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明所以,唐鉦更加不認識眼前這個身穿綠色軍裝的年輕人,但米蘭既然出聲阻止,對方也收了手,就絕對是誤傷。
只沖他穿著軍裝,那應(yīng)該就不是什么歹徒。
這邊的兩人剛剛停手,巷道里的米蘭便沖了過來,她一把拉住那個年輕軍人的手,瞪著雙眼呵斥:“你瘋了嗎?干嘛打我朋友?”
年輕軍人被米蘭一嗆,臉上的表情從憤怒轉(zhuǎn)向悲哀,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他跟米蘭才分開不到半年吧,那時候她遠赴海外一年多,兩人的感情都沒有受到影響,可怎么這一回才短短六個月就堅持不住了呢?樂文小說網(wǎng)
“米蘭,你過分了吧,現(xiàn)在是我被他打了啊。”
“活該。”米蘭瞪了自己的對象一眼,“誰讓你不問青紅皂白就跟人動手。”
似乎感覺到自己頭上的帽子更綠了一些,年輕軍人又忍不住想要打人,昏暗的角落里又走出了一個更加魁梧一些的中年男子,他也是一身軍裝,黝黑的臉上沒什么表情,唐鉦卻感覺到了一股危險。
“別費勁了,你不是他的對手。”
聽到同伴的勸阻,年輕軍人更加不服:“他就是會耍陰招而已,我兩拳就能把他干趴下。”
“他可不是簡單的耍陰招。”中年軍人搖了搖頭,看向唐鉦的目光中有些冷厲,“小兄弟,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你使的應(yīng)該是詠春吧。”
唐鉦的目光一凝,他也沒想到竟然有人能認出他所用的套路,雙方的視線撞在了一處,對面的中年男子微微一愣,原本的凌厲眼神漸漸被疑惑代替:“你是唐鉦?”
被一個陌生人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唐鉦又一次感覺到一陣尷尬,這人明顯認識自己,可自己對他卻完全沒有記憶,略顯遲疑的臉上閃現(xiàn)出一絲驚喜,這張臉他的確見過,在哪里見過,他竟一時想不起來:“你是……”
看對方的臉色,自己應(yīng)該是沒有認錯人,中年男子的疑惑瞬間被驚喜沖淡,他猛地一拍唐鉦的肩膀哈哈一笑:“你小子這才轉(zhuǎn)業(yè)多久?就不認識老子了?我是你曾經(jīng)的連長常勝軍啊。”
聽說這是自己曾經(jīng)的戰(zhàn)友,唐鉦立即將思緒集中在和豐村知青宿舍床底下的那個鐵盒子里,那里除了一疊厚厚的捐款匯票之外,還有幾張黑白照片,其中一張上的確有面前這個人的粗狂模樣。
“常連長?”
“可不就是我嗎?”常勝軍抓著唐鉦的肩膀不放,越來越大的力道有些讓唐鉦感覺到吃痛,他卻似乎沒有放手的意思,只顧著哈哈大笑,可笑著笑著臉色又陰沉了下來,“說,你小子這兩年跑哪去了,我從戰(zhàn)場上下來就打聽你的消息,你知不知道老子找你找的好苦?”
聽說唐鉦年紀輕輕就打過越戰(zhàn),米蘭和她那站在一旁的對象都有些肅然起敬,有一句話不是這么說的么,哪有什么歲月靜好,只有軍人負重前行。
戰(zhàn)友意外相逢,自然喜不自勝,不過這巷口也不是聊天的地方,唐鉦被常勝軍拉拽著在前面領(lǐng)路,米蘭則瞪一眼自己的對象,讓他在后面跟著,四個人走入了唐鉦中午就預(yù)定好的小館子。
包間里,早早趕來的葉青禾已經(jīng)就位,聽說這兩位是唐鉦昔日的戰(zhàn)友,立即招呼他們?nèi)胱蚕肼犅犔沏`參軍時的光榮事跡,可惜他前塵盡忘,一點戰(zhàn)場上的記憶都沒有,這讓葉青禾感覺很是遺憾,今天好不容易碰上了知情者,當然要好好問問了。
五人入座,唐鉦開始介紹:“這是我對象,小葉,這位是我的連長,常勝軍,這位是……”
看著唐鉦將目光掃向了剛剛還對他大打出手的年輕軍人,米蘭氣不打一處來地冷哼一聲:“這是我對象,韋誠。”
其實在常勝軍叫出對方名字的時候,韋誠就感覺到自己似乎有些沖動了。
可剛剛在巷子口,他的確是看到米蘭跟這個男的一同回來,雖然兩人之間沒有什么過分曖昧的動作,但身為米蘭的對象,目睹這一幕還不怒火中燒,那他就不算是個男人了。
而現(xiàn)在坐在唐鉦身邊的這個小葉顯然并不比米蘭差,兩個女孩似乎早就認識,此刻正坐在一處竊竊私語,韋誠這才真正確認,自己剛才真的是沖動了。
他站起了身,滿臉真誠地朝唐鉦敬了一個軍禮:“對不起,唐鉦同志,剛剛是我誤會了,我向你道歉。”
唐鉦微笑著朝他擺擺手:“目睹自己對象與別的男人共乘一車,換成是我我也忍不住。”
一笑泯恩仇之后,葉青禾便開始詢問唐鉦在部隊里的往事。
常勝軍哈哈一笑:“這小子以前不怎么愛說話,剛到部隊那會連槍都舉不動,還是我手把手教他打的靶。喝酒也不行,一兩酒就能讓他醉一天,有一次連隊里開聯(lián)歡會,他就喝了小半瓷缸,出去上了躺廁所一直沒回來,我實在不放心,領(lǐng)著一個班的戰(zhàn)士滿營地找,最后在壕溝里把這小子給找著的時候,他抱著鐵鍬睡得正香呢。”
滿包間的笑聲之中,葉青禾閃爍著一雙美目不經(jīng)意瞥了唐鉦一眼,無論是性格,還是行為習(xí)慣,以前的唐鉦跟現(xiàn)在的唐鉦簡直是判若兩人啊。
無論面對誰,他都能侃侃而談,跟他聊天從來不會冷場,打架也是一把好手,唐鉦曾經(jīng)可是徒手抓獲過有命案在身的盜墓賊的,至于喝酒嘛,照父親葉海明所說,他們兄弟三個加起來,估計也撩不到唐鉦。
同一個人怎么就會有如此巨大的出入呢?不過相較以前那個悶葫蘆一樣的唐鉦,她還是更喜歡現(xiàn)在這個。
對面的常勝軍灌了一口酒繼續(xù)說道:“七九年,我部接到上級命令支援老山,途經(jīng)一座越南村莊,因為都是老百姓,我們也就放松了警惕,結(jié)果……”
話到此處,原本輕松愉快的氛圍漸漸變得凝重,這一段歷史葉青禾已經(jīng)通過父親的調(diào)查得知,那樣慘烈的過程,她實在是不想再聽第二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