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綰見弄箏笑得一臉促狹,便故意瞪了她一眼,弄箏也不害怕,仍然笑嘻嘻的。
司琴見狀,開口輕叱道:“膽子肥了,連姑娘都敢作弄了?!”
弄箏吐吐舌頭,這才緩緩地說道:“奴婢瞧見啊……三皇子正往著這里走來呢。”
蘇綰聞言頓時一驚,整個人倏地就站了起來,結果扯痛了頭發,忍不住輕呼出聲。
“哎,姑娘慢些。”司琴沒料到蘇綰會突然起身,手上還抓著她的頭發呢,結果蘇綰一站起來,自然扯到了頭發了。
“姑娘別急啊。”弄箏也沒料到蘇綰的反應這么大,趕緊上前幫著司琴替蘇綰擦干頭發。
蘇綰皺著頭問道:“你說三皇子過來了?”
弄箏的動作頓了頓,吐吐舌頭說道:“原本是向著這里走來的,不過半路上遇到侯爺了。”
接下來的發展,不用弄箏說蘇綰也猜得到。
這一路上,父親一直有意無意的阻著三哥接近她,如今到了客棧,想必更不會讓他們見面了。
因此她嗔了弄箏一眼,佯怒地說道:“好哇,就該讓你留守京城才對。”
“好姑娘,都是奴婢的不是。”弄箏趕忙討饒,司琴在一旁幫腔,跟著數落了弄箏一頓。
蘇綰和她們鬧了一會兒,頭發也干了,便打算去和母親說說話。
只是她還沒過去,蘭陽郡主跟前的墨竹就來了。
蘭陽郡主想著趕了一天的路了,蘇綰想必也累了,就不用過去了,趕緊用完膳便歇下罷。
另一邊,皇后娘娘跟前的白芍也來了,也是叮囑蘇綰好好歇息。
蘇綰自然是都乖巧的應下了。
隨意吃了點東西之后,蘇綰便打算歇息了。
說實在的,今天一整天都坐在馬車里,確實有點悶。
而且她還沒有坐過這么久的馬車,這一整天坐下來,她的腰和腳都有些受不住。
所以她褪下了外衣后,便鉆到了床鋪上。
床鋪上已經鋪好了她常用的寢具,司琴也讓人熏香了,所以蘇綰幾乎是一沾枕就睡著了。
隔日一早,許是前晚睡得早,因此蘇綰起得很早。
她起床漱洗后,好奇地走到窗前推開窗戶,發現她的窗戶正對著院子。
而此時院子里已經有人了。
蘇綰一驚,正想縮回身子時,卻訝異地發現,在院子里打拳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顧容琛。
顧容琛沒發現樓上的她,還在專心的打拳。
蘇綰看他打拳看得津津有味的,她也沒想到,顧容琛竟然會打拳。
平日對方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倒是看不出來出拳如此有力。
蘇綰托腮坐在窗前,安靜地陪著顧容琛打拳。
好一會兒后,顧容琛才皺了皺眉抬起頭來。
其實蘇綰一盯著他看沒多久,顧容琛就感覺到了,畢竟習武的人五感比較敏銳,被人直愣愣地盯著又怎么會沒感覺呢?
起初顧容琛不以為意,以為對方很快就會收回視線了,可是沒想到對方這一看就沒完了。
他按捺住煩躁,好不容易打完一套拳,抬頭正想看看是誰打擾他打拳時,卻頓時驚住了。
他怎么都沒想到,窗邊會出現蘇綰的臉蛋。
看著蘇綰托腮望著他的模樣,顧容琛心下一片發軟。
他仰頭對著蘇綰笑了笑,朗聲打了聲招呼:“綰綰。”
蘇綰也對他笑了笑,不過還來不及說什么,就見到蘇致遠從另一頭走了過來。
蘇綰趕緊對顧容琛揮了揮手,然后便縮了回去。
顧容琛愣了愣,收回視線往周圍一看,就見到未來岳父黑著一張臉正朝著他走過來。
顧容琛在心里嘆息一聲,不過面上還是得端著笑容,他對著蘇致遠打招呼。
“嗯,三皇子一大早好興致啊。”蘇致遠冷哼一聲,當他耳聾了么?剛才那一聲“綰綰”這么大聲,幾乎整個客棧都要聽見了。
蘇致遠臭著臉,本來想將顧容琛數落一頓的,可是幸好及時想起來,皇后娘娘也在呢,最后不得不放棄了說教。
顧容琛等蘇致遠冷著臉離開后,這才無奈地回到房間沐浴換衣服。
打理好自己后,他來到皇后娘娘的廂房。
“母親,昨晚睡得好么?”皇后娘娘先前就和顧容琛說好了,出門在外要低調,所以直接稱呼她母親就好。
“嗯,還行。”皇后娘娘擺擺手,接著反問他:“你還好么?”語氣中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幸災樂禍。
但是顧容琛是她的兒子,難道還能聽不出她故作正經底下的戲謔么?
因此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說道:“不怎么好,姑父防我防得很緊。”
“嘿嘿,這是應當的,誰讓你想把人家女兒拐走呢?”皇后娘娘沒有安慰他,反倒落井下石的笑著說道。
顧容琛只好無奈地苦笑著。……
一行人用過早膳后,便又出發了。
不過今天顧容琛和蘇致遠一樣,都騎馬沒有坐馬車。
而皇后娘娘則把蘇綰喊到她的車上去,陪她說話解悶。
一路上皇后娘娘故意把顧容琛喊到車邊,讓顧容琛可以趁機和蘇綰說幾句話。
雖然沒多久,蘇致遠就會找借口過來把顧容琛帶走。
不過比起第一日完全見不到蘇綰,至少今天顧容琛和蘇綰說了不少話了。
到了中午,車隊到了一個小城鎮,這個城鎮再過去就沒有落腳的地方了,所以他們得停在這里,明日一大早再出發。
因為從這個城鎮到下一個城鎮得走上整整一天的路。
此時已經差不多是午后了,他們若是繼續趕路,只怕夜里就要宿在野外了。
若是只有寧陽侯府一家人也就罷了,可現在多了皇后娘娘和三皇子,蘇致遠可不敢讓他們跟著睡在野外。
否則回去之后,怕是會被陛下給剝下一層皮來。
進了城鎮之后,護衛事先打點好,車隊一樣直接駛入了客棧的后院。
這一次他們包下了客棧全部的房間。
等到他們安頓好后,沒多久又有一隊車隊前來,車隊的人進來交涉,聽說沒有空房后,便皺眉問道:“怎么會沒房間了呢?”
客棧掌柜解釋道:“真是不巧,前頭來了一整個車隊,已經把全部房間都包了。”
那人聽了,臉色不好看,卻也沒有辦法,只好又轉身出去了。
掌柜的本以為事情到這里就結束了,誰知道不久之后,那人又回來了,這一次他的身后還跟著一個丫鬟打扮的姑娘。
那姑娘一見到掌柜,便很不客氣的說道:“掌柜的,讓前頭的人勻出幾間房給我們便是,我們姑娘趕了一天的路,可是累得很。”
掌柜的一聽頓時為難極了。
他搓著手,試圖和第二批的客人講道理,誰知道那個丫鬟年紀不大,氣勢卻很大。
她口口聲聲不能累著她家的姑娘,話里話外都在威脅掌柜的,若是不趕緊勻出房間來,就要讓他以后在這個地界再也開不成店。
掌柜的被個年紀比他小這么多的丫頭威脅,臉色頓時就不好看了,因此他也收起了笑容,淡淡地問道:“不知道府上是哪一家的?”
“哼,我們是白家出來的,趕緊的,把房間勻出來。”那個丫鬟報出了家門,本以為能震懾住掌柜,卻只聽掌柜冷笑了一聲。
“呵呵,白家?行,你讓白老三來找我罷,我看他要如何讓我開不成店!”掌柜的撂下狠話,便將丫鬟給趕了出去。
丫鬟見她抬出白家都不好使,跺了跺腳跑回馬車旁,低聲說道:“姑娘,掌柜的不肯勻房……”
“丟人現眼。”馬車里傳出來一道嬌滴滴的嗓音罵道,隨后那一道嗓音說道:“青衣,你去。”
“是。”隨后一個穿著青色衣裳的丫鬟下了馬車,領著幾個婆子就走進了客棧。
誰知不久之后,就連青衣都被趕了出來,幾個婆子也被打了出來。
動靜鬧得有點大,馬車里的人終于掀開了窗簾,只見一張芙蓉臉蛋在窗簾后若隱若現,隱約可見臉蛋上的五官精致,是個標志的小美人。
美人蹙著柳眉,對著青衣問道:“怎么回事?”
“回姑娘的話,掌柜的很硬氣,聽起來似乎和三老爺相識,奴婢抬出四老爺,他立刻抬出三老爺來。”青衣低聲答道。
“算了,走罷。”美人無法,只得悶悶地放下窗簾。
就在這時候,前方傳來一陣動靜,美人本就心煩,聽見動靜便又掀開窗簾,正要開罵時,就被眼前幾個人吸引住了。
應該說,被走在中間的顧容琛吸引住了。
她的眼神追隨著顧容琛進入客棧,然后輕輕嘆了一口氣,對著青衣說道:“你再去一趟,這一回客氣一點,請掌柜的務必勻一間房間出來。”
青衣雖然不解姑娘為何改變主意,卻也只能領命而去。
但是任憑青衣磨破了嘴皮子,掌柜的就是不愿意。
最后青衣無法,只得回去復命。
那美人聽完了稟報,眼中閃過一絲惱怒,接著才又說道:“到附近租一個院子罷,記得,要離客棧近一些。”
青衣雖然不解姑娘的用意,卻也不多問,連忙使人去租院子。
而掌柜的看白家的車隊總算離開了,也暗自吁了一口氣。
雖然他剛才表現得很硬氣,可天知道他和白三爺不過是點頭之交,若是對方真的搬出白四爺來,他也沒把握白三爺會出手幫忙。
現在對方離開了就好了。……
樓下這一段插曲,樓上的幾人自然不知道。
不過隔日一早,他們早早的出發了之后,沒多久王府的護衛便向蘇致遠稟報道:“啟稟王爺,后面有一隊車隊跟著。”
蘇致遠一聽,往后看去,果然在后面遠遠的,有一隊車隊吊在他們的后頭。
“不用理會,大概只是正好同路。”蘇致遠擺擺手說道。
直到進了下一個城鎮,蘇致遠才知道,那個車隊壓根兒就是沖著他們來的。
不,應該說是沖著那個招蜂引蝶的顧容琛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