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見我不再搭理她,她起身,雙手垂在前面握著手提包,溫順乖巧的姿勢,“許姐,裴珩說你離婚不要他一分錢,你……還是別這么傻,十年的青春,總要得到一點補償,女人最珍貴的就是青春了。”</br> 說完她轉身離去。</br> 我真是要被氣死了,小三還來勸即將離婚的原配不要凈身出戶,難不成她覺得自己很善良?</br> 還有,她竟然知道我此愛了裴珩十年!</br> 她肯定有些得意,又有些同情,我一廂情愿付出了十年,還不如她出現短短幾個月,這么一對比,她也知道裴珩對她有多好。</br> 裴珩和她說的吧?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反正不是第一次變成笑話,多被蔚藍嘲笑一番又怎么樣?</br> 沉不住氣,就會鬧得很難看,我忍到離了婚就去來一場環球旅行,時間總會撫平人心。</br> “茄子肉末來嘍!”鄧晶兒拎著打來的飯菜,興沖沖地回來了,發現我臉色不對勁以后,她眉頭一皺,“怎么了?小臉都要垮下來了。”</br> 我擠出笑容,“給你聽個東西。”</br> 說著我拿出手機,打開了剛才的錄音。</br> 鄧晶兒聽完后,已經抑制不住體內的洪荒之力,氣得臉都紅了,嘴里罵著,“媽的那個小碧池,心那么毒,居然想害死你?不行,我要追上去給她兩個大耳巴子,氣死我了!”</br> “晶兒,別去了。”我搖搖頭,“你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怎么追?”</br> “她不也是a大音樂系的嗎?我去拉橫幅,雇人用喇叭守在那里罵她,不把她罵到退學,都算我鄧晶兒沒本事!”鄧晶兒憤怒地說。</br> “我和裴珩馬上就離婚了,還找蔚藍干什么?”我幽幽道,“等我離了婚再說,報仇的事要挑一個黃道吉日。”</br> 鄧晶兒一愣,“意意你怎么還搞迷信?”</br> 隨后她又問,“什么才叫黃道吉日?”</br> 我笑道,“比如他們要結婚的時候,當做賀禮就挺好。”</br> 這個主意,頓時讓鄧晶兒眼睛一亮,她豎起大拇指,“對,這玩意單獨給裴珩聽都不行,他萬一鬼迷心竅,反過來袒護碧池藍天,那適得其反,不如選個時間地點,給大家都聽聽,看碧池藍還好意思見人嗎?”</br> “嗯,裴珩為了她愿意和我離婚,那就說明他們結婚的幾率很大,不要急。”我反過來還要安慰鄧晶兒。</br> 吃過飯,天色漸晚,我讓鄧晶兒早些回去了。</br> 病房里重新恢復了靜悄悄,只有外面時不時傳來護士們匆忙的腳步聲。</br> 我躺在床上默默地刷著朋友圈,一堆等待著跨年的人刷屏了,看起來很幸福。</br> 不知不覺,我睡著了,直到零點被煙花聲驚醒。</br> a市的圍水廣場每年元旦和春節,都會統一安排煙花跨年,很盛大絢爛,是許多小情侶一起跨年的好去處,以前我也想要裴珩陪我去,但是從來沒有如愿過。</br> 被驚醒后,我沒了睡意,心中有種預感催促著我打開了蔚藍的朋友圈,最新動態果然是圍水廣場的煙花,還有一張自拍,她燦爛的笑臉后面,有一個男人露出的半張臉,是陸璽誠。</br> 這個時間這個場合,既然陸璽誠在,那裴珩十有八九也在,只是蔚藍不好直接拍到他,所以拍下陸璽誠,當個見證吧。</br> 裴珩還沒離婚,蔚藍就不算光明正大。</br> 我像福爾摩斯一樣,指尖按著那張照片,放大縮小縮小放大,試圖在背景里再找找裴珩的影子,突然,有人出現在門口。</br> “睡不著?”是于一凡。</br> “睡醒了。”我把手機收起來,“于醫生夜班?”</br> “嗯,去樓頂看煙花嗎?”他又問。</br> 我本來不想去,可是當下很無聊,便起床找了外套穿上,“走。”</br> 我和于一凡穿過長長的走廊,在經過護士站時,一個小護士驚訝地問,“咦,于醫生你和葛醫生調班了啊?”</br> 我一愣,扭頭看著于一凡。</br> 他答道,“嗯,老葛得了重感冒。”</br> 原來如此,我繼續跟在他身后,從樓梯間來到了住院部頂樓的天臺,冷空氣瞬間席卷全身,我打了個冷戰,遠處夜空中不斷綻放著漂亮的煙花,為我驅散了一絲寒意。</br> 這時我手機響了,我媽給我發來一筆轉賬五萬二,還附加了一句:乖女兒元旦快樂!</br> 我心頭那些陰霾,被我媽的瞬間擊碎,我開心地收款,給她回了個愛心:老媽老爸元旦快樂!</br> “裴珩發的信息?”于一凡見我笑得那么開心,冷不丁問。</br> “你覺得可能嗎?”我收起手機,深吸一口冷空氣,簡直透心涼,“我媽給我發了大紅包,我高興。”</br> 于一凡摘下口罩放進口袋里,俊秀清冷的容顏上,有點點笑意,“看不出你還很愛財。”</br> 我答道,“誰不愛財?”</br> 他點點頭,話題又跳開,“對了,蔚重山昨天做完了手術,很順利,應該過段時間就會出院。”</br> 如果說以前提起蔚藍一家人,我是好奇,那么現在提起他們我覺得厭煩,想起剛才蔚藍發的那張照片,是知道我看得到吧?</br> “不關我事,你應該去跟裴珩報喜,他那么盡心盡力。”我淡淡地說。</br> “他那邊有蔚藍去說,輪不到我。”于一凡呼了一口氣,突然走向了天臺一個角落,再回來時已經抱著一捆仙女棒,“玩嗎?”</br> “哪來的??”我感到驚訝。</br> “醫院每年元旦都會放上一些煙花棒在天臺,夜班的人可以上來放一放,當做慶元旦。”于一凡從兜里拿出一個火機,邀請我,“一起吧。”</br> 我好久沒玩過仙女棒了,接過于一凡遞過來的兩根仙女棒后,他一只手護著火機防風,一只手替我點燃。</br> 隨著“滋滋滋”的聲音響起,像破碎的電光一樣綻放的光芒,很美麗,于一凡伸過來一根仙女棒,在上面點燃,兩人像個三歲小孩似的揮舞起來。</br> 如果我知道此時此刻,裴珩就在出口處看著我們,那我絕不會做出用仙女棒許愿,大喊“裴珩去死吧”這種話。</br> 當然這是后話。</br> 等我和于一凡把仙女棒揮霍完,已經是一個小時后了,我很盡興,開開心心地跟他道了謝,然后回病房去睡覺,我本來就是頭部受傷,可得多睡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