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我也明白了,為什么奶奶本帶我出村,還說要教我接陰。</br> 卻忽然將我甩下,一個人回村的真正原因!</br> 難道她出村之前,會不知道我爸是被害死的么?</br> 她當時都決定要和我離開一段時間,就說明她將重心都放在教我接陰上面!</br> 只是因為我爸被掘墳,才讓她匆匆回來!</br> 如果那時候我也知道了這件事情。</br> 必定會不顧一切,直接回村!</br> 將一切弄得水落石出,也要那個害我爸性命,掘我爸墳頭的人付出代價!</br> 我腦子嗡嗡作響,心頭更是無比壓抑。</br> 奶奶才繼續說道:“你爸的尸體,我注意到了,應該是在小柳河里面。”</br> “所以我一直不讓你回村,也叮囑過劉文三別讓你回來。你爸不是普通的豎尸,他看見你之后更是會成煞,你是他兒子,你要給他伸冤報仇的!”</br> “七七四十九天了,他入過一次葬,已經斷陰,現在他才成了單純的豎尸,沒有化煞的可能了。”</br> 我睜大了眼睛,眼眶都變得通紅。</br> 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br> 奶奶又嘆了口氣:“奶奶沒本事把他撈得起來。”</br> “村里頭其他人看見的,也當成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br> “奶奶反倒是覺得松口氣,這樣就沒人把閑話傳到你耳朵里頭,我也尋思,等到了日子你回來了,劉文三會一起來,再讓他撈一次尸。”</br> “奶奶,那三家人,分別是哪三家?”我聲音變得格外沙啞,打斷了奶奶的話。</br> 奶奶眉頭微皺,她沉默了一下道:“劉家,關家,王家。”</br> “劉家,是劉木匠那個劉家么?”我瞳孔緊縮了一下,問道。</br> 奶奶嗯了一聲,她才說道:“你爸當年和劉家是有過節的,當年劉木匠的媳婦是買來的女大學生,剛給他生了娃,你爸發現這件事兒了,報了警,之后那女人被解救出去了,娃子留下了。劉木匠因此做了幾年牢才出來,這事兒,在你出生之前,你不知道。”</br> 我心頭狂跳,問道:“那關家呢?”</br> “殺豬匠就姓關,當年他全家死的時候,他不到二十五歲,他老爹四十多歲出頭,在上頭還有個酒鬼爺爺,當年他們一家排斥那老頭子,將其趕出去了。“</br> “咱么家,和關家還是有舊怨的。”</br> “你爺爺修路,本來村頭小柳河外外那塊地,是關家老宅,他拆了那塊地當村口。”</br> 我臉色又變了變。</br> 這件事情,我是在爺爺的遺書上看過的,只是沒想到奶奶會提起。</br> 我沉默不語,在低頭思索。</br> 同時奶奶繼續說道:“殺豬匠一家死了之后,就只剩下那個老酒鬼了,之后大家都喊他老鰥夫,因為他鰥寡孤獨。”</br> “這老鰥夫早年的時候跟著軍閥掘墳挖墓,做過不少喪良心的事兒,膽子奇大無比,之后傷了一條腿,才進了小柳村落戶,也是因為他脾氣太暴躁,才被殺豬匠趕出去,也算是咎由自取。”</br> “只不過殺豬匠一家讓你媽給弄沒了,他就算是絕了后,是可能會報復的。”</br> 我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示意奶奶繼續說。</br> 這一次,奶奶就停頓了許久,她才輕聲嘆氣道:“至于這王家,就比較復雜了,你媽是王家收養的干女兒,也是他們的童養媳,之后讓你爸截了胡,不過,王家也是最沒可能的一家了。”</br> “為什么?”我聲音依舊很沙啞。</br> “因為王家只剩下一個人了,他們當年在本地,是赫赫有名的抬棺匠,有一次犯了忌諱,抬了不該抬的棺材,全家人都遭了災。”</br> “只剩下一個兒子還活著,那人早就成傻子了。”</br> “當年他們王家完蛋的時候,他才十五歲,你媽十八歲,都沒同過房。所以你爸才能截胡,你媽之后也去照顧過那個傻子很長時間,直到她去世。”</br> 聽到這里,我心臟狂跳。</br> 忽然覺得,我們這小柳村也算是藏龍臥虎了。</br> 殺豬匠關家,是跟軍閥干過事兒的惡徒。</br> 王家更是干抬棺匠的,我媽還是王家的童養媳!</br> 至于我爺爺,陰術先生羅忠良,也是聲名赫赫之輩!</br> 劉木匠那檔子事兒,反倒是不像是一回事兒。</br> 比起關家和王家來,壓根沒有相提并論的資格。</br> 只不過,我卻絲毫沒有輕視。</br> 人心比鬼惡,我爸戳穿劉木匠,讓他沒了老婆還坐牢,足夠讓他記恨一輩子。</br> 我也才明白,昨天劉木匠找我開涮的原因,絕不是因為我吃死人飯的回來,讓他覺得晦氣!</br> 而是因為他遷怒于我,不想看到我好過!</br> 更是明白,為啥當時我要撈尸,他會率先沖出來打我!</br> 他就是覺得我爸還不夠慘!想要他更慘一些!</br> 奶奶也沒有繼續說下去了。</br> 更沒有打斷我的思緒。</br> 我很快就將奶奶說的所有事情理順了一個思路。</br> 她懷疑的首先是劉木匠,因為當年我爸的報警而害人。</br> 以及關家的老鰥夫,他和我們家的仇怨就比較多,先是我爺爺逼著他們挪了宅子修路。</br> 當然這是給了錢的,也是對全村好。</br> 關家本來不同意,之后應允了,這梁子也是結下來了。</br> 再之后,殺豬匠一家人折在我媽手里頭。</br> 這算是抄家滅戶的仇,老鰥夫完全有殺我爸的理由!</br> 最后的王家,反倒是最不可能的。</br> 一個傻子,還有什么害人的本事?</br> 深吸了一口氣,我將自己的分析告訴了奶奶。</br> 奶奶連連點頭,說我考慮的都沒錯,只是現在想找到是誰家動的手,就比較麻煩,她一直沒調查到個結果。</br> 我說得等我爸的尸體被弄回家,我們才能有線索。</br> 得等我聯系一下劉文三,明天讓他來村里頭。</br> 其實我本不打算讓劉文三來,現在也是迫不得已了。</br> 我也需要他和陳瞎子的經驗,來幫我分辨這些事兒。</br> 我也必須將我爸的死弄個水落石出,才能去挖我爺爺,才能超度我媽。</br> 不然天知道那個人會整出來什么幺蛾子,忽然給我們來點兒事兒。</br> 也就在這時,奶奶忽然一拍大腿,道:“十六,我差點兒給耽擱了!你先別想那么多!把木箱子的家伙事兒裝好,跟奶奶去一次村尾巴,給那寡婦接陰!”</br> “這都三天了,遲一天,出一天事兒!她尸體還在家里頭躺著呢!”</br> 我臉色卻變了變,還打了個激靈。</br> “奶奶……咱們恐怕管不了那寡婦的事兒……她還有一口氣沒咽下去呢……我和陳叔,已經見過她了之前。”</br> 我剛說完。</br> 奶奶的臉色也變了變,她說:“咋可能啊!我去看過了啊,她肯定是死得不能再死了!”</br> “一尸兩命,臉都青了,還長了尸斑!咋可能還活著沒咽氣?”</br> 登時我就明白了。</br> 我奶奶,沒想到活尸這一茬!</br> 【作者有話說】</br> 感謝【七貓書友_120510110299】打賞的爆更撒花。加更送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