豈能輕易放過,用力推了云小九一下。
云小九也不管那么多,先一屁股坐到地上,可憐巴巴地昂著頭,“你,你真的打我!?”
“你以為我開玩笑?再惹我打死你。”秦玉往前一步威脅道。
云小九悄悄地伸出腳丫子。
秦玉不察,腳下被絆了一下,整個人往樓梯間栽去……
云小九和秦玉半天沒回來,秦澤和林馳找出來,然后就看到滾下樓梯間的秦玉和摔坐在地上的云小九。
云小九聽到腳步聲,抬頭一瞬間,眼睛里已經(jīng)籠上一層水汽,要哭不哭的樣子,可憐至極。
“小九沒事吧?”秦澤將人從地上扶起來,急切地上下打量一番,“摔到哪里沒有?”
云小九抿著唇,搖頭,帶著哭腔,“秦玉她推我。”
聽到秦玉的名字,林馳這才反應(yīng)過來,大喊一聲,“小姑,不好了,妹妹從樓梯上摔下去了!”
話音未落,林雪蓮哭爹喊娘地從包間沖出來,看到躺在一樓臺階下面的秦玉,立馬沖下去把人抱起來,“小玉,我可憐的小玉呀。”
秦玉額頭磕破了皮,流了一小口血,傷得并不是很重,但她從小嬌生慣養(yǎng),就算一點疼都能要了她命一樣,哇地一聲哭起來,“媽媽,是云小九推我。”
云小九趴在秦澤的肩膀上,淚眼汪汪,“我沒有,秦澤和小馳哥哥都看到了。”
秦澤點頭。
林馳猶豫了一下,也跟著點了點頭。
秦玉:“!!!”
一個是她親哥一個是她表哥,都維護云小九那個小丫頭片子,秦玉覺得世界都崩塌了。
“孩子都傷到了,還是快送去醫(yī)院吧,不然留疤毀容怎么辦?”黃老板開口。
聽到自己可能留疤毀容,愛美的秦玉著急了,哭喊道:“媽媽,我要去醫(yī)院。”
林雪麗兇神惡煞地瞪向云小九,恨不得在她額頭也敲出個大窟窿,又擔心真的如黃老板說的那樣,女兒臉上留疤怎么辦?
最后沒有辦法地抱起秦玉沖出了飯店。
秦新生不敢耽擱,招呼了黃老板兩句追了上去。
一頓飯吃得心累,黃老板還有什么胃口,跟葉建珍和云國明夫妻說了下也走了。
云小九從秦澤懷里下來,跑去牽起葉建珍和云國明,撒嬌:“媽媽,爸爸,小九還沒吃飽呢。”
“走吧,小饞貓。”葉建珍笑著摸摸云小九的小腦袋。
——
去到醫(yī)院,醫(yī)生給秦玉涂了點紅藥水,就通知林雪麗和秦新生帶人回家休養(yǎng),可是,秦玉死活不肯,哭著鬧著非要住院觀察,她不要留疤毀容。
林雪麗拿她沒有辦法,只好辦了兩天的住院手續(xù),回來看到女兒躺在病床上睡著了,她擰著秦新生的胳膊肉,將人拽到走廊外面。
“問過了嗎?”林雪麗一想到今兒個在飯店發(fā)生的事情,又心疼又肉疼,“到底有沒有人看到云小九推的秦玉?”
“所有人都問了一遍,正好有個服務(wù)員路過。”秦新生揉著被擰疼了的胳膊肉。
“怎么說?”林雪麗脾氣急,一巴掌拍過去,“快點,磨嘰什么?真是云小九干的好事,我明天就鬧到云家去。”
“不是云小九,那個服務(wù)員說是秦玉自己摔下去的,而且她還先推了云小九一把。”
“什么?簡直胡說八道,小玉又不是傻子,還能自己摔下去?”林雪麗明顯不信,“一定是云小九推的她。”
秦新生一時無語,既然都這么肯定了,干嘛非要他跑回去問,反正問了你也不信。
“媳婦,現(xiàn)在怎么辦?”
“怎么辦?”林雪麗往病房瞥了眼,“他們一家子吃我那么多錢,還把我女兒打到住院,這口惡氣我怎么咽得下去?你現(xiàn)在就去找黃老板。”
“這事兒跟黃老板沒關(guān)系吧?”
“你個驢腦袋!”林雪麗瞪他一眼,“葉建珍他們不是要租黃老板的鋪面嗎?”
“媳婦是想?”
“快去呀,”林雪麗不耐煩地催道,“他們不讓我好過,我就讓他們哭死。”
——
這年頭電風扇可是稀罕物,村里很少有人家用得起,花溪村云家是頭一個,村民都跑來看稀奇。
云國明將電風扇放到堂屋的桌子上,插上電源,擰動開關(guān)。
電風扇立馬嗡嗡嗡地轉(zhuǎn)起來。
云家的孩子們圍在桌子邊上,涼爽的清風迎面吹來,一個兩個笑得跟太陽花似的。
幾個村民擠在門口,電風扇還沒轉(zhuǎn)過來,已經(jīng)在感嘆好涼快了。
“萬元戶就是不一樣,那么貴的電風扇說買就買,再過兩年大電視機也要搬回家了。”
“一臺大電視機得要好幾百,又不是地里的大白菜隨便摘,建珍他們還要留錢做生意。”
“家里不是有雜貨店了嗎?怎么還要去鎮(zhèn)上擺攤?哎呦,還不是擺攤呀,是自己開店做生意?!”
……
酸味越來越重,直至有人問云老太,“云嬸子,怎么突然想到買電風扇了?是因為云小十剛生出來,怕把小家伙熱到了吧?”
“那么小的孩子知道什么熱,老婆子就是心疼我的小乖寶。”云老太守在云小九的邊上。
八十年代的電風扇做工還不夠精細,外觀丑不說,用起來噪音還特別大,而且外層保護層做得也不好。
小孩子好奇心又重,稍不看緊點,一根手指頭伸進去就被絞沒了,不管叮囑多少遍都當耳邊風。
“我還以為云小十生出來,云嬸子就更喜歡小家伙了,沒想到小九還是云嬸子的心頭肉。”
云老太將云小九攬在懷里,“你們懂什么?我家小乖寶在老婆子心里的位置,沒人能取代。”
云小九轉(zhuǎn)過身圈住云老太的脖子,小臉蹭了蹭,“小九最愛奶了。”
小丫頭越長越水靈,別說云老太喜歡,在場其他人看她撒嬌的樣子,心也跟著化了。
看完稀奇,村民散去,云家的孩子們有了新玩法,對著電風扇張大嘴啊啊啊,然后擠在一塊聽顫音。
云老太覺得孫子們腦子不正常,不想他們傳染給寶貝孫女,抱著云小九回了房間,沒過會兒,葉建珍敲門進來,后面跟了埋著頭的秦澤。
“小澤怎么不高興了?”下午從鎮(zhèn)上回來后,秦澤就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好半天沒出來找云小九,云老太就知道肯定有事,“是因為你爸嗎?反正你媽也跟他離婚了,你要是真的不喜歡他,以后見面別搭理他就是了。”
“不是這件事,”葉建珍將秦澤拉到跟前,從他兜里掏出一份電報,“唐敏打來的電報,今天去鎮(zhèn)上取回來,小澤沒好意思說。”
云老太是文盲,云小九也不識字,面面相覷后,異口同聲問:“寫的什么?為什么不好意思說?”
“唐敏下周跟尤陽結(jié)婚,過兩天下來接秦澤回去。”葉建珍摸摸秦澤的頭,“這是大喜事,小澤應(yīng)該高興才是,怎么還悶悶不樂了一下午?”筆趣閣
“你還不知道小澤嗎?”云老太笑道,“他就是舍不得離開小九。”
云小九從云老太腿上下來,走過去拉住秦澤的手,“唐阿姨結(jié)婚,你必須回去,不回去的話,小九就生氣哦。”
“小九……”秦澤就知道云小九會這樣說,滿是委屈和不舍。
“你又不是不回來了,有什么好舍不得的?”云小九湊過去,用小肩膀碰了碰他,哄道,“我哪里都不去,就在家里等你回來好不好?”
“小九跟我一塊去好嗎?”秦澤期待地看著她。
云小九下意識地回頭望向云老太,想了想,拒絕道:“不行,小九一天都離不開奶的。”
“云奶奶也可以去南都玩。”秦澤最后的希望,到底還是不想跟云小九分開。
“小澤,云奶奶一把老骨頭了,遭不住路上來回折騰,再說云奶奶還得照顧小十,她那么小更加沒法坐車。”云老太柔聲安慰道,“過幾天你媽下來接你,云奶奶一定交代他們,早點把你送回來好嗎?這樣你就能早點見到小九了。”
“也就幾天而已,”云小九拍拍秦澤,鼓勵道:“秦澤,你要堅強點知道嗎?”
秦澤抿了抿唇,似乎很受傷,小聲問:“小九,你就沒有一點點舍不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