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天,凌旭都覺得凌易的心情大概不是太好,倒也沒有生氣,就是興致不怎么高的樣子。**
凌旭想來想去,還是覺得跟潘文紹那件事情有關。
他覺得很疑惑,仔細回想起來,覺得凌易在聽說潘文紹那件事情的時候,并沒有表現(xiàn)出驚訝來。一點都不驚訝,說明他可能事先就知道了,而且,他好像還拒絕了劉曉露,連劉曉露這樣的美女都能夠拒絕,難道說——
凌旭突然打了個寒顫,他想難道凌易喜歡的是潘文紹,所以他才這么多年不結婚?
在想到這個可能性之后,凌旭腦袋里面第一個反應就是:絕對不行!
不管怎么樣,他也不能接受哥哥會喜歡潘文紹這種事情。
凌旭覺得他應該試探一下凌易,而在這之前,他應該弄清楚凌易到底喜歡的是男人還是女人。
那天下午,凌旭趁著凌易去公司了,在書房翻找凌易的東西,先是翻開電腦,想要找有沒有什么暴露他性向的文件夾或者瀏覽記錄,然后又去翻他的床頭柜,想看看有沒有什么可以找到的線索。
因為不敢彎腰,所以凌旭是跪在凌易的床頭翻找的。
天天覺得好奇,湊在門口問道:“爸爸,你找什么?”
凌旭對他說:“不關你的事,快回房間去玩你的。”
天天好像有些擔心,多看了兩眼。
凌旭跟他揮揮手,“快回去了。”
翻來找去沒有見到什么特別的東西,凌旭倒是在凌易的枕頭下面找到一個心形的項鏈,這是一個很老式的項鏈,黃銅的心形的墜子個頭很大,可以打開,兩邊能夠卡照片。
凌旭把墜子打開,看到墜子里面一邊是一個年輕女人的照片,那個女人凌旭曾經(jīng)見過照片,正是凌易的親生母親,而另外一邊則是凌易小時候的照片。
看到這張照片,凌旭突然想起了一件被自己忽略掉的事情,他上回翻找老相冊,不就是為了找童年時候的凌易的照片,因為他想看看是不是跟天天長得很像。
現(xiàn)在又看到照片,凌旭回憶起這件事情來,不自覺皺起了眉頭。
“天天!”他站起來大聲喊道。
天天過了一會兒跑過來問道:“什么事?”
凌旭對著照片看了看天天,然后關上了那個墜子,說道:“沒事,爸爸看看你。”
天天好奇地說:“爸爸,你翻伯伯東西啊?”
凌旭跟他說道:“有什么關系,伯伯又不會生氣。”
天天沒有再說什么,轉(zhuǎn)身離開了。
凌旭卻一屁股坐在了凌易的床邊上,滿腦袋都是疑惑,為什么會這么像?比跟他小時候還要像。
凌易并不是他親哥哥啊?
凌旭覺得自己腦袋里面有些胡思亂想,都是些根本不著邊際的想法,然而最關鍵的問題是他不知道天天的媽媽在哪里,不管有什么想法,都沒人能夠給他證實。
他在心里列了三點可能性:一,天天其實是凌易的兒子,不知道為什么會跟在他身邊養(yǎng)大,這一點太不切實際,凌易也不可能完全不知情;二,天天的媽媽跟凌易長得很像,可能凌易有個雙胞胎妹妹,可是他們過去一直不知道,后來被他遇到了,然后生了天天。感覺也不可能;三,房祖名和張默為什么長那么像?陳冠希和趙本山又為什么長得那么像?這個世界太大,兩個沒有血緣的人長得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這可能是天天跟凌易的緣分,他又何必糾結呢?
凌旭安靜坐了一會兒,選擇了第三點可能性,打算暫時把這個疑問放下,而不是選擇懷疑凌易。
或許有一天見到了天天的媽媽就知道了。
只不過,難道他故意找了一個長得像凌易的女人,因為他太想念凌易了?
凌旭突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覺得這不是完全不可能啊,甩甩腦袋,告訴自己不要繼續(xù)胡思亂想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凌旭一直盯著凌易的臉,光是用筷子把白米飯往嘴里送,連菜也忘了夾。
凌易用筷子敲了敲他面前的碗盤子,“你拿我下飯啊?”
凌旭遲疑著停下筷子,他問凌易:“你覺得我和天天長得像嗎?”
凌易聞言仔細看了看他們兩,說道:“挺像的。”
確實挺像,天天的眉眼間能夠看得出來凌旭的輪廓,可是臉型五官更清晰可見凌易的模樣。
凌旭看一眼天天,說道:“為什么我覺得你跟天天也長得挺像呢?”
為什么?凌易又怎么知道為什么?
他看著天天的臉,說:“有緣分吧。”
這幾個字說出口,凌易好像都被自己給說服了,他想他身邊就算不是凌旭,也注定不會有孩子了,可能天天就是跟他有緣分,才出現(xiàn)在他身邊的吧。
緣分。
凌旭聽到他這么說,突然覺得身心都舒暢了,打算今晚多吃一碗飯。
腰上的傷折騰了他幾天,沒有完全康復,不過只要不打算把自己打成一個結,簡單的彎腰動作不成問題的時候,凌旭就回去蛋糕店上班了。
老板娘人好給他放假,他也沒那么厚臉皮就一直在家玩,再說家里玩久了也有些無聊,他不再是能夠招呼一堆同學陪著他出去打球的年紀了。
回去上班的第一天,凌旭拒絕了凌易提出讓司機送他的意思,一大早自己騎著電動車去了蛋糕店。
他到的時候,另外兩位師傅已經(jīng)來了,他停了車進去,誰都沒有發(fā)覺他,大概也不知道他今天就回來上班了。
凌旭走到操作間門口,聽到兩個人正在聊他。
這情形其實有些尷尬,凌旭并不想聽到別人背著議論自己,可是當他聽到鄧茂盛說“凌旭這小子以后怎么辦哦?”的時候,還是停下了腳步,安靜地站在了操作間外面。
劉桐回答得漫不經(jīng)心,“他不是有個有錢的哥哥嗎?”
鄧茂盛說:“你聽小戴說的啊?”
小戴姑娘,就是店里的收銀員。
劉桐“嗯”了一聲。
鄧茂盛好奇說道:“他哥哥那么有錢,按說家業(yè)也該有他一份啊,你說他怎么還在這里混?”
劉桐回答道:“我怎么知道?你管人家那么多。”
鄧茂盛說道:“我還不是關心他,他一個人帶著個小孩子,那么大年紀了還跟著哥哥,以后小孩兒再大點,讀書怎么辦?他哥結婚了要他搬怎么辦?”
劉桐好像哼了一聲,“你能關心得完?還不是只能靠他自己撐著。”
說到這里,兩個人沒有繼續(xù)聊凌旭,而是說到了別的地方去,轉(zhuǎn)換了話題。
凌旭在門口默默蹲了一會兒,裝作什么都沒聽到似的走了進去。
那天晚上回去,凌旭霸占著凌易的電腦,一直在網(wǎng)上查什么東西。
凌易換了衣服走進書房,問他:“在找什么?”
凌旭說道:“我找找有沒有什么課程。”
“課程?”凌易聞言走近他身邊,一只手撐著電腦桌前,身體微微前傾。
凌旭覺得自己被罩在了凌易身下,他能夠感覺到凌易的體溫,還能聞到他衣服上柔順劑的清香味兒。
“西點師培訓?”凌易有些詫異。
凌旭覺得自己有點分心了,主要原因是凌易的存在感太強烈。
他回答道:“我想找找有沒有晚上的課程,如果可以的話,打算去報個班。”
凌易奇怪看他,“怎么?突然想要上進了?”
凌旭沒有回答,他也不想跟凌易說什么不可能一輩子依靠你這種話,總覺得說出來就生分了,這樣不好。
可是嘴里不說,凌旭卻不得不承認他心里是這么想的,兩個師傅的話說的很對,這些話過去老板娘也跟他說過,都是他應該認真考慮的。
真換做十年前,大概他一句話都聽不進去,可是現(xiàn)在他怎么說也是吃過苦頭的人了。
“你覺得怎么樣啊?”他問凌易的意見。
凌易回答道:“感興趣就去學吧。”
凌旭點頭,“我再找找,看看哪個班時間比較合適,順便看一下網(wǎng)上的評價。”
凌易應道:“你慢慢找吧。”
他站直了從電腦桌邊離開。
凌旭突然想起自己之前一個疑惑,覺得現(xiàn)在有個機會可以嘗試著去證實一下,他大聲喊道:“哥,你怎么看那種東西?”
凌易停下腳步,側(cè)過身子問他:“哪種東西?”
凌旭說:“我看不下去,給你把瀏覽記錄刪掉了。”
凌易看著他,說道:“那你記得把你的瀏覽記錄也給刪干凈了。”
凌旭一愣,隨即緊張起來,“我什么瀏覽記錄啊?”
凌易嘴角微微翹了一下,轉(zhuǎn)過身朝書房外面走去。
凌旭想要叫住他,可是隨即又覺得不對,下意識打開瀏覽記錄找了一下,確定沒有什么奇怪的記錄,他伸手錘了一下桌子,怒道:“被他擺了一道!”
在網(wǎng)上挑挑揀揀,凌旭選了一個時間都安排在晚上,同時口碑挺不錯的培訓課程。學費不便宜,可他也一咬牙報了名。
唯一麻煩的就是天天馬上就要開學了。本來他搬過來之后,就已經(jīng)沒有時間每天送天天去幼兒園,這樣一來,就連去接天天放學的時間都沒有了。
凌易當然也不會那么閑,可是凌易有司機、有秘書,接送天天肯定問題不大。
不過天天卻不怎么開心。
幼兒園開學那天,凌旭因為接連請了很多天假,沒好意思繼續(xù)請假,只能夠拜托凌易幫他跑一趟。
在車上的時候,天天就悶悶不樂一直看著車窗外面。
凌易察覺到了他的情緒,輕輕摸他的頭頂,問道:“開學了不開心?”
天天搖搖頭,說道:“爸爸是不是很忙?”
凌易對他說道:“爸爸沒有陪你去報到,所以生氣了?”
天天說:“不生氣。”
凌易輕輕笑了笑,拍拍他的臉蛋。
到了幼兒園,天天見到了已經(jīng)一個暑假沒見面的關安榕。關安榕看到他就興奮地朝他跑過來,喊道:“凌天睿!”
天天也開口叫他的名字:“關安榕。”
今天陪關安榕來報到的不是他媽媽趙菲妍,而是他的爸爸。
相比之下,關安榕是更希望媽媽陪他來的,因為媽媽漂亮,而爸爸長得實在不怎么樣,而且他有媽媽,天天沒有,他覺得天天肯定很羨慕他有個那么好看的媽媽。
可是今天陪著天天來的卻不是他爸爸,是個更高的男人。
關安榕仰起頭看凌易的臉,問天天:“他是誰啊?”
天天伸手抓住凌易的褲子,“我伯伯。”
關安榕看了凌易一會兒,撅起了嘴,又想了想才對天天說道:“我媽媽沒來。”
“哦,”天天并不在意他媽媽,伸手給凌易要他抱,同時對關安榕說道,“我要去找老師了。”
凌易對他說道:“跟你的小朋友先說再見吧。”
天天擺了擺手,“再見。”
關安榕仰著頭小聲應道:“再見,”然后有些垂頭喪氣地轉(zhuǎn)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