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內(nèi),葉青禾從口袋里摸出兩塊大白兔,唐欣顯然沒見過,她訥訥地伸手接過奶糖,低聲說了一句:“謝謝嫂子。”卻不知道這是什么,只能帶著求助的目光望向一邊正在偷笑的唐鉦。
“原來唐欣可以正常交流啊。”完全沒聽出任何異樣的葉青禾一臉欣喜,她一邊幫著唐欣剝奶糖,一邊由衷地替這孩子高興。
“唐欣本來就是個聰明孩子,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自學小學二年級的課程了,之前不說話,是因為無論哭鬧還是哀求都會受到人販子和養(yǎng)父養(yǎng)母的打罵,她也是為了保護自己?!?br/>
葉青禾輕嘆了一口氣,似乎是在可憐唐欣,又是在痛恨那些該被抓來槍斃的人販子。將乳白色的糖塊塞進唐欣的嘴里,這才回味過剛才唐欣所說的話。
猛地轉(zhuǎn)過身,葉青禾的目光如電:“你教的?”
“什么?”唐鉦裝作不解,等到葉青禾沖著自己揚起了粉拳,這才作恍然大悟狀,“別冤枉我,我剛才就說了,我家唐欣很聰明的,特別會察言觀色?!?br/>
“哼,你最好沒有?!?br/>
“今天有兩件事要向你報備一下?!?br/>
見葉青禾扭過頭,用疑惑的目光看向自己,唐鉦輕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第一件事就是縣一中門口的小吃生意我們讓給村里另一對知青夫妻做了,但我擔心他們會攤上事,你平時如果有時間,幫忙照顧一下?!?br/>
葉青禾怎么說都是公安,經(jīng)常性地出現(xiàn)在一中門口,對那幫子看他們眼紅的人也算是一種震懾,至少不敢明目張膽地亂來。
“好,午休的時候我會抽時間過去轉(zhuǎn)轉(zhuǎn)?!比嗣窆矠槿嗣?,葉青禾作為公仆,犧牲一點私人時間維護社會治安,也不是什么過分的事,更何況需要照顧的還是唐鉦的同村。
“這第二件嘛……我之前不是有不辭而別的前科嗎?過幾天我還得出去一趟,恐怕又是好幾天,為了不讓你擔心,我覺得還是有必要提前說一下。”
“呸,誰擔心你了?我只是生氣?!比~青禾紅著臉,卻不甘示弱,“這次又要出???”
“那倒不是,只是去彭城,最多一個星期,地里的活太多,我要是不在,郭海洋一個人來不及插秧。”
“插秧?好玩嗎?”葉青禾曾經(jīng)也見過農(nóng)民們插秧,但沒有親身體驗過,只覺得光著腳踩在滿是泥土的水田里很有趣的樣子,“到時候我可以去幫忙嗎?”
與此同時的縣一中學校門口,一陣手腳不停的忙碌之后,總算是送走了最后一個顧客,倪凱旋哼著小曲在小吃攤前坐下,手捂著微微發(fā)鼓的口袋,便是一陣心滿意足。
因為自家媳婦的出色手藝,他們的小吃攤已經(jīng)吸引到了足夠多的客源,生意好到令他們夫妻自己都覺得驚訝,尤其是今天,對面的唐鉦果然沒有出現(xiàn),令他們的買賣火到了爆,不過一個小時的功夫便已經(jīng)售空了他們帶來的所有食材。
看著對面的空地,那里本是郭海洋的固定攤位點,姜思玉的心中有些不安,更多的則是歉意,畢竟是因為自己的橫插一腳,他們兩個才放棄了這么賺錢的行當。
她也勸過自己的丈夫,就算是在鎮(zhèn)上的學校門口擺攤,他們也不愁沒生意做,何苦非要跟唐鉦對著干,這樣總讓她有一種恩將仇報的負罪感。
“婦人之仁?!笨粗眿D那唉聲嘆氣的模樣,倪凱旋的氣便不打一處來,“他們不來是唐鉦自己說的,又不是我們逼的,可別把自己太當一回事,什么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或許是他們覺得這小生意賺的不多又辛苦,這才不愿意來的?!?br/>
“我就是覺得好歹是一個村的,又同為知青,我們這樣擠兌人,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我擠兌他怎么了?我就是要擠兌他,誰讓他有這么賺錢的路子不說,自己悶聲發(fā)大財,既然我們做的比他好,為什么不能把他擠走?這叫良性競爭,你懂不懂?”樂文小說網(wǎng)
“我呸。”姜思玉朝倪凱旋啐了一口,“還良性競爭,你那點齷齪心思整個和豐村的人誰不知道?不就是當年追求姚靜被人家拒絕了,把氣撒在唐鉦頭上,我都替你害臊,心眼比針眼還小,你還是個男人么?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才嫁給你。”
似乎是被戳到了痛處,倪凱旋猛地站起身子,疾走幾步靠向姜思玉,掄起胳膊便要打,姜思玉也是一仰脖子,將臉湊到了倪凱旋面前:“你打啊,是男人就打。”
倪凱旋的腦中熱血上涌,手臂高高揚起,就在落下的剎那,他還是強行忍住了掌摑媳婦的沖動,這小吃攤還需要姜思玉的手藝維持呢,這要是一巴掌下去,她撂挑子不干了,他可就玩完了。
“行了,我聽你的,等做完這陣子咱去鎮(zhèn)上擺攤,把這里還給郭海洋他們還不成嗎?這縣城離村子還遠,蹬三輪來回都得兩個多小時,我還不愿意來呢?!?br/>
“那你明確個時間,到底什么時候去鎮(zhèn)上擺攤?”
“看你,急什么急?我們這才做了兩天,總要積累些經(jīng)驗再回去吧?!泵鎸加竦拇叽伲邉P旋顯得很不耐煩,“等插完秧吧,橫豎也就這十來天了?!?br/>
爭吵之中,夫妻倆暫時商議出了一個結(jié)果,等到地里的農(nóng)忙結(jié)束,便回到倉松鎮(zhèn)上去做生意,這樣既顧全了同村的情意,又不影響雙方賺錢,雖然可能自己賺的要少一些,但在姜思玉以為這么做總歸能換一個心安理得。
當晚回到了村子,在妻子的脅迫之下,心不甘情不愿的倪凱旋還是來到了知青宿舍,將他與姜思玉商議的結(jié)果跟唐鉦二人說了一遍:“我可不是怕了你們,實在是不想有什么矛盾,畢竟這抬頭不見低頭見的?!?br/>
總以為唐鉦會皮笑肉不笑地譏諷兩句,倪凱旋卻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倪哥,我們肯定是不去了,我還跟附近的派出所打了招呼平時照顧一下縣一中門口,你就放心在那干吧。”
沒有絲毫感激,倪凱旋昂首闊步夸過了獨木橋,心中只有鄙夷:“不就是個越戰(zhàn)老兵么,裝什么大尾巴狼,還跟派出所打了招呼,你以為你是縣太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