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劉呈和手里,抱著一個箱子。</br> 確切地說,是一個看起來很普通沒有任何標簽的箱子。</br> 在沒有打開這個箱子之前,沒有人能夠判斷出,里面是什么東西。</br> 黃星沖劉呈和招了招手,說道:“劉哥,坐這邊?!?lt;/br> 眾人驚異地望著劉呈和,倒是那服務員比較有眼色,上前接過了他手中的箱子。</br> 劉呈和很瀟灑地打了一個響指,沖服務生說道:“打開。”</br> 他也會打響指?</br> 黃星條件反射一樣地做了做樣子,打了一個響指,仍然不響。</br> 為什么別人都行,就自己不行?</br> 看來,自己真不是那塊材料。</br> 黃星自嘲地一笑,望著那服務員緩緩地打開了紙箱子。</br> 酒!</br> 竟然是酒!</br> 劉呈和再打了個響指,示意服務員將其中一瓶酒拿了過去,他手持酒瓶站起身,說道:“不好意思,剛才我離開了一會兒,其實是去拿了一點酒?!?lt;/br> 曹雨敏用一副特殊的目光望了望劉呈和,眉頭輕輕一皺,笑說了句:“你的酒,能比我的好?”她指了指自己帶來的那個碩大的瓷壇。</br> 劉呈和顯然能聞嗅到這陳年美酒的香味,他點了點頭,說道:“我的酒當然沒有曹總的酒年數長,沒有你的值錢。但是,我的酒卻也同樣稀有。不為別的,今天這個場合,我很高興,在座的各位,尤其是……付貞馨,還有黃星黃兄弟,認識你們,我很高興。這是我當兵時保存的內供酒,我輕易不拿出來共享的。今天,例外。”</br> 眾人皆是愣了一下。</br> 黃星忍不住朝那酒瓶上掃了一眼,見酒的包裝很簡單,只是包了一張淡灰色的紙,上面用紅戳蓋了兩個字:特供。</br> 付貞馨不失時機地向大家介紹道:“劉大隊長,以前可是中南海保鏢噢?!?lt;/br> 白玉唐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這酒……這酒是中南海特供的……給領導人喝的特供茅臺?”生性嗜酒的白玉唐,忍不住湊了過來,仔細地端詳這簡易包裝的酒,連連感慨道:“天啊,我只是聽說過,卻沒有親眼見到過。沒想到,這酒……這酒這么普通?不不不,是包裝這么普通……”</br> 曹雨敏果然是個比較喜歡較真的人,她可不想讓別人在酒桌上搶了自己的風頭,不由得說了句:“那酒,哪有那么好弄的,假冒的吧?特供,哼哼,都是掛羊頭賣狗肉。市場上,很多。各種檔次的,要多少,我能給你弄多少?!?lt;/br> 劉呈和聽到曹雨敏的質疑,卻不生氣,而是坦然地笑了笑:“曹總的懷疑,可以理解?!?lt;/br> 曹雨敏露出一副勝利者的神色:“喲,承認了?哈哈,不過你的心意,我想大家都還是會領情的。我想問一問,這酒,你是從哪兒弄的?靠不靠譜?喝了假酒的話,會傷身,甚至會危及性命。”</br> 劉呈和望了一眼黃星,從容地打開了一瓶,說道:“好酒贈知己,今天,想喝的可以嘗嘗。質疑這酒真假的,可以……可以不冒這個風險?!?lt;/br> 他坐了下來,率先往自己杯子里倒了一杯。</br> 白玉唐將酒瓶往鼻子上一放,聞了聞,說道:“這酒味道很特別,是好酒不假。”</br> 劉呈和一笑:“好眼力。”</br> 曹雨敏皺了一下眉頭,但隨即緩和,繼而笑了笑:“劉……劉呈和是吧,你真的……真的在中南海當過兵?”</br> 劉呈和點了點頭:“當過幾年。”</br> 曹雨敏追問:“那身手……一定很不錯嘍?”</br> 劉呈和一怔,說道:“這……這跟身手有關系嗎?曹總,你是酒方面的專家,要不要嘗一點?”</br> 黃星感覺,劉呈和的表現,顯得有那么一點詭異,但又有一點高深莫測。莫非,他早就知道曹雨敏喜歡搶風頭的性格,故而才回去取了這一箱千金難求的特供酒,來壯自己的聲勢,將曹雨敏的軍?抑或是,他一到來,便已經感覺到了敵我兩方的陣勢,便借用這特供酒來滅一滅對方的威風,震懾敵膽?</br> 那他可真是神機妙算了!</br> 但黃星實在不敢相信,這劉呈和再厲害,也不可能如此未卜先知,料敵于先。就算是諸葛孔明重生,恐怕也沒有這等本事吧?更何況,自己與劉呈和只能算是萍水相逢,雖然聊的甚為投機,但他總不至于為了替自己掙面子,把家底兒都給搭上吧?</br> 莫非,這人真的是義薄云天?</br> 眾多思慮,揮之不去。</br> 曹雨敏展露出一副特殊的神色,盯著劉呈和說道:“中南海保鏢,不會一點身手?恐怕……恐怕沒人相信吧?你們信嗎?”</br> 這個女人攻擊性如此之強,倒是讓黃星深感意外。他望了望白玉唐,白玉唐的臉色,也略顯尷尬。畢竟,這曹雨敏是他的朋友。換句話說,是他請來為他助陣的救兵。她如此三番在酒場上發難,實在是有點兒讓白玉唐覺得尷尬。</br> 作為這個酒桌上最了解劉呈和的人,付貞馨堅定地強調道:“劉大隊的身手,可以用高深莫測來形容。是不是啊,姐……黃總?”</br> 她本想稱呼姐夫的,突覺不妥,便趕快改變了稱呼。</br> 黃星很配合地點了點頭:“那是,那是。”</br> 曹雨敏笑呵呵地一攤手,說道:“那……那不如劉大隊長為咱們這次酒局,助助興唄?!?lt;/br> 黃星哪能看不出來,這曹雨敏表面上是想確定一下劉呈和是不是有中南海保鏢的那兩把刷子,實際上,卻是在跟他帶來的酒較勁。她是不想讓他的所謂的特供酒,搶了自己那三十年陳醋的風頭。這個女人,過于自負。</br> “恐怕沒這個必要吧?”劉呈和微微皺了一下眉頭。</br> 曹雨敏帶頭鼓掌,笑容可掬地道:“非常有必要。中南海保鏢,那可是一個傳說呀。大家都看過李連杰主演的那部片子吧,阿正,那功夫……現在,好不容易碰到個活的……不不不,是在現實中碰到了原型,當然不能這么容易錯過……錯過這么一個大飽眼福的機會。”</br> 單純的付貞馨,或許還沒有深層次地看穿曹雨敏的心思,于是也跟著叫好:“那劉大隊長,那就……給大家露兩手?!?lt;/br> 黃星輕咳了一聲,故意想制造一點神秘氛圍,說道:“好了好了,今天咱們是來吃飯的,不是來看功夫片的,我看呀,改天一定有機會。一定有!”</br> 其實從他內心而言,他也想讓劉呈和趁機露幾手,沒在酒場上較量之前,先震懾一下敵膽。但他更不明白一個最基本的道理,太容易得到的東西,不會讓人懂得珍惜。他越是故意隱藏,便越能勾起曹雨敏的疑心,勾起大家對這個退役中南海保鏢的興趣。</br> 用四個字精確概括:欲擒故縱。</br> “免了免了?!眲⒊屎退坪跏强创┝它S星的心思,也跟著說道:“我看就免了吧,咱們是高興,是來喝酒的,這又不是鴻門宴,搞那么大殺氣干什么?”</br> 黃星附和:“就是,就是?!?lt;/br> 曹雨敏似乎還不死心,她的控制欲望,被進一步激發了出來。</br> 當然,她更加樂意讓這個試圖搶自己風頭的所謂的中南海保鏢,露出破綻,這樣一來,他所謂的特供酒的謊言,也就不攻自破了。</br> 曹雨敏伸出一指按壓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然后睜大眼睛,眼福當中,釋放出一陣極具威懾力的光華。她指了指一直端坐如淑女的夏莉,揮了個手勢,說道:“那我就當劉……劉什么來著……對了劉大隊長給我們開了個玩笑,為的是增加一點酒興。那我就借坡下驢,讓我的司機給大家表演表演,什么是硬功夫。助興,助興嘛。中南海保鏢,哼哼,只活在電影里?,F實中,哪會有。但是,我這個司機,不,是司機兼保鏢,可是名副其實的……武林高手。”</br> 夏莉面露難色地站起身來,糾結地回避著眾人的目光。</br> 她其實很不樂意被老板當作猴子一樣,在大家面前耍一次又一次。但是她沒有別的選擇。</br> 換句話說,夏莉很了解她的老板。這個看起來高貴端莊的女人,實際上是一個極富虛榮心尤其特別喜歡在別人面前炫耀自身實力的角色。她很富表演精神,不希望任何人在任何場合,蓋過自己的風頭。今天這劉呈和帶的幾瓶特供酒,想搶她的風頭,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br> 曹雨敏見夏莉似乎有那么一點不情愿,不由得一皺眉頭,催促道:“還不快點兒!就……就比劃幾下你剛才在……在賓館比劃的那幾下子,讓我這些朋友們,見識見識?!?lt;/br> 她再揮了揮手,大山一般的命令,讓夏莉只能再次就范。</br> 黃星很想阻止曹雨敏用這樣一種方式想再出風頭,但權衡之下,還是忍下了。</br> 夏莉退到后面的寬闊位置,像在賓館一樣,猛然間變幻了氣勢,仿佛從一個柔弱女子,一下子變成了掛帥封金的穆桂英,精神抖擻,氣宇軒昂。</br> 眾人都被震了一下。</br> 理所當然,她這一番精彩的拳腳表演,再一次博得了滿堂喝彩。</br> 曹雨敏臉上再次露出了勝利者的面容,讓女司機如此一番露臉,這是她心理上的巨大滿足。</br> 這場面,似乎是越來越富有戲劇化了!</br> 酒場,未正式開始,雙方斗爭便已經拉開了序幕?</br> 有些復雜!</br> 這是黃星始料不及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