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只是兩個月左右的時間,但是我遭遇了這些事情。</br> 我現在不只是覺得,更是可以肯定,世間一切自有因果定數。</br> 就如同陳瞎子最初教會我,不會有鬼魂莫名其妙地纏上我。</br> 任何事情的發生,必定是有緣由的。</br> 更印合我之前做過那個夢,在掘開公路之前,我夢到爺爺在村口站著。</br> 最后路變了,他沒了,村口只掛著一件衣服。</br> 可是,村民們就算是得到了好的生活,新的風水,依舊變不了本心。</br> 便有了之后我挖開路。</br> 當然,這其中的關系更錯綜復雜,我對村民有怨念,覺得他們不配,同時我也必須要我爺爺身上的宅經殘頁。</br> 否則的話,我就破不了陽江之上那鐵牛的風水局。</br> 除此之外,這個夢也讓我的負擔更重了起來。</br> 我勉強伸手去拉床邊的木箱,從里頭將宅經翻了出來。</br> 我強行靜心下來,繼續看宅經的內容。</br> 鐵牛撞壩肯定是一個契機,會改變內陽市的風水。</br> 風水之變,如同無形的手,調撥著局中人的生死宿命。</br> 看似如今劉文三和陳瞎子,似乎能動到他們的人不多,一旦陽江風水變了,那就不一定了。</br> 就如同王家抬棺匠一族,都因為宅子變成兇宅滅口,這風水之說,決不能小覷。</br> 還有那討死狗的話,也很詭異。</br> 我必須要再三的謹慎!</br> 并且我也同樣堅信,就算一切都有命數,有預兆,可已經死了的人,怎么可能決定沒有死的人,他們的生死?</br> 更何況是被我和劉文三焚燒的討死狗?</br> 約莫兩個多小時后,馮志榮才匆匆進了病房,他面色有點兒蒼白,額頭上還有很多汗水。</br> 坐到病床邊上,他身體都有點兒控制不住地發抖,然后才顫巍巍地摸出來了一張整整齊齊疊著的紙。</br> 我瞳孔緊縮,這紙,果然是宅經的殘頁!</br> 趕緊將其接過來。</br> 馮志榮苦笑地說了句:“羅先生,你爺爺的尸體,可不好動啊,我就碰了一下,你爸那口棺材都震了起來,差點兒沒嚇死我,說來奇怪,這紙,是忽然從你爺爺身上掉下來的。”</br> 我沉默,心頭微嘆,讓馮志榮也別害怕,有時候太恐懼也有幻覺,我已經用定羅盤鎮住我爸的尸體了,他不會鬧什么問題的。</br> 等我仔細安排一下事情,出院之后,我就會找風水寶地安葬我爺爺和我爸。</br> 語罷,我便打開了這張紙,紙張的最上頭,有一行加粗的小字標題。</br> “萬里無山,其貴在水,擎傘之局,可聚三才!”</br> 其下便是一套簡筆畫,一條江水來去筆直,最開頭的發源處卻是一條橫江,周圍不停有小江小河灌入,中間卻是往來無阻隔。</br> 最頂頭的位置,則是一個略有弧形的橫截,兩側微微往里彎曲。</br> 那橫截之中也有水洞,畫著流水的波紋形象。</br> 這不就是指的是陽江大壩嗎!</br> 我心跳加速不少,果然,爺爺撕掉了宅經上最關鍵的一頁!</br> 要將這個秘密永遠帶入地下!</br> 我認認真真地看完了圖,再去看旁側的小字,其上的解釋,大概就是這擎傘的風水局,可匯聚天地人三才鐘靈之氣。頂頭傘水聚攏,主富貴悠久。</br> 當然,這風水局只是吻合陽江大壩的布局,并不是說這張圖就只陽江大壩,其余地方若是能建造同樣的風水局,也會有一樣的奇效。</br> 只不過令我眉頭微皺的是,這上面,也沒有鐵牛撞壩的風水局。</br> 我深吸了一口氣,將這張紙翻轉過來,果然,背后還有內容!</br> 這背后的內容,就是添畫上去的了,本來應該只是一張空白的紙張,卻畫上了一條傘水之江,在江旁有一座倒塌的山,山只是倒塌了一角,那一角之中有一頭牛撞了出來,同時還有一些小人,漂浮在水上。</br> 這張圖,畫的就是陽江和內陽山!以及鐵牛!</br> 在那大壩之處,還能看到后方修建了很多水渠,水流溢出。</br> 旁邊則是爺爺的字跡。</br> “陽江之三才水,聚之可惜,不如放與村田,造福萬家。”</br> “奈何兵荒馬亂之年事物駁雜,某閥求我入其麾下做個看事先生,我以身體不便,性格不符為由拒絕,其下卻還有一堪輿大師,看出我之所想,水溺上千俘軍,葬入內陽山中,封死內陽山之風水。”</br> “內陽山是望江小龍,卻隱含在內陽市大龍之上,小龍枯死當引起內陽變動,或是毀廟,或是滅族,或是時刻亡人之命。”</br> “破局當拽牛破山,而若破山,地龍脈恢復,鐵牛卻將破三才之水,陽江風水大局將消散,重歸貧困。才水成災傷及萬千性命。”</br> “我本有心解之,奈何孫兒生死不定,小柳村之局亦是害村民之命,我也未曾想出破解鐵牛之法,只得救孫救村,投地做基。”</br> 這一段話寫得工整,分明是爺爺決定好了做地基的時候寫出來的。</br> 再往下便是有一小段潦草的話,不再是筆寫,而是血跡。</br> 最后的是血書!</br> “我命將隕之時,有奇想,鐵牛為怨尸之匯聚,俘軍為陽江兒郎,兒郎慘死,無人問津,才頂牛撞壩!此乃其怨氣沖天之相!或無從覓其家人,便以陽江萬家做家,撈千尸上岸供奉!強破其怨,鐵牛沉底,此局以人破風水,人定勝天!那堪輿大師斷然料想不到!”</br> “怎奈我已在地底,不知何年,重見天日……”</br> “羅忠良絕筆。”</br> 我死死地看著這最后的一段話,身體都激動地顫抖起來。</br> “以人破風水,人定勝天!”</br> 不管那堪輿大師是誰,用這種方式來對我爺爺,其實也就是殺人誅心。</br> 他讓我爺爺知道,遲早有天內陽市會出事,不管是內陽山,還是破解內陽山之后的陽江大壩。</br> 甚至他放好鐵牛,就是等著爺爺去破局!</br> 他肯定我爺爺破了一局,卻無法破第二局!</br> 讓我爺爺懊悔致死,或者再去求他們。</br> 可就如同我爺爺說的,以人破風水,人定勝天!</br> 那人覺得,怨氣沖天的鐵牛撞壩,無人可攔。</br> 可若是破解了那些浮尸的怨氣,將其供奉,送去投胎,誰來頂牛?!</br> 饒是鐵牛有撞壩之心,也無力再浮于水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