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內。</br> 眾人按次序而坐,而夏莉卻端莊地站到門口一側,靜待曹雨敏指示。</br> 白玉唐瞄了夏莉一眼,對曹雨敏說道:“要不,讓那個……那個夏女俠也過來一塊坐吧。反正,沒外人兒。”</br> 曹雨敏神態莊重地瞧了夏莉一眼,又瞄了瞄在座的諸位,搖了搖頭:“那不行,那會破了規矩。她呀,還不夠資格。”</br> 什么?</br> 莫說是夏莉聽了這話心中有何感想,眾人一聽之下,都不由得捏了一把汗。</br> 尤其是包時杰。他發現曹雨敏在說完這句話后,正拿目光注視著自己,不由得有些心虛。莫非,這是曹雨敏在含沙射影,諷刺付潔不該讓自己參加?</br> 黃星或許也能察覺到曹雨敏這話中的潛臺詞,但他很難給這話外臺詞下一個明確的定義。</br> 以她所論,什么人才夠級別與她同坐?</br> 眼見著包時杰面色通紅,尷尬無比,黃星心生一計,何不借機替包時杰打個圓場,化解一下他的尷尬。于是黃星笑說:“曹總,看來,這里面,我和包經理是多余的嘍?”他這樣一說,立馬讓自己與包時杰處于了一條戰線上,讓他不再孤單。</br> 包時杰望了黃星一眼,有些感動他的屈尊自嘲。</br> 曹雨敏趕快一擺手:“哪里話哪里話!你是大總經理嘛,當然有資格,有資格。”</br> 戲劇性的是,她偏偏只提到黃星是總經理,卻并沒有提到包時杰。這意味著什么?</br> 這意味著,包時杰陷入了更大的尷尬。</br> 付潔哪能看不出曹玉敏的含沙射影,扭頭望了望包時杰,嘴唇輕啟,想開口說句話,卻欲言又止。</br> 黃星拿手輕拍了一下面前的桌面,笑說:“曹總,今天呢我作東,大家一定要吃好喝好。當然呢,更要感謝一下曹總的好酒,你這一壇酒,讓我們這次愉快的晚宴,錦上添花!”</br> 他這一番話說的恰是時候,也相當高明。倘若曹雨敏無心怪怨最好,如果她果真是含沙射影地在譏諷我方包時杰,那就相當于給了她有力的一個還擊。黃星的話外音是:今天晚上我是東家,我安排誰坐在這里,那都是合理的!</br> 玩兒權術混商場的人,說話間往往也含刀兵。</br> 這才剛剛坐下,曹雨敏就借用嘲諷夏莉的機會,諷刺了這次飯局的人物層次。黃星先出小招,借以圓場,隨后直接放大招‘我是東家我說了算,你說了不算。’</br> 高,實在是高!</br> 確切地說,包時杰都沒想到,面對曹雨敏的刁鉆為難,黃星能夠如此應付自如。</br> 這時候服務人員都已經就位,黃星定的是豪華套餐,酒店經理定然是有心,特意安排了兩個漂亮一些的服務員,來到包間內服務。</br> 曹雨敏或許也聽出了黃星的話外音,輕咳了一聲,隨即改變了策略,沖一旁佇立的夏莉一揚手,用命令式的語氣說道:“還愣著干什么,倒上酒!”</br> 黃星此時意識到,也許曹雨敏的初心并不是想諷刺挖苦挑選毛病,她是一個控制欲極強的女人,想控制整個飯局的進展。換句話說,她是想成為這個酒場上最受關注的人,說話最算數的人。</br> 這種具有控制欲的人,并不少見。尤其是曹雨敏作為一家大型酒業的董事長,女老板,她更是在潛移默化中,想成為任何場合之下的操盤手。包括酒場。</br> 黃星一直以為,付潔的控制欲已經非常強烈了,卻不成想,這曹雨敏更勝之一籌。</br> 而此時,剛才還技驚全場的夏莉,卻淪為了曹雨敏統施權術的工具。她唯唯諾諾地迎上來,面相恭謹,緩和的神態當中,蘊藏著一種被壓抑的秀麗。</br> 然而作為東家,黃星當然不能任由曹雨敏‘篡權’。黃星笑說:“有服務員在呢,讓服務員倒酒就行了。”</br> 曹雨敏笑說:“不如我們家suly倒酒專業。黃總你別忘了,我們是高端酒生產商。”</br> 黃星也笑了笑,指了指門口的兩名服務員:“人家也是五星級酒店的專業服務員!”</br> 然后從口袋里摸出兩張百元鈔票,震臂一揮,沖那二位服務員道:“來,今晚辛苦二位美女了!”</br> 小費!</br> 眾人都驚異地望著黃星。</br> 他也有給服務生小費的習慣?</br> 黃星連接了幾招后,成功地把握住了酒場上的主動權,然后開始實施下一步戰略。</br> 確切地說,黃星之所以這樣做,并不單純因為自己是東家,需要把控全局,他沒有那么強烈的控制欲。他所做的這一切,其實是為了震撼白玉唐用的。畢竟,他安排這個飯局,主要是想在白玉唐那里達到某種目的。</br> 但這時候,還差一個人沒有就座。</br> 劉呈和,劉大隊長。剛才一進門,他便走了出去,黃星覺得他應該是去衛生間了。</br> 但現在看來,不盡然。去衛生間哪怕是拉肚子,這會兒時間也該回來了。</br> 黃星沖付貞馨使了個眼色,說道:“貞馨,你給劉哥打個電話,問他干什么去了,馬上上菜了,都。”</br> 付貞馨點了點頭,但馬上說了句:“他……他去上衛生間了吧?”</br> 黃星強調:“去衛生間早該回來了!”</br> 然后黃星再次將目光瞧向夏莉,笑說:“夏……夏妹妹……”琢磨了半天沒找到合適的稱呼,干脆姑且先喊妹妹吧。黃星沖她擺了擺手:“來來來,坐我旁邊,其實我呢一直也比較喜歡舞拳弄腿的,一會兒咱倆好好聊聊,你剛才那幾下子,把我給震住了。”</br> “真的嗎?黃總……黃總也愛好散打?”夏莉驚喜地道。</br> 黃星強調道:“相當愛好!”</br> “可……”夏莉抬頭望了望曹雨敏,當然不敢自己作主。</br> 曹雨敏此時面色有些僵硬,她沒想到,黃星會在自己反對的情況下,仍舊想讓夏莉就坐。她是她的人,應該是她說了算。</br> 黃星扭頭瞄了瞄曹雨敏,說道:“你看曹總干嘛,我是東家,我說了算。曹總是客人,她不讓你坐下,是處于客套。是吧曹總?”</br> 他笑望著曹雨敏。</br> 曹雨敏算是領教到了黃星的厲害,這家伙,表面上仁和,實際上卻工于心計。</br> 而且他這一問很高明,她無論怎樣回答,都是在拆自己的臺。“既然……既然東家這么熱情,那你就坐下吧。”她強擠出一絲笑意,沖夏莉揚了揚手。</br> 付潔望了黃星一眼,目光中帶有些許贊許的成分。</br> 她雖然這一陣子一直沒發話,但卻看明白了一些東西。</br> 但實際上,如此一來,黃星卻有可能無形這中樹立了一個‘敵人’。這夏莉畢竟是曹雨敏的人,一會兒喝起酒來,她也肯定會站到曹雨敏和白玉唐那一邊。正所謂有得便有失,黃星用夏莉這一步棋,成功地將住了曹雨敏的軍,但卻同時也為自己種下了隱患。</br> 可到這個時間了,劉呈和卻仍舊沒有出現。</br> 他到底干嘛去了?</br> 付貞馨在旁邊打了個電話后,迂回到黃星面前,在他耳邊輕輕地說道:“姐夫,劉大隊長去拿東西了。”</br> 黃星頓時一愣,追問道:“拿什么東西?”</br> 付貞馨搖了搖頭,說道:“不太清楚,他只說是去拿東西了,馬上就回來。”</br> 黃星皺了一下眉頭:“神神秘秘的,還!”</br> 付貞馨無奈地聳了聳肩膀,說道:“再等等吧,他應該……應該快到了吧。”</br> 黃星點了點頭。</br> 這時候兩名漂亮的女服務員,已經將白酒分別倒上,只是,她們暫時沒有給幾位女士倒酒。</br> 黃星正想追問一下幾位女士喝什么酒,白玉唐卻突然發話了:“都倒上,都倒上!為什么不給幾位美女倒酒啊?”</br> 其中一名服務生解釋說道:“這幾個姐姐……她們……她們喝白酒嗎?”</br> “喝!”白玉唐肯定地強調道:“一視同仁!都得喝!”</br> 付潔將面前的分酒器往旁邊一挪,說道:“姑父,我例外了,你知道的,我喝不了白酒,我來點兒紅的吧。”</br> 白玉唐略一思量,說道:“好!你可以例外!服務員,去給曹總和夏莉美女倒上酒。對對,對了,還有貞馨。”他用手分別指了指,示意服務員上前倒酒。</br> 如此一來,黃星倒是省心了,不用挨個勸酒了。</br> 白玉唐在勸酒方面絕對是個高手,有他在,想不喝酒,難!</br> 曹雨敏倒是很痛快,服務員持酒到她身邊時,她竟然主動將自己的分酒器往面前一推,甚至還批評了服務員幾句:“你們倆呀,真不會干工作。怎么,瞧不起女性?誰告訴你們,女人就沒有喝酒的權利?還繞著倒酒,哼,封建思想!”</br> 服務員連連陪笑示錯。</br> 待服務員繞到夏莉面前時,夏莉趕緊將面前的分酒器往背后一藏,面露難色地說道:“我不能喝,不能喝……我……我還要開車呢,曹總的安全……”</br> 沒等她說完,白玉唐便皺了一下眉頭,打斷她的推辭:“在坐的,誰不開車?你們還是酒業集團,產酒賣酒的,你不喝酒說的過去嗎?”</br> 這一句話便把夏莉將住了!</br> 夏莉用一副無辜的眼神向曹雨敏求救。</br> 曹雨敏咂摸了一下嘴巴,說道:“那就喝點兒吧,拿出咱們中山人的精神來!車嘛,可以找人過來開,不開都行!”</br> “這……”夏莉顫顫續續地將背后的分酒器挪到了身前。</br> 酒已倒齊,菜項也在廚房準備著。唯獨,劉呈和還沒回來。</br> 黃星正準備給劉呈和打個電話,巧的是,他正風塵仆仆地推門而入。</br>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久等久等,我出去拿了一點東西。”劉呈和一邊搓了搓手,一邊說道。</br> 黃星看到他手上的東西時,不由得愣了一下。</br> 他這是要干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