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聊發(fā)少年狂 !
    李銳一行人到了云來客棧,還沒靠近,就有店小二迎了出來。
    當(dāng)那小二發(fā)現(xiàn)一行二十余人,人人都騎著馬時,眼睛都冒著銀燦燦地光芒。
    騎馬好啊,馬要吃草,吃豆,都是錢啊!能騎的了馬的,肯定是官宦人家,得伺候好了,伺候好了!
    小二一臉熱忱地沖出來,替幾人牽著馬往后院走,見人多,還又叫了幾個伙計出來一起牽馬。李銳被家將首領(lǐng)攙扶著進(jìn)了云來客棧,一看到那客棧老板的臉,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我還以為真的是干凈又舒適,原來……原來是一家子的!”他猛然一見這掌柜的,還以為是那兵士會日行千里之術(shù),趕在他們的前面跑到了這家店里呢。
    再一看,這位不是那守門的士兵,掌柜的明顯年紀(jì)要比那人大一些,而且還留著短須。
    李銳瞬間覺得這旅途也沒有那么乏味了。
    “敢問掌柜的,那城門口介紹我們來的門官是?”
    “犬子又在拉客了嗎?”那掌柜的一愣,連忙不好意思地說:“那是家中長子,我和他說過多少次了,家中生意無需他多掛念,他總是不聽。各位,不好意思,若是各位心中不喜,我送各位出去,對面就有一家……”
    “算了,也是令郎一片孝心,我看你這客棧很好,確實干凈的很,就你家吧。”李銳搖了搖手,和那家將首領(lǐng)說:“把叫外面的幾個家將把家里的馬拴好,行李都卸下來吧。”
    “是,少爺。”
    那掌柜的見這年紀(jì)輕輕的少年看起來居然是主家,不由得驚訝地多看了幾眼。李銳此時已經(jīng)又困又累,既不想洗澡也不想吃飯,只想睡覺,便要了一間最好的上房,又讓杜進(jìn)安排下家將們的住處,自己獨自跟著那小二回了房。
    說是上房,還沒他家書童的房間好。除了有床有桌子有椅子凳子,也沒有什么“上等”的地方,連廁房都沒有,只在屏風(fēng)后面放了個小馬桶。
    李銳看了那馬桶半響,最后鼓足勇氣打開了,好在里面是空的,也沒有異味,這才放心方便了一下。
    待他準(zhǔn)備喚丫頭洗手,才想起來已經(jīng)不在家里了。
    這么一想,他覺得那股疲累更重了,索性爬到那張大床上,也不管這枕頭被子有沒有異味這種小節(jié)了,直接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清早。
    “啊!!!!!!”李銳的一聲慘叫從二樓的房間里傳了出來,直嚇得客棧一樓剛剛準(zhǔn)備入住的客人一個哆嗦,立馬掉頭就離開了客棧。
    這客棧實在太嚇人了,這是殺豬呢還是殺人呢?莫不是黑店吧!
    此時掌柜的正在算著帳,清早都是結(jié)賬要出去趕路的客人,突然發(fā)出這樣一聲慘叫,他和這些客人都面面相覷,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誰料這聲慘叫過后還不到片刻,又傳來了砰砰砰幾聲巨響,那小少爺隔壁左右房間門被推開了,十幾個壯漢沖進(jìn)了他的房間。
    掌柜的還來不及心疼自家的門板,又有兩個壯漢直接從二樓跳了下來,抽出腰里的軟劍就架住了他的脖子,嚇得他差點沒尿褲子。
    這太平盛世的,強人居然都敢跑到客棧里來打劫啦!
    救命哇!大不了房費他不要了!
    “李銳,怎么了?”杜進(jìn)看著李銳一臉痛苦地扶著床柱,彎著腰大聲喘氣的樣子,魂都嚇跑了一半。
    是被人下了毒,還是受了什么其他暗算?
    不會啊,昨夜他連飯都沒吃,水都沒喝,這毒是怎么下的?
    “我的大腿……大腿……”李銳按著大腿的位置,實在說不出話來了。
    蔣師父仔細(xì)一想,便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他也不顧李銳的羞蘞,直接扒了他的褲子。
    這褲子一被拉下來,所有人都發(fā)現(xiàn)李銳的大腿內(nèi)側(cè)全部都是淤青,而臀部則都是暗紅的印記。他嘆了一口氣,一用力把這個弟子抱了起來,丟在了床上。
    “叫家將們放了下面那個掌柜的。虛驚一場。”蔣師父對著那家將首領(lǐng)說:“他昨個兒騎馬騎得太快,今天腿怕是動不了了,全身也酸軟,我要那些藥油給他推拿一下。今天我們大概還要在這里再呆一天才能走了。”
    李銳把臉埋在被子里,實在是不想抬起來了。
    被人當(dāng)眾拉掉褲子什么的,沒臉見人啊!
    首領(lǐng)點了點頭,走到走廊里和手下們說:“都是誤會,把家伙收起來。”
    又丟了一枚銀錠在那掌柜的桌上,對掌柜地拱了拱手:“家人莽撞,對不住。這些給老板壓壓驚。”
    那掌柜的一臉都是汗,這些軟劍可不是小孩子玩的東西,貼的近了都能感覺到那股寒氣。剛才這個中年男人沒出來之前,這幾個壯漢看他的眼神就如他是個死人一半,他心里把家里的長子罵了個半天。
    都是這個小兔崽子,介紹了這么一堆煞星到店里來!
    錢是賺到了,命都嚇掉了半條!再多來幾次,有錢也沒命花啊!
    見這些家將還劍入鞘,又合上了腰帶,掌柜的才長舒了一口氣。也不知道這些人是什么人,能攜帶兵器出門,怕是哪個將門出身的人家吧。
    他搖了搖頭,只能自認(rèn)倒霉。
    民不與官斗,民不與官斗哇。
    汾州。
    汪志明在左右?guī)讉€縣借了更多的府兵和差吏過來,把馬場的四門都堵上了。
    周圍幾個縣的縣令和他這邊差不多,基本都是在這個位子上呆了三四年以上的老相識。偏遠(yuǎn)地區(qū)的縣不像那些上縣和上上縣,不是肥缺,除非他們做的極好,否則很難再調(diào)動走,也沒人頂他們的職。
    汪志明去借人時,沒有說出李國公的事,他也不能保證這些縣令里有沒有那馬場里的人,只是說發(fā)現(xiàn)馬場有些不對勁,需要借人手詳查。再隱隱點出馬場焚燒馬尸絕對有天大的陰謀這項來。
    好在這幾個鄰縣的縣令都知道汾州馬場意味著什么,借人借的很是爽快。
    所以,當(dāng)?shù)诙焱糁久鲙Я烁嗟娜硕伦●R場的門要求交出左參議劉鵬之時,這馬場的牧丞都快要瘋了。
    本來被這瘋狗一樣的縣令堵了兩道主門出去傳信息就難,現(xiàn)在他居然不知道又在哪里弄出一票子兵來,簡直是不知所謂!
    這牧丞幫著那幕后之人隱藏馬的數(shù)量,本來就干的是把頭提在褲腰帶上的事。眼見著今年春末馬兒們留完最后一波種,北面就會來人把這些馬提走,他那顆心總算是放了一半,就等著趕緊甩掉這波燙手山芋,拿著那些錢辭官回家過好日子了。
    這幾年來,馬場里全是他們的兵,他們的人為了養(yǎng)馬,草場也越圈越大,和周邊的游牧部落摩擦越來越多,出事都是遲早的事!他瞞著上下所有人馬場里這些馬的數(shù)量,平日里上下打點,又偷偷賣一點馬出去換成錢財再與這些人分了,就是想讓他們以為這馬場平時馬的數(shù)量不足,而不是多了。
    一切都很完美,就連兩次來負(fù)責(zé)考績的兵部來人都被他糊弄過去了。他一來到來人查看,就把馬放到草原上去,等人走了再趕回來。
    把馬變多難,把多的馬藏起來還不容易嗎?
    他在心里念了一千遍一萬遍,就等著這煎熬的日子終于可以不必過了,誰知道會突然降下一場大雪來!
    這大雪下了幾天幾夜,他們馬場本來人手就不夠養(yǎng)這么多馬的,那些兵監(jiān)視他們比幫他們要多的多,結(jié)果等大雪過去了,被棚子壓死的馬就有上千匹,再加上凍死的疫病的,足足有三千頭。
    他往年報上去只有五千頭不到,這一下死了三千,上面肯定是要來人檢查的!按照大楚律,損失戰(zhàn)馬超過三成的,他們這些主官都要被砍頭。
    除了趕緊毀尸滅跡,他實在是想不出更多辦法來。
    這原是很簡單的事,他報了四百的損,燒了馬尸,等那幾千匹馬的尸體燒完,就算有人要來查驗,他馬至少了四百匹,怎么也都對的上的,他一切都盤算的很好,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又一個好事精跳了出來,竟把他逼到了沒有路走的地步。
    那劉鵬潛進(jìn)來找他當(dāng)面對質(zhì),卻被馬場里塞得滿滿的馬嚇了一跳。他原本只是替別人養(yǎng)馬,到現(xiàn)在連扣留上官都不得不做了。
    左右都是死,不如拼一把!
    他給讓他養(yǎng)馬的那人遞了信,也說了消息怕是傳出去了,結(jié)果那人叫他把馬現(xiàn)在就轉(zhuǎn)出去。轉(zhuǎn)出去是容易,可是這靈原縣的縣令不知道哪里來的膽子,居然派了幾百個人日夜輪班堵著他們的主門,難道能把馬從他們眼皮子底下變沒了?
    這可是一萬匹馬啊!一萬匹!
    一軍的編制是三千騎兵,這一萬匹馬,足夠整出三個多軍了!
    如今,他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咬牙來點大的,不行就趁夜讓牧場里的兵丁把那一百多個雜兵殺了,先把馬送出去,再來個死不認(rèn)賬。
    結(jié)果,這汪志明第二天就又送了幾百個兵來!
    他今年是惡運連連,簡直就像是犯了什么霉神,惹了什么太歲啊!
    再這么下去,馬場的糧草和豆料就不夠了,上面是按上報的那五千匹馬做的儲備和補給。現(xiàn)在那人又不能再送東西來,門口有人堵著呢。
    再拖一會兒,難道要讓這些馬全都餓死?到時候是相送都送不出去了,送活馬容易,送馬尸?還是抹脖子比較快吧!
    媽的!早知道一開始就把這縣官連著那一百多兵都?xì)⒘耍?br/>
    馬場外,汪志明看著前方汾州馬場外圍那高高的圈欄,恨不得進(jìn)去一探究竟,看看那里面是不是如李茂所說的有一萬匹戰(zhàn)馬。
    若真有這么多,此番又沒有被發(fā)現(xiàn),他們靈原縣怕是不久后就要遭遇一場大禍。
    他安排了所有兵丁該巡邏和站崗的位置,分好了輪班,甚至還許諾馬上就調(diào)配人手給他們搭帳篷和生灶,務(wù)必時刻盯著馬場,一個人都不要放出來。若是有一兩個人出來,就抓起來,不要再送回去了。
    吩咐完一切,他留下兩個屬官,又點了三百兵丁,和盧默一起趕往羯人部落。
    盧默來的時候騎的馬,為了防止別人注意到他,他是只身入城的,把馬放在了城外一處灌木叢里。等他回去時,那馬居然還在,也讓盧默松了口氣。
    汪志明帶的人都是會騎馬的,汾州產(chǎn)馬,他也弄到了不少馬,三百人三百騎,帶著各種兵器,開始日夜不休的往草原出發(fā)。
    而此時,羯人部落已經(jīng)滅掉了三支漢人隊伍了。
    “李大人,怎么辦?”蘇魯克看著腳下死了一片的楚軍士兵。這一次足足有二十四人,部落里也有四人受了重傷。
    前幾波來巡查的楚軍士兵,蘇魯克和他們部族的牧民們還靠著“美酒”加“棍棒”的辦法全滅了幾次。而到了后來,大概是因為失蹤的楚軍士兵越來越多的緣故,派出來的都不是十二人而是二十四人的隊伍,也沒有那么容易被騙。
    這五天來,他們就滅掉了四十八人,最后一次更是硬碰硬拿下的。而他們整個部族不過就三百多人,再要來人,部族里所有的羯人都有危險。
    好在他們并不是人人都帶著李大人胳膊上的那種武器,不然恐怕就不是重傷四人,而是死傷無數(shù)了。
    李茂看著地上的楚軍,一咬牙:“我們拔營出發(fā),往靈原縣方向去。”
    “去漢人的地方?可是現(xiàn)在并不是拔營游牧的時候,只要是熟悉草原的人一看,就知道我們這不對勁……”
    “分開走!你們部族里不能戰(zhàn)斗之人去其他地方,我們帶著兵器往靈原縣走!不能給他們一鍋端了!”
    “這合適嗎?”蘇魯克一臉猶豫。
    “我們不能坐以待斃。這個方向派出去的斥候失蹤的這么多,只會讓敵人發(fā)現(xiàn)這里有問題,派的人也會越來越多。我們必須要轉(zhuǎn)移位置!”
    李茂看著蘇魯克和他身后的羯人小伙子們,努力說服他們。“我已經(jīng)向我們大楚的西軍和靈原縣的官員都送了信。西面會有軍隊派軍過來,南面也會有官兵接應(yīng)。”
    “那為什么不往西面走?”
    “西面來的肯定會比南面的官兵慢,我們只有往南走,盡量爭取時間,才能獲得一絲轉(zhuǎn)機。我算過,追殺我的楚軍不到五百人,我們和南兵匯合,尚有一拼的余地。而且,若是我們能先到大楚的地方,這些人就不敢輕舉妄動,可是要往西邊空曠無人的地方逃,萬一被抓住了,就全部都要被滅口了!”
    蘇魯克想了想,這李大人說的有理。只是整個部落三百多人,有一半是老弱婦孺,算上能戰(zhàn)斗的人,只有不到兩百。
    現(xiàn)在只能先妥善安排好不能跟著他們一起走的人了。
    蘇魯克吩咐自己的妻子領(lǐng)著部族里的老弱婦孺,帶著營帳、牛馬和其他所有的家當(dāng)往東邊更遠(yuǎn)一些的地方跑,若是遇見有其他的部族,就進(jìn)去投奔,先暫時躲避過這些漢人的耳目。
    而他則準(zhǔn)備帶著所有青壯年騎著馬,帶著弓,護(hù)著這位漢人大官去南面找漢人官兵。
    蘇魯克的妻子聽了吩咐沒有多話,帶著女人們就開始收拾營帳。而塔娜卻不同意父親的決定,奔到他的身前攔住他的去路。
    “爹,我要和你一起走!”塔娜抓著自己的長弓,“我的武藝不比男兒差,我的箭射的比部落的男人還要準(zhǔn),我是部落首領(lǐng)的女兒,為什么要跟著老弱婦孺一起去避難!”
    “不要任性!”蘇魯克瞪著女兒,“老人能傳承技藝,將我們羯人的歷史傳遞下去,婦人能生孩子,讓我們羯人薪火相傳;只要孩子還在,總有一天會長大,羯人就能再次壯大,你要保護(hù)這些重要的部族成員,怎么能跟著我一起去冒險?”
    “盧默還在南面,我要去……”
    啪!!
    李茂驚訝地看著蘇魯克給了塔娜一記耳光。他聽不懂羯語,完全不知道這對父母在吵什么,也就無從勸起,只能站在一旁傻傻的看著。
    平日里,蘇魯克對這個寶貝女兒連話都不會說重一分,如今就要分離,怎么舍得打她?
    “這么多年來,我和你娘從來都沒有后悔過只有你一個孩子。你雖然是女兒家,但是卻聰明能干,射箭騎馬全不差似男人。可是現(xiàn)在我卻很后悔……”蘇魯克一聲怒喝,看著捂著臉,露出不敢置信表情的女兒:
    “我若生的是兒子,就不會看著他如此兒女情長,為了心上人放棄整個部族的老幼而不顧!塔娜,你太讓我失望!”
    塔娜被父親的話訓(xùn)的又羞又愧,半點也沒有平時冷傲的樣子,倒像是任性被打了的小女孩一樣抽泣了起來。
    蘇魯克抓著她的手,一把把她推給自己的妻子。
    “我把她給你了。替我照顧好所有的老人和孩子們!”
    蘇魯克的妻子點了點頭,帶著接到命令準(zhǔn)備動身的老弱婦孺?zhèn)児蛳聛恚p手向上對著天空,朝男人們躬身磕了下去。
    這是羯人婦孺?zhèn)兯蛻?zhàn)士出征時的禮節(jié)。
    許多羯人因為戰(zhàn)爭或者其他的原因死在外面,就連尸體都被狼給吃了,再也不能受到他們的祭拜。所以羯人的男人們要是為了部族出去拼命之前,就會坦然地接受親人們的祭拜,因為這怕是最后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了。
    李茂看著這莊重的一幕,忽然間覺得自己既無能,又卑鄙。
    此事和這些羯人有什么關(guān)系呢?是,他是應(yīng)承了他們會解決草場的問題,讓他們以后都能安心在這塊土地上放牧,他甚至答應(yīng)了塔娜會讓皇帝賞賜他們,也會教他們?nèi)绾慰椩旖q衣。可這些若不是漢人先種的因,他們可以不必承受這種果的。
    若不是漢人要多養(yǎng)馬,草場是足夠他們放牧的。他們在承受不屬于他們該承受的困難,卻要為漢人去拼命。
    可若他要是再強一點,再聰明一點,說不定是不用做出任何犧牲的。
    若是他有父親的英勇善戰(zhàn),說不定能夠帶著這群羯人戰(zhàn)士一路殺回靈原縣去。他爹曾經(jīng)以三百步兵戰(zhàn)勝過胡人兩千的騎兵,若是有兩百羯人騎兵,怕更是不會怕這些藏頭露尾的楚軍逆賊。
    若他要是有他兄長的無雙智謀,他就能在這草原附近設(shè)下陷阱,教會這些羯人如何游擊,逐一破之,也能早日想出辦法,而不用困在此地,只能眼巴巴等著救援。
    因為他是李茂,李家勇不足才又疏的李老二,所以就連一個小小的汾州巡查差事,也做的一波三折,險象環(huán)生,現(xiàn)在更是要將這個不相關(guān)的部族卷入進(jìn)去,說不定還會造成無數(shù)個羯人家庭的家破人亡。
    這一支羯人部族,說不定數(shù)十年內(nèi)都要元氣大傷了。
    這本是漢人的事情,羯人何其無辜?
    就這一瞬間,李茂甚至已經(jīng)張開了口,想要那蘇魯克給他一匹馬,一些武器,他重傷的是腿,胳膊已經(jīng)好了很多,騎馬是不礙的,可以慢慢騎回去。
    他一個人在草原上目標(biāo)要小得多,說不定能避開那些楚軍,悄悄地回到大楚的疆域。
    他是這么想的,也就這么說了。
    蘇魯克和戰(zhàn)士們已經(jīng)受完了親人的禮,準(zhǔn)備出發(fā)了,卻聽見李茂提出給他一匹馬自己走的想法。他先是一怔,而后了然的大笑了幾聲,搖頭道:
    “莫非李大人覺得我們羯人此番九死一生,不忍心我們?nèi)ニ兔坷畲笕耍瑒e說五百個楚軍不一定能留下兩百羯人的好男兒,就算會把我們?nèi)細(xì)⒘耍@一趟我們也是要去的。”
    “李大人,按照草原的規(guī)矩,若有孤單的落難之人流落到你的部族,你就要收容他,保護(hù)他的安全。你是我們救回來的客人,若是在我們眼皮子底下被人害了,或是知道你有危險,還放你一個人出去,以后草原上就不會再有一個部族愿意在我們困難的時候收留我們。”
    “漢人可能覺得我們什么人都收留,實在是愚蠢至極。可這就是我們牧民的生存之道。”
    蘇魯克看著已經(jīng)怔愣住的李茂,接著說道:
    “更何況李大人你答應(yīng)了我們會幫我們拿回草場。這已經(jīng)不是我們一個部族的事情了,所有在草原上生存的羯人和其他游牧部族,都需要草場來維生。大人,我們不是為了你而戰(zhàn),而是為了我們自己的規(guī)矩和生存而戰(zhàn)。”
    “李大人,走吧,不要再猶豫了,你不也是在為了你們的規(guī)矩和生存而戰(zhàn)么?怎么能在出發(fā)的時候退縮呢?”
    蘇魯克遞給李茂一把彎刀。“拿著吧,男人的腰上怎么能不佩武器?”
    李茂被蘇魯克說的熱血沸騰,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感動在蕩氣回腸……
    蘇魯克說的對!他何嘗不是也在為著一個叫做“大楚”的巨型部族在戰(zhàn)斗?這個部族不但有老弱婦孺,更有他關(guān)心的一切。
    這個江山是他父親和先皇一起打下來的,大楚朝堂的政局是他兄長通過那么多年的努力才穩(wěn)定下來的,雖然御座上坐著的不是他們李家人,他也不是首領(lǐng),可是誰能說這個大楚沒有他們李家人的一部分?
    他是在為“大楚”而戰(zhàn),為了親人而戰(zhàn)!為了大楚的規(guī)矩而戰(zhàn)!
    攘外安夷。
    他也是李家人,他姓李,同樣流著李家的血!
    “好,拿刀來!”
    李茂一聲大喝,伸出右手就去接刀!
    “李大人,你怎么了!”
    “李大人!小心!”
    抓著刀跌倒在地的李茂呆若木雞,恨不得一輩子都不要起來了。
    媽的,羯人的刀怎么這么重!
    傷口崩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所以說,弱雞李,你就不要掙扎了,你們?nèi)_了煉獄模式,只有你點滿幸運值一直蹦跶,難道不該發(fā)揮幸運專長嗎?力量和智力什么的不適合你啦。
    小劇場:
    第二天,已經(jīng)跑到更遠(yuǎn)處的家丁桑依然沒有找到少爺。
    嗚嗚嗚,太夫人,我怕是不能回去了!少爺,你是用飛的嗎?
    此時,在他身后某個城鎮(zhèn)因為腿上不得不滯留一天的李銳。
    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