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寧歆瑤已經離開,秦嫻瑛才冷著臉看向慕云起,厲色道。</br> “你到底想做什么?!”</br> “這話應該是我問祖母才對。”</br> 男人雙腿交疊坐在沙發上,小臂搭著扶手,指尖輕點。</br> 秦嫻瑛氣結,“你這話的意思是在怪我?”</br> 見慕云起不說話,秦嫻瑛又道。</br> “鐘意那么好的姑娘,你說退婚就退婚了。好,因為她父親的事,我最后還是依了你。那歆瑤呢?這么懂事的丫頭你也不喜歡,有時候我真的懷疑是不是葉南給你下了什么蠱?你是鬼迷了心竅了你!!”</br> 慕云起目光銳利,下頜緊繃。</br> “葉南沒做錯任何事,任何人都沒有資格說她不好,就連我也一樣。”</br> “…呵…好…好得很…”</br> 秦嫻瑛氣的渾身發抖,怒焰升高。</br> “你整天守著個死人過日子,是打算讓慕家絕后?!”</br> 慕云起不以為然。</br> “云景已經結婚了,慕家不會絕后。”</br> 秦嫻瑛拍桌而起。</br> “你說的是什么混賬話!!暫且不說你和云景是堂兄弟,就算你們是親兄弟,他的孩子跟你有什么關系?!!”</br> “左右都是慕家血脈,沒什么區別。”</br> “你…”</br> 秦嫻瑛急火攻心,一口氣堵在胸口,憋悶不已。</br> 劉荷急忙跑上前,邊給老太太順氣邊對男人道。</br> “少爺,老夫人是體諒您的,知道葉南不在了,也沒有過多干涉您的生活。可老夫人也擔心您,您年紀不小了,總這樣下去也不是長久之計啊…云景少爺已經結婚了,您…就沒有對未來的打算嗎?”</br> 慕云起攥緊拳頭,眼底越發涼薄。</br> 他很清楚,自從葉南不在了,他的心也跟著死了。</br> 只剩下了一副沒有魂魄的軀殼,在這個世上茍延殘喘的活著。</br> “如果你們一定要這么做,我以后都不會再回老宅。”</br> 撂下話,男人從沙發上起身,大步離開。</br> 走出主院,身后傳來的仍是秦嫻瑛的不滿。</br> “讓他滾!!我倒要看看他能守一個死人多久……”</br> 今天是葉南的祭日,又鬧了這么一出,慕云起心里很亂。</br> 回到公館,他就待在葉南的房間里,不允許任何人上樓打擾。</br> 昏暗的房間,慕云起握著手機,一遍又一遍地打開芯片定位器。</br> 薄弱的光線映在男人臉上,他緊盯著屏幕,只可惜,中央的圓點再也不會跳動了。</br> 慕云起雙腿屈起坐靠在門邊,深深地埋下了頭。</br> 外人都以為,五年的時間他也該走出來了,可只有他知道,這份思念只增不減,甚至成為了一種執念。</br> 執著的記住她,他才有勇氣活著。</br> ——————</br> 緬國,金三角。</br> 蔥郁高聳的樹林相連成片,悶熱的風刮動樹葉,在陽光下透閃著油亮的鮮綠色。</br> 穿過樹林,陡窄的溪水淌過大小各異的巖石塊,水面泛起清澈的波紋,“嘩嘩”流動著,為燥人的氣溫添了一抹清涼。</br> 黑色的吊帶背心和短褲緊貼著女人姣好的身材,流暢的腰線和勻稱修長的雙腿完全暴露在空氣中。</br> 及腰長發高高扎起,精致的小臉白皙通透。</br> 女人彎腰蹲在溪邊,看著快速游動的小魚出神,她已經在炙熱的陽光下待了許久,竟一點也不覺得熱。</br> “阿南姐姐!!”</br> 一聲稚嫩的童音從背后傳來,驚跑了溪水中的小魚。</br> 葉南扭頭看去,小女孩正說著緬語,滿頭大汗的向她跑來。</br> “阿南姐姐!小莫被‘過山峰’給咬了!!”</br> “過山峰”是當地人對眼鏡王蛇的叫法。</br> 葉南皺了皺眉,立刻站起身。</br> “走。”</br> 一大一小的兩抹身影快速穿過一片林子,視野再次開闊,是一整片罌粟花。</br> 這是周圍農戶的種植園,幾個孩子常來玩耍,沒想到被眼鏡王蛇給咬了。</br> 葉南趕到時,幾個孩子正圍著一個小男孩哭成一片。</br> 她皺著眉頭擠過去,又讓幾個孩子散開,立刻低頭觀察起小男孩的情況。</br> 傷口在手指上,原本應該立刻扎住近心端的上肢部位,可孩子們不懂,小女孩來找她也花了幾分鐘,估計這會兒蛇毒已經擴散了,否則這孩子也不會陷入昏迷。</br> 沒時間了。</br> 葉南拔出別在腰后的匕首,尖銳的刀尖劃開毒牙印子,用力擠了幾下,鮮血緩緩流出。</br> 收好匕首,葉南干脆將嘴唇吸附到傷口上,用力吸出一部分蛇毒。</br> 這種毒液對她來說根本不起作用,一進到體內就會被“殺”的片甲不留,沒什么好擔心的。</br> 簡單做完急救措施,葉南抱起小男孩準備離開。</br> 走了幾步,她又扭身看向幾個孩子,冷言道。</br> “你們幾個不要待在這,趕緊回家。”</br> “阿南姐姐!小莫會死嗎…”</br> 小女孩眨巴著流淚的雙眼,急切的問道。</br> “不知道。”</br> 女人表情冷漠,淡淡地說了三個字,轉身向安全屋的方向走去。</br> 安全屋。</br> 葉南抱著小男孩,步伐快而穩。</br> 實驗室的電子大門緩緩打開,她大步邁進,把人放在了病床上。</br> 小男孩已經有了些知覺,正難受地囈語著什么。</br> 葉南轉身走向低溫儲存柜,熟練按下密碼鍵,打開柜門,視線移動,迅速找到了抗毒血清。</br> 霍爾站在一旁,看著她完全當做沒看見自己一樣,在他的實驗室里來去自如,甚至拿了東西就用。</br> 他雙臂環胸,默默地看著女人給小男孩注射血清。</br> “我說,這可是我研制的特效血清,很貴。”</br> 說話間,葉南已經完成了注射動作,隨手將注射器扔進了廢物桶里。</br> “放著不用就是一堆廢品,建議你扔了。”</br> 這女人五年前從深度昏迷中醒來后,嘴巴就越來越毒了。</br> 有時候他不得不懷疑,“零號病人”是不是把她的嘴也連同優化了。</br> 霍爾想要反駁的話被她噎在喉間,郁悶了一會兒,又幸災樂禍的笑道。</br> “你把外人帶進安全屋,就不怕先生罰你?”</br> 葉南的視線一直在小男孩身上,她面無表情,雙唇輕啟。</br> “隨便。”</br> 霍爾挑眉,“也是,反正你也不覺得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