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貞馨鬼靈精怪地湊過去,在父母面前手舞足蹈一番,然后像無厘頭主持一樣,指著黃星,重新介紹道:“咚咚咚咚,下面,向大家重點介紹一下,這位帥哥。他,黃星,也就是說我姐的男朋友,我們付家未來的大女婿!噢,他還有一重身份,鑫夢商廈總經理。他是我姐的最佳拍搭。”</br> 對于付貞馨這種隆重的介紹,黃星心里有一些感動。</br> 但是看樣子,付潔的父母好像并不感興趣,仍然繃著臉。好像黃星的到來,很為他們添堵。</br> 黃星站到二老面前,付貞馨扯過一條凳子,笑說:“姐夫,坐下坐下呀。”</br> 付潔母親馬上說了句:“你叫他什么?”</br> “姐夫啊!”付貞馨強調。</br> 付母皺了一下眉頭,將手中的茶杯放到茶幾上:“能不能注意一點分寸,嘴上就沒有把門兒的是不是?你是不是從大街上隨便拉個男的來,就能管他叫姐夫?”</br> 付貞馨爭辯道:“媽,不是跟你說了嗎,他和我姐已經好幾年戀愛長跑了,也該修成正果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您不是一直催著我姐早點嫁人嗎?這不,英俊薄酒,一表人才,年輕有為,又是工作上的搭檔,跟我姐多般配呀。”</br> 付父輕咳了一聲,付母扭頭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用什么方式傳遞某些信息。</br> 付母瞄了一眼黃星,說道:“我就這兩個女兒,她們,都是我手中的至寶。雖然老大現在已經是大齡青年了,但是在選女婿方面,我和她爸也絕不會馬虎。我們倆沒有兒子,一個女婿半個兒。這不光關系著我們老兩口以后的生活,還關系著我女兒一輩子的幸福。”</br> 雖然未曾與付潔父母見過面,但是早已在付貞馨口中聽到過很多風聲。今天既然來了,就已經做好了任何受打擊的準備。</br> 黃星試量再三,還是坐了下來,而且是坐到老兩口對面。“是啊阿姨,天下父母心嘛。付潔這么優秀,不知有多少人在排隊。我很有幸與付潔相識,并且相知,共處。在這里,既然阿姨對我提出了質疑,那我就借著這個機會向你們表態,首先,我會用我的全部力量,去照顧好你們的女兒。同時,我也會把你們當成是我的親生父母一樣,對待。我,說到做到。”</br> “話,誰都會說呀。”付母瞧了一眼正抱著胳膊一臉凝重的付潔,然后又將目光瞧向黃星:“但是……今天是大年初一,有些話本來不該說。但是你既然來了呢,咱們就把話說清楚。表面上看,你這人是還可以。總經理,跟付潔年齡也相當。但是,你已經在我們家的親戚朋友圈兒里,沒了形象了。試問一下你,小黃,如果你成為了我們付家的女婿,我們總要去串親戚吧?他們會戳著我們脊梁骨,說三道四。你上次耍酒瘋的視頻,在我們幾乎所有親戚那里,全都傳遍了。為這個,我和她爸的臉上,有多難堪?”</br> 黃星咬了一下嘴唇,說道:“阿姨……”</br> 付貞馨卻焦急地打斷黃星的話,沖母親說道:“媽,不是都跟你解釋清楚了嗎,那次,都是我姑父在搞鬼!他是……他是想把我姐和他擠兌分手,然后他把他侄子,介紹給我姐。也就是你常說的那個什么什么縣長秘書,小白臉兒。白怡聲吧,這名字,白活這一生了……”</br> “別胡說!”付母有些生氣,瞪了一眼付貞馨,卻又恍然大悟地說道:“對了對了,你姑父不是來濟南了嗎,還有,他好像還說,會讓他的侄子也一塊過來……我打個電話問問。”</br> 付貞馨趕快道:“別打了別打了,媽,見過了,都。他們已經回去了。我姐……我姐跟那個白活一生,不來電。”</br> 付母抬頭瞄了一眼付潔,疑惑地道:“就不能處一處試試,先?我瞧著那照片上,小伙子挺精神的。而且,還是縣長的秘書。”</br> “縣長秘書了不起啊?”付貞馨強調道:“我姐,鑫夢商廈董事長喂。收入對等嗎?閱歷對等嗎?根本不是一條船上的人。媽,我替我姐也表個態,你和我爸呀,就別太干預我姐的婚姻大事了,好不好?”</br> 一直默不作聲的付父,突然一拍桌子,指著付貞馨說道:“你給我坐下!就聽你在這兒胡咧咧了!二十分鐘之內,不允許你再說一句話!”</br> 我靠,好犀利!</br> 黃星不由得多瞧了付潔父親一眼,這看似文縐縐的老爺子,不太愛說話,但發起脾氣來,那簡直如同晴天響雷。</br> 不過眼見著付母在自己面前,竟還跟女兒們討論起那個白怡聲來了,這讓他心里有些莫名的失落。說真的,黃星都沒看出來,那個所謂的小白臉兒,有哪一點優點,能讓這老兩口如此看重。</br> 此時的境況,或許更像是一次玄機重重的談判。表面上看,是老兩口跟女兒對擂,實際上,卻是含沙射影,說給黃星聽。</br> 付貞馨一翹嘴巴,委屈的不得了。她抓起茶幾上水果筐里的一個蘋果,咔嚓咔嚓地咬了好幾口,以示抗議。</br> 一直站在電視機旁邊的付潔,這時候湊了上來,說道:“媽,今天是大年初一,人家黃星好心好意過來看望您和我爸,有什么事,還是等以后再說吧。您看,他還算是有心人呢,買的都是你和我爸喜歡的。”</br> 付母漫不經心地瞟了一眼那一堆禮品,說道:“大年初一怎么了,有些話,越早挑明,越踏實。否則這么拖來拖去的,什么時候是個頭?”</br> 付潔正要說話,付父又瞪了她一眼,嚇的付潔只能閉嘴,坐在沙發一角,抱著胳膊沉默了下來。</br> 看來,這付潔的父親,是一家人的權威。他一個眼神,便足以威懾住全家人。</br> 不過在某些角度來講,黃星倒是覺得付母的話,也不無道理。對,有什么話趁早挑明,有什么誤會,趁早解開。你們二老對我黃星有什么不滿意,也趁早說出來。有則改之,無則加免。</br> 于是黃星笑說:“阿姨,行,您說,我聽著。”</br> 付母用一副特殊的眼神,望著黃星,說道:“我還聽說,你……你結過一次婚,對不對?”</br> 黃星猛地一怔!這一招,夠狠!但黃星還是裝出鎮定地點了點頭:“是的,是的阿姨,我有過一場失敗的婚姻。”</br> 付母道:“你倒是蠻誠實的。你是知道的,我們家付潔,跟你恰恰相反,她沒結過婚,甚至,沒談過男朋友。那么問題又出來了,你的婚姻可以失敗第一次,就極有可能失敗第二次,第三次。因為你已經習慣了。習慣,成自然。所以,由此推斷,你十有八九不會是一個珍惜婚姻珍惜愛情的人。”</br> 對于她的邏輯,黃星有點兒反應不過來。表面上看,是有那么一點道理。但再仔細一揣摩,完全就是咬文嚼字,無稽之談。</br> 黃星強調道:“阿姨您恰恰理解錯了,正因為我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所以,我才會更加懂得珍惜。”</br> 付母微微地搖了搖頭:“不一定吧?那么,我能不能問一問,你和你的前妻,當初……當初為什么要選擇離婚?在你們結婚之前,難道就沒有真正的喜歡過對方?”</br> 眼見著付母一直牽著自己鼻子走,言談舉止當中,像審犯人一樣居高臨下。黃星覺得,這樣不妥。</br> 這或許更像是一場隨機的談判。談判的結果,決定著自己與付潔關系在付家的合法性。</br> 因此,看似隨機,實際上,卻相當關鍵。</br> 黃星心想,自己要改變被動的局面,至少,不會讓對方像審犯人一樣,一步一步地牽著自己鼻子走。</br> 于是黃星挺了挺胸抬了抬頭,坐的筆直。然后提高音量說道:“阿姨,本來我不想再去提及以前的事情,剝開我自己的傷疤。但是既然阿姨問了,我就沒有隱瞞的道理了。是,我和我前妻,在婚前的確很相愛。但那時候很傻很單純,以為有愛便有了家,卻不知道,沒有物質做基礎的婚姻,注定會四面楚歌。所以,婚后,我的前妻開始漸漸嫌棄我,她的虛榮心也漸漸表現了出來。終于有一天,婚姻破碎,她傍上了一個有錢人。我用了很久,才走出那段陰影。不過,當我現在重新去審視那段婚姻的時候,我擁有的不光是恨,還有感謝。痛苦和走投無路,有時候,能逼人殺出一條血路!是,我黃星生在農村,沒文化沒技術,沒有一個腰纏萬貫的爹。我甚至當了好幾年的保安,這個被人稱作是看門狗的職業。但我從來沒有低看過我自己。當然,任何人都沒有資格。我不會向命運低頭。永遠不會。我是窮孩子出身,所以我珍惜我所擁有的一切。尤其是在愛情和婚姻方面,我從不會主動背叛。我堅信,我和付潔,能夠經受住任何考驗!”</br> “說的真精彩。”付母甚至還輕輕地拍了兩下手:“不過,你更像是一個演說家。演講詞很煽情,但空泛,無力。”</br> 黃星反問:“那阿姨,您覺得,怎樣才算是充實,有力?”</br> 付母道:“這些都不重要,真實最重要。這么說吧。”她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茶水,接著說道:“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我們家付潔,條件怎么樣?”</br> 黃星潛意識當中,覺得付母又在給自己下套,但是這個套,自己又不得不鉆:“相當好。漂亮,善良,而且優秀,上進。在我心里,沒人比她更好。”</br> 付潔微微地點了點頭:“好。既然你這么說,那我再問你,你,一個離過婚的,我女兒,這么優秀,而且沒結婚。如果我讓我女兒嫁給了你,你覺得,我們付家在親戚朋友面前,還能抬得起頭來嗎?他們會怎么想,怎么說三道四?難道,我的大女兒嫁不出去了,非要嫁個二婚男人?”</br> 這一招殺手锏,夠狠,夠絕!</br> 一時間,讓黃星一下子蒙了圈,不知如何回答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