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正堂。
解畫屏慵懶的伸了一個懶腰,然后用手捂住了即將打呵欠的朱唇。桌子上擺放著各種各樣看起來很可口的點心,一口酥,桂花糕,花花綠綠,散發著誘人的香氣,真是讓人看了就賞心悅目。誰要是娶了紅芍,那可是天大的福氣。
“小姐,早點已經準備好了。”此時,紅芍邁著小碎步走到了解畫屏的身邊。
“今日夫人起的夠早的,”在二人言談之間,君御緩緩的走下樓梯。今日他穿著一身白袍,手拿羽扇,仔細看去,似乎臉上還撲了一點粉脂,看起來還真是人模人樣的呢!
解畫屏就連言語之中,都帶了那么一絲醋味兒,“還不是因為夫君昨夜不夠賣命,說不好是留著力氣,給哪個狐貍精呢!”
看著解畫屏悠然自得的拿著蒲扇,君御也不生氣。徑直走著,還繞著正堂的紫檀木桌子轉了一圈。
“你竟然不反駁我,是不是又說到你心坎里了?”
君御的嘴角,勾起了一個若有若無的弧度,看向解畫屏的眼神當中,仿佛帶著點點星光。
“夫人既然如此生氣,想必是為夫,昨晚沒能讓你滿意。日后,必定變著法子讓夫人舒服。”
說罷,君御還挑了挑眉,甚至故意把“日后”這兩個字咬得很重。
“多大個人了,也不嫌害臊,紅芍還在這兒呢,也不怕把人家教壞了。”
聽聞此言,紅芍后知后覺的感覺到,自己仿佛電燈泡的存在,于是便尷尬的輕咳兩聲。
“我去收拾一下廚房的灶臺,剛才似乎是有些殘渣沒有擦干凈,還有后院兒的信鴿也該喂食了,要不然早點再給你們重新熱熱吧!”
似乎是察覺到了紅芍的別扭,解畫屏笑了笑:“好了,我的好紅芍,你的嘴是借的嗎?著急還吶!別再忙活了,趕緊坐下來跟我們一起吃飯。”
說著,解畫屏還招了招手,示意紅芍坐下。
“不了不了,要不我還是先去忙,等你們兩個人吃完了我再來吃。”
說罷,紅芍抬腳便要離開,解畫屏撅了撅嘴,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她從來都沒有把紅芍當成外人。
“你要是再不過來,我就把你的飯喂狗了。”解畫屏十分平靜的說著,君御也跟著點頭。
紅芍這孩子還小,不吃飯怎么發育?營養跟不上。
但是隨即,解畫屏就把紅芍的飯倒進了君御碗里,這還真是親夫人,嘿!
紅芍走遠以后,君御突然指了指空無一物的樓梯,“夫人,你看到那個白衣姑娘了嗎?”
君御的問題,讓解畫屏下意識的回頭,她皺了皺眉頭,口中念念有詞:“難道我娘說的是真的?”
君御將一塊饅頭沾著湯塞入口中,一邊含糊不清的說:“你娘跟你說什么啊?”
解畫屏歪了歪頭,十分俏皮可愛的說:“狗能看到人看不到的東西。”
君御一臉黑線。
就在這個時候,解畫屏感覺似乎是缺少點什么,總覺得哪里不自在。
“逐月呢,平日里她都起得很早。”
君御繼續往嘴里瘋狂進食,頭都沒抬,“今兒一大早,娘子就帶折花去參觀兵器鋪了。總要讓他先熟悉熟悉環境,不然怕他把事情搞砸。”
原來如此,解畫屏點了點頭,左顧右盼,怎么這么長時間紅芍還不過來。
“你說紅芍那丫頭又跑到哪里去了?”
聽到解畫屏這么關切的聲音,君御總算是把頭抬了起來,“人家剛才不是說了嗎?要去收拾一下殘渣,喂喂鴿子,然后再熱飯。”
解畫屏猛的翻了一個白眼,似乎是對君御我說的話完全不屑一顧。
“那廚房灶臺上能有什么殘渣,我估計也就是鍋灰,這個東西真要收拾起來,恐怕要到猴年馬月!后院兒的那些信鴿都胖得跟你一樣了,再投食恐怕以后也飛不動了。”
最重要的是,解畫屏上下打量了這個男人一眼,“至于熱飯菜,都被你給吃了個精光,你看看盤子都見底兒了,熱你個大錘子!”
君御擦了擦嘴,完全不顧解畫屏的毒舌,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水,然后品嘗了起來。
這杯茶可是隔壁街茶鋪的劉老板友情贈送的,聽說是從江南運過來的西湖龍井——的過濾殘渣。也就是人們常說的次品。
“對了,一會兒我可能要出去辦點事兒,春意酒館的老板蕭笙還有寧員外,我們要一起商討余歸鎮的建設。”
說罷,君御便留下了一個瀟灑的背影,轉身離去。怪不得今天穿的人模狗樣,解畫屏拿起了剛才君御那杯茶,輕輕的酌了一口。
在余歸鎮里,開酒樓茶館的確實很多。正所謂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但是做的有聲有色,客源穩定的,也就是君府,寧員外家,還有春意酒館了。
這三足鼎立的格局,已經維持了幾年的光景了。只是,那寧員外野心不小,一直想要合并三家的勢力。收購君府的酒樓還有蕭掌柜的春意酒館,這樣他便可以壟斷余歸鎮的飲食行業,隨意的哄抬菜價酒價。
若是他家的酒菜做得好,萬事還有的商量。只是,寧員外家的店多吃傳出吃死人的消息,只是官商勾結,敷衍了事,才沒有將事情鬧大罷了。
要是余歸鎮的餐飲,全都落入這樣的人手中,那么百姓還有什么活路可言呢?他寧員外就只知道自己的利益。用他自己的話說:“人命值幾個錢呢?只要把上面打點好了,把下面堵嚴實了,萬事大吉。我寧家,不怕出事,我們賠得起!”
“欸,一群做生意的,竟然也商量起了城鎮建設的事,這跟琴師轉行去做媒人,畫師扔下筆去當廚子,說書的去唱戲有什么區別啊?貴圈還真是一個圈呢!”
辰時,兵器鋪。
“看到了吧,這里就是我們君府的兵器鋪。從此以后,這間店面就交給你來管理。”
盛逐月一邊摸索著前進,一邊對身邊跟隨的折花說道。折花放眼打量過去,入眼之處無不是利害的兵器。這里的鐵器味道很濃,折花皺了皺眉,墻上掛著的淬毒飛鏢,地上擺著的寒鐵大錘,還有散放的一些刀槍劍戟,但是店鋪的生意好像不是很火熱。
不過這也正常,余歸鎮是一個江南的小鎮而已,而且這里的人家大都是以紡織,茶館,酒樓,畫舫,絲綢為主要營生的,世世代代都是生意人居多。兵器這種東西,普通老百姓根本用不著。
整個中原高手最多的地方,要是除了京城,那就是蕭疏山了。蕭疏山是武林盟主掌管整個江湖的根據地,而且還有天下第一莊——秦淮山莊坐鎮。
余歸鎮離蕭疏山,大概有五百里路。不過比起京城,倒算是近的了。
折花摸著這些兵器,裝作懵懂無知的樣子,“這個尖尖的,你還綁著一根紅纓的,是什么兵器啊?”
盛逐月走了過去,然后通過觸覺感應到,這是一把長矛。這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盛逐月無言以對。
走過一排排的鐵器,折花的手中如同有一股力量。“這個我認識,這應該是我們平時用的菜刀吧!”
盛逐月接過了折花遞過來的武器,這分明是一把鋒利的匕首。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進來了兩位神仙眷侶,兩個人并肩前行,看起來很恩愛的樣子。
好不容易來了兩位客人,盛逐月沒有開口,而是想讓折花好好表現一下。這對眷侶看起來那么搭調,
于是,折花便有模有樣的拿起了腔調,“不知道兩位需要些什么兵器呢,我們這里可謂是應有盡有。這些兵器都是行走江湖,居家旅行必備。”
路人女拿起了剛才的那把匕首,看著上面精致的做工和雕刻的花紋,欣喜不已。
“果兒,你看這個匕首,是不是很適合我隨身帶著?”
路人男握住了路人,女的手兩個人在一起膩膩歪歪,“谷谷,只要是你喜歡的,果兒都喜歡。”
聽的折花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而且還一陣惡寒。但是現在他畢竟服務別人,理應露出一副職業的假笑。
“兩位顧客的眼光真好,這把匕首可是我們店的鎮店之寶,如果要是有家暴的情況,完全可以用來防身的,不僅谷谷姑娘需要,我覺得果兒少俠也該買一把。”
聽聞此言,那個路人男十分嫌棄的,將匕首從路人女的手中奪了出去。匕首應聲貼地,發出了鏗鏘的聲音。嚇了盛逐月一跳,差點就以為這兩個人是來砸場子的了。
“這么危險的東西,我們不要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