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和未眠離開后, 蜘蛛就開始清理溪邊留下的痕跡，生過火的樹枝和魚骨頭之類的。
    它和未眠待久了，也喜歡把丟掉的雜物堆到一起埋起來。
    枯枝蟲站在它頭頂指揮還有哪里沒撿干凈, 文越和章一突然出在不遠處。
    他們原本在樹林的另一側(cè)，也打算在附近休息, 之前的確見到了蜘蛛。
    只不過他們沒有打草驚蛇, 看著蜘蛛走遠。
    “是這里的怪物？”章三壓低聲音，“它是不是沒發(fā)我們。”
    隔著一段距離, 只蜘蛛似乎往這邊望了一眼，又在灌木叢里翻找了一陣，很快就離開了。
    比起游『蕩』的信徒，盤踞在某處的怪物會讓他們更加警惕, 尤其是對其一無所的陌生怪物。
    “不，”文雅皺著眉，“我們離這么近……除非這里并不是它的地盤。”
    也許只是經(jīng)過, 怪物們對自己領(lǐng)地內(nèi)闖入的陌生氣息十分敏，不應(yīng)該沒有察覺他們。
    即將離開遺址區(qū)，他們最好不要遇什么麻煩, 能避開就避開。
    “先吃點東西，”文越盯著越來越暗的樹林四周, “累了一了，外面也不安全。”
    林外全是幾乎踏平的廢墟，沒有足夠的建筑物遮擋，他們想生火吃點熱乎的，不定還會引來更危險的生物。
    其他人沒有意見，放下背包坐下。
    直到一行人解決了晚飯準(zhǔn)備搭帳篷休息，蜘蛛再也沒有出過。
    幾人都放松不少, 章一和文越一起去打水。
    他們來到溪邊，又撞見了蜘蛛。
    文越立刻拉著章一躲起來，臉『色』不太好看：“它還在附近……”
    兩個人藏在灌木叢和雜草后方，蜘蛛背對著他們，埋著頭不在做什么。
    之前不見任何異樣，他們只當(dāng)這只怪物已經(jīng)離開了樹林，沒想到它還在。
    沒過久，蜘蛛抬起頭，兩人屏住呼吸。
    蜘蛛扭頭離開，剛才待過的地方留下一個土包。
    “是什么東西？”章一『色』凝重，“陷阱？”
    這只怪物的模樣長和蜘蛛差不，尋常蜘蛛結(jié)網(wǎng)利用陷阱來捕捉獵物，怪物不定也是。
    不然蜘蛛為何一直在這附近游『蕩』，卻不攻擊他們，明明離并不遠，尋常怪物早就能發(fā)他們了。
    文越沉思：“過去看看。”
    兩人悄悄起身出來，在月光下打量個土包。
    看起來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幾根被折斷的樹枝從泥土趾露』出一點，空氣中隱隱有一絲略帶熟悉的味……
    文越還沒能想起這味究竟是什么，側(cè)方突然傳來細微的響動。
    章一同樣聚精會地盯著土包，兩人轉(zhuǎn)過頭，和樹下的蜘蛛對視線。
    蜘蛛一愣，隨后扭頭就跑。
    它看起來太慫，章一的雙手開始浮鱗片：“不如直接解決了它。”
    或者趕出這片樹林，不然他們今晚別想安穩(wěn)歇在這里，外面也找不到更好的容身之處。
    文越猶豫著，章一卻直接追了去，他只好跟。
    但他們朝著蜘蛛逃走的方向追過去，沒走幾步就不見了它的蹤影。
    林子里的樹分布不算密，怪物么大的身軀，不應(yīng)該這么快消失。
    章一警惕地打量四周，文越抬起頭，望向半空鄭
    他的能力遠超常人，個方向明明什么都沒有，他卻覺有東西。
    文越指向目光所及：“里。”
    章一想也不想，化為利爪的手臂直接揮去。
    “呲啦”一聲，空氣中似乎有一塊透明的布被劃開，『露』出里面的蜘蛛。
    蜘蛛嚇了一跳，還好它躲快，不然在它的腦袋就已經(jīng)成了兩半。
    它帶著枯枝蟲往繭里鉆，進入繭內(nèi)的空間逃向別處，然而文越總是能覺到它在哪里。
    繭的編織需要時間，蜘蛛來不及跑遠，為了躲避被迫出來。
    它在林間四處逃竄，本想把文越兩人甩開再遠遠地躲起來，結(jié)果他們緊追不舍，蜘蛛又不愿和他們正面起沖突。
    不僅因為他們是與未眠相識的人，蜘蛛自己其也沒和擁有異能的新人類接觸過。
    除了個總能它藏匿方向的人，另一個手臂完全變成了獸態(tài)，看著很可怕。
    蜘蛛害怕打不過……
    它在林子里繞了兩圈，在沒轍了，才往黑霧的方向跑。
    見到來人，未眠第一反應(yīng)是將蜘蛛護在身后。
    “原來你們也在這里……”文越一句話還未完，章一前：“只怪物呢？我看見它逃到了這里。”
    蜘蛛早已躲進了繭里，沒有文越的和指向，章一看不到蜘蛛在哪里。
    而未眠肩頭的枯枝蟲體型太，被直接忽視了。
    它氣急敗壞，跳下草叢沖過去。
    未眠沒能攔住：“啾啾！”
    夜『色』下，未眠看不清它跑去了哪里，只看見章一往后退了一步，驚聲：“嘶——什么東西？！”
    他話音剛落，一團黑『色』霧氣出，猛然將兩人擊飛。
    黑霧語氣冰冷：“滾。”
    兩人撞在樹干，并沒有受太重的傷。
    待文越爬起來看清攻擊自己的是霧氣，臉『色』微變。
    這不是……未眠的異能嗎？
    甚至和他當(dāng)初第一次見到未眠時，被攻擊的方式一模一樣。
    同時枯枝蟲回到未眠身邊，跳他的掌心。
    “我們不過是追趕怪物至，為什么突然攻擊？”章一怒氣沖沖的站起來，“還有，是什么東西？”
    他指的是回到未眠身邊的枯枝蟲，個的像蟲子一樣的東西在他臉割了好幾傷口，雖然并無大礙，卻讓他憋了火。
    刻見枯枝蟲和未眠在一起，于是以為只蟲子是未眠指使的。
    黑霧面無表情，根本不理會章一的話，『逼』近的霧氣隱約凝聚成一只手的模樣，掐住了他的脖子。
    章一雙腳離地，頓時無法出聲。
    這狀況讓文越措不及防，他觸碰不到霧氣，無法將章一弄下來。
    他很識趣，放低姿態(tài)：“我們沒有惡意，確是無意間過來的……”
    章一臉『色』漲紅，窒息的覺讓他雙手微微抽搐，恢復(fù)成原本的模樣。
    再這么繼續(xù)下去，他可能真的會死在這里。
    未眠輕輕扯了扯黑霧的衣袖：“阿藤……”
    黑霧不為所動，未眠又握住了他垂在身側(cè)的手。
    蜘蛛剛才遛的么快，應(yīng)該沒有受傷，也許只是不心撞見。
    這樹林就這么大，新人類碰到怪物，怎么可能心平氣和地與對方共處。
    黑霧反手牽住未眠，霧氣一松，散在空氣鄭
    章一狼狽地跌倒在地，他滿眼驚懼之『色』，剛才的點怒火早已消失的一干凈。
    他追著蜘蛛了頭，竟一時忘了未眠身邊的這個男人，絕不是尋常人類。
    文越將他扶起來，眼示意他先回去。
    章一遲疑片刻，對未眠與黑霧兩人了聲“抱歉”，捂著脖頸匆匆離去，也不再管剛才的蜘蛛了。
    他不，文越卻是能應(yīng)到的，蜘蛛一路逃過來，躲到了未眠的身后，又藏進了奇的透明物質(zhì)里。
    『色』雖暗，么大一只怪物靠近，未眠兩人不可能看不見和無動于衷。
    并且黑霧的舉動，像在護著怪物。
    唯一的可能『性』，這兩人認識只蜘蛛……
    文越在這瞬間想明白了許事情，他語氣復(fù)雜：“原來你不愿意與我們同協(xié)…是這個原因。”
    他估計已經(jīng)猜到了什么，未眠往黑霧身邊靠，試圖擋住文越看向后方的視線。
    黑霧放過了章一，可不代表未眠當(dāng)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他和蜘蛛相處這么久，除了巢涌次，從沒見過它如慌慌張張，被追趕時不有害怕。
    未眠語氣僵硬：“這里沒有怪物……你回去吧。”
    文越悄悄打量黑霧的臉『色』，大著膽子半蹲下來，望向蜘蛛藏匿的位置『露』出一個帶有歉意的容：“抱歉啊，我不你主人就在這里……沒受傷吧？”
    蜘蛛沒有受傷，它這個人類是在和自己話，好像還挺友好的。
    而且剛剛追著它攻擊的人是章一，于是它忍不住探頭出來，對文越的視線：“嗚……”
    蜘蛛就這么毫無防備地出在文越眼前，未眠根本來不及阻止，慌忙蹲下來將它護住：“它吃素，不會攻擊饒……”
    哪怕有黑霧在，蜘蛛不可能出事，未眠也不愿讓文越覺它是什么可怕的怪物。
    未眠的反應(yīng)更加確定了文越的猜測，他繼續(xù)：“嗯，之前是我們誤會了，還以為它是這附近游『蕩』的怪物，它沒事就好……”
    像綠齒獸一類溫順不會主動攻擊人類的怪物自然也有不少，文越并不奇怪這一點。
    但未眠和蜘蛛的關(guān)系，明顯不同尋常。
    文越把探究和好奇都藏了起來，著站起身：“我們也在樹林里休息，就在另一側(cè)。”
    他隨后又了幾句別的，比如他們這么巧又能再次碰，并承諾回去之后向其他人解釋蜘蛛的存在。
    如果未眠不愿意，他也可以不。
    都已經(jīng)被發(fā)了，未眠低著頭：“都協(xié)…”
    文越離開后，蜘蛛整個從繭里鉆出來，未眠立刻查看它周身：“你沒事吧？”
    蜘蛛搖頭，在原地轉(zhuǎn)了個圈，示意自己毫發(fā)無損，枯枝蟲見了跳它的頭頂，也跟著轉(zhuǎn)圈。
    經(jīng)過這么一出，未眠已經(jīng)睡不著了。
    他重新回到休息過的樹下，手里揪著地的雜草：“被發(fā)了也好……不用再藏著掖著……”
    誰他們還會不會再遇幾次，提早開了總是好的，并且文越也沒有排斥蜘蛛的模樣。
    黑霧就在他身邊，伸手將他撈過來抱好：“不困了？”
    未眠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看著黑霧突然：“文越他們見到你，怎么都不你是誰？”
    他時就隱約覺不對勁，只是沒空細想。
    自己一直獨自一人，僅隔了一時間身邊就出了別人，就算打個招呼，也該一句？
    而文越和章一的態(tài)度就好像……見過黑霧似的。
    可是黑霧昨晚才凝聚出真的軀體，或者……因為他這張臉？
    未眠『色』漸漸嚴肅，伸出指尖心翼翼碰了一下黑霧的臉頰：“你的臉，是自己的，還是……照著別人……”
    黑霧抓住了他的指尖握在手里，抬眸：“你不喜歡？”
    這措不及防的一句話，未眠耳根一下子泛紅，表情也崩不住。
    他低頭掩飾自己的慌『亂』：“我……”
    黑霧卻捏起他的下巴讓他看著自己，又了一遍：“不喜歡？”
    未眠眼躲閃：“為什么……要這個。”
    黑霧以為他喜歡的長相又變了，不是在這副模樣。
    “你不喜歡，可以不要。”
    不為何，他刻的表情看起來透著一絲郁氣，眼底晦暗：“這不是我的臉。”
    在遇見未眠之前，他只有霧氣的本體。
    黑霧回憶著未眠遇到過的每一張面孔，想找出他移情別戀最大可能『性』的一個。
    未眠呆滯了一瞬，可以不要……是什么意思？
    好像只要他一句不喜歡，黑霧就會立馬換一張臉。
    他能凝聚出黑貓和人類軀體，應(yīng)當(dāng)也能自由地變換其他形態(tài)。
    變換到他喜歡為止……
    未眠又想起簾初，被黑霧當(dāng)作殼子使用的藤蔓和松鼠，來靠近他身邊。
    黑霧還在等著他的回答，在耐心耗盡之前，未眠一點點挪近靠在他懷里，抬起臉望著他，漆黑漂亮的眼睛在月光下隱隱發(fā)亮：“在這樣……也挺好的。”
    黑霧不再詢，湊近蹭了蹭未眠的臉頰，『摸』到他耳邊的發(fā)絲：“要『摸』角？”
    未眠又把臉埋了下去，過了一會兒悶聲：“……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