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她下樓去干什么,也許是重新打電話給裴珩吧。</br> 大概半個小時以后,醫生趕到了,他們替我媽進行了臨時的檢查,確定沒有什么大問題以后,才在他們的幫助下,將我我媽送去醫院做系統檢查。</br> 我自然也是跟著去的,其他人則留在家里。</br> 到了醫院以后,我媽送去檢查了,我在走廊上等著,心里七上八下,猶如一只依附在樹葉上的螞蚱,被風吹的搖晃。</br> “許知意。”突然,于一凡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我猛地回頭,看到了他熟悉的身影。</br> 于一凡果然返回醫院上班了,他重新穿上了那身潔白的大褂,比起以前更加的清瘦,皮膚似乎白的會發光,眼鏡下的雙眸看不出情緒。</br> 我想起他騙我的事,心里不由地警惕了幾分。</br> 我也沒想到有一天,我會對于一凡生出警惕。</br> “新年好,你回來上班了。”我客氣地打了一聲招呼。</br> “新年好,你怎么在醫院?”于一凡上下掃視我,語氣里有一絲擔心。</br> 我笑了笑,“我媽好像醒了,送來醫院做系統檢查,我在等她。”</br> 于一凡的神情這才有了一絲變化,他微笑著,“是嗎?真是一個好消息,裴珩呢,他怎么沒有陪你來?”</br> 現在裴珩應該還在蔚藍那里吧,我心里默默地想,雖然這讓我心情有點不好,可是我已經能夠坦然接受。</br> 我搖搖頭,“他有事。”</br> 于一凡凝視著我,像是看穿了我的話一樣,他走近我幾分,微微低頭,“你信他嗎?”</br> “于一凡,我既然決定要和他復合了,自然要相信他。”我退后兩步,拉開一些距離。</br> “那你知道他是怎么對你的嗎?”于一凡冷笑一聲。</br>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淡淡地反問,“那你呢?又是怎么對我的?”</br> 于一凡怔了怔,然后緩緩摘下了眼鏡,“我對你怎么樣,你不知道嗎?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和你在一起。”</br> 他此時的模樣,竟然讓我感到可怕。</br> 我不想和他再多說,便不再說話。</br> 于一凡卻不肯罷休一樣,他再度開口,“難道那張照片你沒有收到嗎?”</br> 聽到這句話,我的臉上才露出了錯愕的神情,那張照片是于一凡發的嗎?</br> “那張照片你怎么知道?”我終于忍不住問。</br> “因為那就是我發給你的。”于一凡答道。</br> “你發給我的?你怎么會有這張照片?”我有些措手不及。</br> 于一凡抬手,似乎想觸碰我的臉龐,我刻意的偏了偏頭,躲開了他的手。</br> 他的動作僵硬了一下,唇角那一點點淺笑也消失了,隨后他放下手,然后淡淡地告訴我,“那張照片自然是我想辦法拍到的,只是為了讓你看清楚裴珩的真面目。”</br> 我的心一沉再沉。</br> “說清楚一點,裴珩和蔚藍,還有那個姓秦的,到底是什么關系?”我追問起來。</br> “如果你想知道的話,今天等我下班了,我們約一個地方當面談好不好?”于一凡沒有立馬告訴我,而是跟我做了一個約定。</br> 其實我知道,他就是想找一個機會,和我見面。</br> 我更加知道,如果我和他見面的事情,裴珩知道了的話,后果肯定很嚴重。</br> 可是當下裴珩也有很多事情瞞著我,既然他不愿意跟我坦誠,難道我就不可以想辦法自己找出真相嗎?</br> 思考了片刻,我答應了于一凡,“好,那到時候你發一個時間和地址給我,我一定到。”</br> 于一凡的臉上重新露出了笑容,他似乎很滿意我的回答。</br> “于醫生,87床的病人在找你!”一個小護士跑了過來,對于一凡說道。</br> “那我先去忙了,我會把時間和地址發給你。”于一凡對我打了一聲招呼,然后才轉身離去。</br> 看著那道修長清瘦的背影,我心里有一些復雜的滋味。</br> 我一直想質問他,為什么要騙我?為什么要那樣設計裴珩?</br> 可是很明顯,現在根本就不是質問他的時候,他的母親剛去世,又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訂了婚,而且,我算是他愛而不得的人。</br> 如果真的這個時候跑去問他的話。恐怕會引起他的憤怒。</br> 于一凡走了以后,我像是被抽取的空氣一樣,像個木偶似的站在那里,走廊的盡頭,一扇窗戶透出明亮的光,但在我眼里卻總是那么的昏暗。</br> 好在過了一會兒,我媽做完檢查被退出來了,她的情況還不錯。</br> 醫生說,她可能還沒有徹底地蘇醒過來,但是只要堅持跟她說話,刺激她,她會慢慢地恢復神志。</br> 醫生問我,“你是將你母親放在醫院還是再接回去?”</br> 我猶豫了一下,最后選擇將我媽放在醫院算了。</br> 之前的那些風波已經過去了,加上有裴珩處理過,所以暫時不會再有人威脅我之類的。</br> 我也很怕我媽在楓洲苑醒過來,到時候看到了裴珩和裴父裴母,反而受到更大的刺激。</br> 我忙忙碌碌地幫我媽安排了病房,又把之前那個護工阿姨找了過來,開了高價。</br> 正當我從醫院里離開時,在大門口與蔚藍迎面相撞。</br> 和蔚藍一起來的,還有裴珩。</br> 看到我時,蔚藍的臉上閃過了一絲驚訝,而裴珩則是皺起了眉頭。</br> 果然他們兩個在一起。</br> “許姐,你別誤會,我只是今天心臟有些不舒服,正好裴珩又在那里,所以就讓他送我來看一下。”蔚藍假惺惺地跟我解釋。</br> “哦,”我很冷漠地答了一句,然后問裴珩,“你媽打了你好幾個電話,你接到了嗎?”</br> 裴珩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的視線落在了蔚藍的身上,蔚藍則是慌亂了一下。</br> 看來是蔚藍擅自接了裴珩的電話,而且沒有告訴他。</br> “啊,對了對了,裴珩,剛才阿姨打了一個電話過來,我替你接了一下,她好像很生氣,把電話掛了,我忘記告訴你了。”蔚藍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br> 裴珩的臉色黑了幾分,他拿出手機查看了一下通話記錄,然后反問,“你忘了告訴我,卻沒有忘記把通話記錄刪掉,是嗎?”</br> 蔚藍的小臉一白,咬著唇一時間不知道怎么解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