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南是被一陣強烈的顛簸感晃醒的。</br> 幽幽睜眼,是大片的天空藍,只有幾朵白云點綴。</br> 她被迫在刺眼的日光下皺了皺眉,順便動了動四肢,這才發現雙手被反綁在后,雙腳也捆的死死的,嘴巴上還貼了布基膠帶。</br> 葉南費力的坐了起來,整個人的移動感也更強了。</br> 街景還在倒退,她看了眼身下的墨綠色鐵皮和半人高的護欄,像是一輛軍用卡車。</br> 寬大的車斗內,還有幾個男男女女,同她一樣被綁了手腳,封了嘴巴。</br> 他們雙目無神的呆坐在角落里,眼底是極致的絕望。</br> 葉南暫時還顧不上這些人,她清晰的記得昏迷前的所有畫面。</br> 鶴年……</br> 她轉過頭,看到還在昏迷中的李鶴年,頓時瞪大了雙眼。</br> 得叫醒他才行。</br> 葉南扭著身子,又擔心動作過大引來注意,只能用肩膀不停地蹭他。</br> 李鶴年悠悠轉醒,先是發現自己被束縛了手腳,急切的目光迅速掃向四周,直到看見她暫時沒事,才安心地眨了眨眼。</br> 葉南沖他輕輕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br> 現在情況完全沒有搞清楚,而且車里的這些人是否值得信任,也需要考察。</br> 不過既然他們都還活著,那就有機會逃出去。</br> 葉南坐直了上身,透過護欄看向車外。</br>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遠處蔥郁茂盛的密林,她的感官隨之有了反應。</br> 北城還是冬季,而眼下的環境和溫度早已不是冬天的狀態,即使在南城,也不可能是這種景象。</br> 她從慕家出來時也只穿了件長袖的里衣,這會兒卻不冷反熱。</br> 視線再拉近,成片成片的綠莖草本直立在土地上,花單生枝頂呈近圓形,蒴果呈球形。</br> 整片土地上都開滿了紅色、白色或紫色的花。</br> 不少花農正在田地里作業,他們手里拿著一把刀,劃開已經成熟的果實,一點點收取流出來的白色汁液。</br> 這是……罌粟!</br> 葉南心里很清楚,這樣的大面積種植度,足以證明他們已經不在境內了。</br> 而且花農們的穿著打扮也很不一樣,無論男女,都圍著一條紗籠式的下裝。</br>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種服飾好像叫“籠基”,是緬國的代表性服飾。</br> 所以……</br> 葉南不敢置信地看向李鶴年,李鶴年也轉向了她。</br> 兩人四目相對間,會意到彼此都發現了這件離譜的事情。</br> 怎么會這樣?他們兩個竟然到了緬國…</br> 從境內到這里,至少也需要兩三天的時間。</br> 看來那針麻醉劑是精確好量的,等他們醒來,跑也來不及了。</br> 這到底是慕老太太的主意還是慕云起的安排?他們會被帶去哪里?</br> 葉南突然想起曾在網頁上瀏覽過的緬國新聞。販毒、走私、非法買賣人體器官、詐騙集團等等…</br> 況且這里一直內戰不斷,各地都有獨裁的統領部隊,一言不合就是武力交火。</br> 他們只有兩個人,面對幾乎陌生的土地,語言又不通,只能小心行事。</br> 幾輛卡車還在顛簸的路面上行駛,準確的說并不是路面,而是一條鋪滿了石子的土路,車子經過,揚起一片沙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