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趙曉萌很不勝酒力,這一會兒工夫,酒色便上了臉。不過她緋紅的臉色,倒是別有一番青春的神韻。趙曉萌原本就長的漂亮,都說是喝了酒的女人會芳容盡失,其實這只是一種誤解。趙曉萌臉上這一番近乎是過敏反應的緋紅,卻為她平添了幾分真實的美感。一種特殊的豪氣與奔放,伴隨著她的行為舉止流露了出來。</br> 黃星勸她別喝了,她卻詭異地笑了笑,兀自地倒上啤酒,說,姐夫,你今天不能管我,我要陪你喝個痛快。</br> 黃星說,你要是再喝,醉了怎么辦?</br> 趙曉萌端著杯子嘻嘻笑說:那就霸王別姬唄。</br> 黃星頓時蒙了一下,不知是自已醉了還是趙曉萌醉了,怎么連霸王別姬都出來了?</br> 笑了幾聲后,趙曉萌突然不笑了,深呼了一口氣,吹動了額前幾縷細發,那憂郁神傷的神色,竟是那般楚楚動人。趙曉萌輕輕地用嘴唇品著杯子里的啤酒,說道:姐夫,你是不是特恨我姐呀?</br> 黃星怔了一下,說:為什么突然要提你姐?</br> 趙曉萌脫口道:我姐她,她對不起你!m.</br> 黃星也一直這樣認為,但是此刻他卻不得不表現出一副大度的樣子,說道:沒有誰對不起誰,在一起不合適,分開也許是一種解脫。</br> 趙曉萌道:姐夫你心里肯定不是這么想的!我能體會出,當時我姐離開你的時候,你心里有多苦。你一直拿我姐當成是手心里的寶,但是我姐她,卻辜負了你。</br> 黃星努力控制住自已的情緒,一揮手說:別說了別說了。曉萌,都過去了,何必再提。</br> 趙曉萌緊盯著黃星說:我姐她不懂你。其實,其實我姐一直想讓我做她的說客,她后悔了已經。但是我一直沒同意,我覺得你對我姐已經仁之義盡了,你肯定不會原諒她,不會再接受她。</br> 黃星深深地喝了一口酒:曉萌,能不能不提你姐?</br> 趙曉萌愣了片刻,然后湊近了一下漂亮的小腦袋,說道:姐夫,有一句話我憋了很久了,今天借著酒,我要說出來!</br> 黃星一愣:什么?</br> 趙曉萌試量了幾下,覺得仍舊說不出口,于是干脆倒上啤酒,連喝了三杯,醞釀了一下情緒。</br> 黃星把她剛拆開的啤酒拿過來沒收,說,你不能再喝了。趙曉萌很唯美地一笑,說:已經晚了,姐夫。我想說的是……我想替我姐贖罪!</br> 什么?黃星疑惑地望著趙曉萌,半天沒品讀這句話的含義。她要為她姐贖罪,到底是指什么?</br> 正愣神兒間,趙曉萌又強調了一句:替我姐贖罪,向你贖罪!姐夫,你接……接受嗎?</br> 黃星趕快道:不用,不用。你姐她沒有錯,你不用替她贖罪。</br> 趙曉萌道:姐夫你還在替我姐掩著瞞著!我姐背著你,當了……當了別人的情人,給你戴了綠帽子。</br> 黃星連忙說:別提了別提了好不好曉萌,你喝多了!</br> 趙曉萌強調道:姐夫我沒喝多,我現在比任何時候都清醒。真的。以前我總覺得,姐姐嫁給你,是她的福氣。但是我姐卻沒有珍惜。</br> 黃星苦笑說:我一窮二白,哪里好?還是什么福氣。</br> 趙曉萌道:你人好,心好,最重要的是有才華,有抱負。那時候你當保安,我爸我媽都看不上你,勸我姐趁早跟你告吹,覺得你沒前途。但是我從來沒那么想,我覺得你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力量,早晚有一天你會崛起的??窗山惴蛭艺f對了吧,你現在是辦公室主任了呢!還有我奶奶,那時候也是大力地看好你,姐夫你信不信,當初如果不是我和奶奶在爸媽面前力挺你,你肯定娶不了我姐!</br> 黃星覺得趙曉萌是真的喝多了,上話了,但卻對她的話不反感。黃星說:曉萌,我信,我指定得信。謝謝,姐夫謝謝你了。</br> 趙曉萌狠狠地搖了搖頭:姐夫你謝我什么呀!是我把你推進了火坑!所以說,我要贖罪,不光是替我姐,還替我自已。來姐夫,我先自罰一杯。</br> 黃星趕快抓緊她的手,不讓她再喝了。</br> 啤酒濺了黃星一手,趙曉萌說:姐夫你讓我喝,就喝一口。</br> 黃星沒拗過她,她還是一口將半杯啤酒喝盡。</br> 黃星趕快叫來服務生,要他把啤酒全撤掉。趙曉萌卻止住,讓服務員退下。</br> 趙曉萌用紙巾擦拭了一下嘴角,接著說道:姐夫,我想說的是,我要替我姐贖罪,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br> 黃星苦笑道:說你喝多了吧你還不信,這句話你都說了好多次了!我明白你的心,但是我真的不怪你姐,因此你也不用替你姐贖什么罪,她沒罪,你更沒罪。</br> 趙曉萌俏眉緊皺地道:姐夫,你還是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說,是說……我做你的女朋友,給你做老婆,為你洗衣服做飯,為你做一切。</br> ???什么?</br> 黃星愣在原地,不知所措。</br> 如果說這只是趙曉萌的醉話也就罷了,酒醒了什么都淡忘掉了。但是趙曉萌說的卻是這么認真,甚至還用一副近乎堅定的目光望著自已。黃星的心滾燙滾燙的,不知被燒到了多少度。他同時也被各種情緒綜合地炙烤著,說不清是溫暖抑或感動,是痛楚還是悲傷。他何嘗感覺不出趙曉萌的心思,自從自已和趙曉然結合后,她一直像是對待親哥哥不一樣對待自已,這種親情,似乎超越了親情,但是又那么親切隨和,生動體貼。</br> 無可置疑,她的臉上,有幾分趙曉然的影子。他現在見了趙曉然,已經是半熟悉半陌生,沒有了往日的那種愛的熾熱,更多的是恨。但是他發現,趙曉萌身上這種和姐姐相仿的外貌基因,卻讓自已感動的想哭。這是一種異常奇妙的感覺。</br> 黃星很木訥地喝了一大口啤酒,輕聲說:曉萌,說你喝多了你還不信,你知道自已在說什么嗎?</br> 趙曉萌突然激動地一聳身子,抓住了黃星的手:姐夫,我知道自已在說什么。我今天只是說出了一直想說但一直不敢說的話。這句話在我心里藏了好久好久,但我不能說。直到現在,我可以大膽地說出來。姐夫,相信我,我不會做我姐,我是趙曉萌,我會永遠……</br> 黃星輕咳了兩聲,打斷她的話:好了曉萌,我們吃點東西,一會兒我送你回學校。烤個饅頭片兒吧,你最喜歡吃了。</br> 趙曉萌道:你還記得我喜歡吃烤饅頭。姐夫,你才我心目中最最重的烤饅頭。我馬上就可以出來實習了,我已經是大人了。姐夫,我去你們公司實習好嗎?</br> 黃星道:我認識很多單位,我可以給你介紹更好的工作。</br> 趙曉萌委屈地道:但是為什么不讓我跟在你身邊?我要去你公司上班!</br> 黃星道:我們公司待遇不好,而且規模不算大。我希望你能起點高一點,多積累一些社會經驗和工作經驗,這樣你就……</br> 趙曉萌打斷黃星的話:但我不稀罕!我只稀罕能在你身邊。姐夫……我現在不能再叫你姐夫了,我叫你哥吧。哥,你就答應我吧。行嗎?</br> 黃星迫不得已地點了點頭,心想還是等趙曉萌清醒過來再從長計議。他扶起趙曉萌,想打輛出租車把她送回學校。但是眼下正是高峰期,攔了十幾次出租車,都載著客。無奈之下黃星扶著趙曉萌在旁邊站牌前的長椅上坐了下來。</br> 趙曉萌打了一個性感的酒嗝,輕輕搖晃著雙腳,心事重重。</br> 黃星輕嘆了一口氣,斜眼瞧了一下,夜色下的趙曉萌,是何等的美麗脫俗,好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胚子。黃星在一剎那間記起了很多往事,記得第一次見到趙曉萌時,黃星曾經驚為天人。她比趙曉然小幾歲,但是身體發育的卻已經很好,那雙眼睛格外有靈性,性格開朗大方,樂善好施,跟她姐姐正好相反。只是黃星沒想到,在趙曉萌心里,自已竟然一直像是白馬王子一樣。她剛才的那番話,牽動了黃星身上的每一根神經。</br> 自已何德何能,能得趙曉萌青睞?</br> 這份情這份意,又如何承受得起?</br> 姐夫!趙曉萌突然叫了一聲,打斷了黃星的思緒。</br> 黃星說,怎么了曉萌?趙曉萌突然拉住了黃星的胳膊,望著他說:姐夫你真的一點點都不喜歡曉萌嗎?</br> 黃星心里一震,心想我是多么的喜歡你關心你,把你當成是我的親妹妹看待。但這種喜歡,卻不是愛。如果愛了,就褻瀆了倫理。</br> 見黃星不回話,趙曉萌又緊接著說:如果再讓你重新選擇,我和我姐,你選誰?</br> 黃星輕拍了一下趙曉萌的小腦袋:瞎想什么呢你,小丫頭片子!</br> 趙曉萌強調道:我已經不小了!姐夫是不是在你心里,我就一直只是一個小孩子?</br> 說著說著,她竟然站了起來,身體站的筆直,昂首挺胸道:你看你看,我哪里還像個小孩子?</br> 黃星也站了起來,說:你應該好好學習。</br> 趙曉萌附和說:天天向上?姐夫我說的要補償你,其實只是一個借口!難道你真的感覺不出,我對你……我知道你和我姐已經沒有希望再走下去了,她傷你太深。但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愿意----愿意做你的新娘。不不,是新新娘。</br> 肥水不流外人田?</br> 這句成語用在這里,貌似顯得有些滑稽。</br> 黃星覺得趙曉萌太天真了。</br> 但天真的可愛。黃星以前就曾給她起過一個外號,叫‘小可愛’。</br> 終于等到了一輛出租車,黃星招呼趙曉萌坐上車,提前給司機付了車費,讓他多退少補。但趙曉萌突然說了句,要不你送我回學校吧?</br> 黃星想推辭,但是考慮到趙曉萌酒喝了不少,于是點了點頭。</br> 二十幾分鐘后,學校宿舍。</br> 趙曉萌的寢室住了四個人,黃星本不想進去,但趙曉萌說,晚上宿舍沒人,都出去干兼職了。黃星忍辱負重地跟了進去,這才發現,女生宿舍其實也沒有傳說中的那么神秘,除了室內洋溢著一股異性的氣息外,被褥鞋盆都擺放的有些凌亂,甚至有的女生還把衛生巾扔在了床頭上。倒是趙曉萌的床鋪很干凈很利落,跟另外三個床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