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君御停頓片刻,又笑得慵懶起來:“你看你緊張什么?他可是戰(zhàn)無不勝的大將軍,當然安然無恙了。”
“我就說嘛,這個神算子肯定是浪得虛名!”畫屏很是不服氣。
可盛逐月聽出些許端倪,相公器宇軒昂,從不吞吞吐吐,方才談到龍將軍卻猶豫不決……
他在說謊!可是他極力隱瞞的,到底是什么呢?
“這還不算完,武林第一邪派——天蝎門,那是多么的氣焰囂張,那是多么的炙手可熱。”
這個天蝎門,盛逐月倒是嗤之以鼻,從前閑春堂沒解散的時候,這天蝎門幾次三番來求聯(lián)盟。現在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這江湖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閑春堂是曾經的黑道第一,所有的殺手都是美艷不可方物的妙齡女子。而且所殺之人,都是罪有應得。要么是貪官污吏,要么是負心之人。欺上瞞下,禍亂朝綱的人不該殺嗎?嫌棄糟糠,三心二意的人不該殺嗎?
閑春堂自從被先帝帶兵瓦解了以后,就樹倒猢猻散了,從前的那些姐妹們,也都各自營生去了。
有的改頭換面,去做人家大戶人家的小妾了,熬個幾年等正室一死成了大房;再不濟的,隱藏實力去走個鏢開個武館,也算是安穩(wěn)下來了;要是運氣最差的,那就只能去鬧市口表演雜技了,總之大部分都金盆洗手了。
當然了,也有一直壯志難酬,還在江湖上打打殺殺的,盛逐月是倦了,自打入門那一刻開始,就決心退出江湖了。
可是,天蝎門的起家史,好像不怎么好聽吧。不是靠□□擄掠,就是坑蒙拐騙。現在功成名就了,把那些個黑歷史找人一洗,底子就干凈了,就成了正面教材了。
這也太便宜了,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正在盛逐月思量之間,解畫屏微微點了頭。“這個我知道誒,聽說天蝎門現在是黑道最強的門派。”
“那白道最強呢?”
“這你都不知道啊,”解畫屏騰地起身,一腳踏在長條凳上,用手扶額,突然側頭:“當然是秦淮山莊了,莊主君寧是個鉆石王老五,就是年紀大了點。呼嘯和天蝎水火不容,黨派之爭一觸即發(fā)。”
雖然是退出江湖太久了,但是秦淮山莊的名號,當年也是響當當的。可以說是,直逼鼎盛時期的龍門鏢局了。
盛逐月莞爾一笑,伸出一只手,摸索著去觸碰君御的臉,道:“人家可是天下第一莊莊主,你也姓君,相公,你是天下第一什么呀?”
盛逐月的話讓君御渾身不自在:“我是天下第一……”
“他是天下第一采花賊。”解畫屏很自然地接上了。
“你看咱們不是剛商量好了,以前的破事不提了嘛!”君御委屈的坐下,解畫屏和盛逐月都憋著笑。
“好好好,你接著講。”
正當君御想要繼續(xù)講的時候,他突然卡住了。
解畫屏:“怎么了,卡帶了?”
盛逐月:“還是內存不夠了?”
君御想了半天,蹦出了一句:“我剛才講到哪了?”
盛逐月:“氣焰囂張。”
解畫屏:“炙手可熱。”
“哦對,那是多么的氣焰囂張,那是多……”
“行了行了,不要顯擺了。”盛逐月打了個呵欠,“講重點。”
解畫屏也伸了個懶腰,慵懶的趴在了桌子上,瞇縫著眼,道:“講得不好,我們可不給你好處。”
聽了這話,君御來了精神,趕緊湊近二人,道:“我有啥好處?”
這次,解畫屏和盛逐月幾乎是異口同聲,噴了君御一臉水星:“快講!”
君御及時地收住了自己的長篇大論:“人家神算子去了以后,只留下了兩句詩。”
“什么詩?”解畫屏眨了眨眼。
“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
“這可是句好詩呀!”盛逐月不由得贊賞道。這是晚唐畫師貫休的大作,蕩氣回腸,讓人讀了以后,有對快意恩仇的心向往之,和對刀光劍影的美好憧憬。看的出來,這個神酸子還是有點墨水的,不是個文盲就不錯了。
“一夜之間,所有弟子門徒都被燒成焦尸,連仵作都嘔吐不止。整個現場,就跟一個焚尸爐一樣。”
“嘔。”解畫屏一陣干嘔,她都已經腦補了那個惡心的畫面了,太殘忍了吧。
“上一邊吐去,”君御扒拉了解畫屏一下。
解畫屏清了清嗓子,然后抽出了腰間的鞭子:“君御!”
“夫人,”君御趕緊把解畫屏拉了回來:“為夫錯了。”
“錯在哪里了?”解畫屏插著腰,等君御低頭。
君御趕緊賠著笑臉,稍有不慎就是滅頂之災。“你看你說的,為夫就算沒錯,難道夫人就不能打我嗎?”
“算你反應快。”解畫屏收回了鞭子。
“可是,”盛逐月沉默了好久,“一個江湖術士說話怎么文縐縐的,這還是神算子么?”
“你聽錯了,娘子。”君御對著盛逐月,細心的解釋:“我說的不是神算子,是神酸子。”
“管他神算子,還是神酸子,他要是來了,只教他知道我長鞭的厲害!”
“有人在么?”門外一人正在敲門,君御推了推畫屏。
“你怎么不去開門?”畫屏懶洋洋的躲開,君御倏地從腰間抽出一把玉扇,煽動了額前的碎發(fā)。
“為夫乃一家之主,怎能親自開門?”
“我還是一家之主的夫人呢,”畫屏轉過身去,背對君御:“我不去。”
說罷,又努了努嘴,指了指盛逐月。
“逐月她不是看不見么,行動不便。”君御沖著解畫屏一直擠兌眼睛。君御體貼的把外套解開,披在了盛逐月的身上。
“娘子,小心著涼。”
“我還懷了你的孩子呢,”畫屏挺著肚子,趴在君御身上。
“你什么時候有喜了?”君御摸了摸畫屏的肚子,“前兩天你還和我說,人家月信了啦,要喝你的那個,嗝……”
“放肆!”盛逐月用掌力將銀針打桌子半截。“君御,你再說一遍。”
“要喝我親手煮的烏雞百草湯,怎么了,娘子?”君御一臉笑意:“我記得你好像更愛喝銀耳蓮子羹啊。”
盛逐月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沒事,我就是覺得,這針太鈍,磨一磨。”
“那丫鬟呢,護院呢,君府這么大,非要我這個夫人親自開門?”畫屏跺了跺腳,死君御,就知道仗著我離不開你欺負我。
“丫鬟護院都睡了,誰像你似的,這么晚還神經抖擻啊?”君御又推了推畫屏:“好夫人,你就去看看吧。”
看解畫屏又要抽出鞭子,君御連忙躲到盛逐月的身后:“有氣你沖著門口那人發(fā)。”
“你才神經抖擻,”畫屏極不情愿的站起身來,走向門外,有不甘心的轉了過來:“你全家都神經抖擻。”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盛逐月面如桃花,笑意盎然:“有人罵自己罵的那么起勁。”
“我的乖娘子,你別跟著起哄了。”君御喘了口氣,生活真是不容易。
“好啊!”盛逐月素手指向自己的側臉,示意君御表示表示。
君御張望了一下,解畫屏還沒回來,趕緊在盛逐月的側臉上親了一口。
“這么敷衍啊?”盛逐月很不滿意,這蜻蜓點水的功夫,還以為被蚊子咬了一口呢。
“那你想怎樣?”君御突然壞笑,盛逐月倒有些猝不及防。君御在盛逐月身后緊緊地抱住她,從后頸輕吻到香肩,從左眼角滑到又耳垂。兩道黑影在燭火的倒映之下,被擴大輪廓然后投在了雪白的墻上。就像是小時候經常看的皮影戲一樣,十分精彩,不容錯過。兩個小人兒,你來我往,好生有趣。
不光是纏綿非側的吻,還有拳腳摩擦,貝齒輕咬。那小動作,那微表情,怎一個風流了得?一顰一笑如同玉環(huán)再世,一舉一動宛若貂蟬重生。不消一會兒,君御的手心里就全都是汗了。但兩個人仍舊樂在其中呢,一陣陣清脆如同銀鈴般的笑聲回蕩在正堂,連帶著君御迷人的嗓音。
“夠不夠?”
“你怎么那么壞啊?”盛逐月嬌羞地笑了,君御的氣息均勻地噴到盛逐月的后背,又酥又麻。君御輕撩自己的碎發(fā),露出一抹壞笑。
“不是你們女人說的么,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隨即又是一陣歡愉,二人笑意漸濃,眼神中似乎有燃燒著的火光,能夠將彼此的輪廓都灼熱到模糊。輕輕地閉上雙眼,感受對方的呼吸和心跳,這是一種多么縱容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