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xiàn)在不想回答你這些問題。”閉上了眼,我聲音更沙啞地說了句:“我感激你這幾次出警幫忙,但這件事情,你插不了手?!?lt;/br> 徐詩雨卻抿著嘴,又說了一句:“你得回答我,因為那王家傻子,已經(jīng)死了!他本不應(yīng)該能出現(xiàn)在你身后的?!?lt;/br> 徐詩雨的話,卻讓我心頭大驚。</br> “他是怎么死的?”</br> 我猛地睜開眼,直直地看著徐詩雨的雙眼。</br> 徐詩雨并沒有躲閃,她眼中復(fù)雜,還有幾分哀傷。</br> “他不是清晨被我們的人帶走么?那時候出的問題。我一直留在你家里,什么地方都沒去,也不知道局里面發(fā)生過什么?!?lt;/br> “帶他回去的警車,在路上出車禍了,我的幾個師兄和同事都受了傷?!?lt;/br> “車被人追尾,車門都被撞爛了,王家傻子受傷最重,是不可能活下來的重傷?!?lt;/br> “一個師兄親眼看見,那傻子從車里頭爬了起來,跑了出去。”</br> “那里是一截山邊的路,旁邊就是垂直的懸崖,他掉下去了?!?lt;/br> 我瞳孔緊縮,心頭更是惡寒。</br> 徐詩雨才繼續(xù)說道:“所以他根本不可能來傷你,我一直都覺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不然的話,這世上難道還有長相一模一樣的人?”</br> “還是世上真的有鬼?”</br> “你說廖寡婦還有一口氣,最后陳大同,李芳玉,還有她死在院子里,我有很多迷惑不解的地方,可人有一口氣,那不就是還沒死嗎?”</br> “你說你媽死了,她卻走著出來,看上去也那么兇,那么詭異……”</br> “這世上,真的有鬼么?”</br> 徐詩雨茫然地看著我,她又重復(fù)問了一遍。</br> 我沉默了許久,才回答道:“有鬼與否,自在每個人的見識,我應(yīng)該見過不少鬼祟,也見過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lt;/br> “至于廖寡婦那最后一口氣,是她死而不咽的氣,這種不是鬼,她是活尸。咽氣就會倒下的死人?!?lt;/br> 徐詩雨的眼中,卻還是更多的不解。</br> 我心里頭清楚,在我家村子里頭看到的這么多事情,已經(jīng)讓她對于她本身理解到的世界觀,有了極大的沖突,還有警車遭遇的車禍,王家傻子應(yīng)該死,卻又再出現(xiàn)。</br> 這對于她來說,都無法解釋。</br> 可于我來說,擔(dān)憂便是更多,我更怕他對我媽能做什么了。</br> 他也那么詭異,兇煞,死了之后天知道變成什么鬼東西?活尸還是血煞?</br> 思緒更是煩亂的時候,徐詩雨深吸了一口氣,她點了點頭,說道:“羅十六,你解釋的我不明白,可已經(jīng)很清楚了,謝謝?!?lt;/br> “不過你的身體,的確撐不住你回去,你下不了病床。”</br> “我把我知道的早就和局里面說過,他們覺得這其中的事情有蹊蹺,可能王家傻子不是那么重的傷勢,逃了出去,此刻你們小柳村應(yīng)該是里三層外三層的警車和警犬,王家傻子手里頭有兩條人命,算是惡性殺人兇手,還偷襲攻擊了你,更是重傷害故意殺人,你差點兒就沒命了。”</br> “這種惡性案件,上面很重視,他已經(jīng)被通緝了。你現(xiàn)在回村除了被盤問,不會有任何用處。”</br> “你還是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幫你,比如回你家村子去看看,這都是小事?!?lt;/br> 徐詩雨這番話說完,我總算也才冷靜下來許多。</br> 也就在這時,病房門又被推開了。</br> 劉文三和陳瞎子他們壓根就沒走,陳瞎子又說了句:“十六,如果說,那傻子死了的話,他就更不可能是你媽的對手了,他剛死,根本比不過你媽?!?lt;/br> “如果他真有本事,就不會跑,我們?nèi)嫉盟??!毙煸娪昱ゎ^,她神色有些不自然。</br> 我沉默了一下,然后才說麻煩徐詩雨去村里頭幫我看看我家里的情況,我奶奶怎么樣了。</br> 這會兒,他們?nèi)擞诌M屋了。</br> 開口的反倒是馮志榮,他告訴我,我奶奶已經(jīng)被接出小柳村了,他安排住在馮家的院子里頭。</br> 至于我爸和我爺爺?shù)墓撞?,還有陳瞎子女兒孫子的棺木,也都被他安排人接出來,放在了馮家。</br> 當時我排馮保和馮軍去守著那老鰥夫,那人卻很厲害。</br> 那么多人都守不住,還讓他跳小柳河逃了。</br> 他也擔(dān)心出什么問題,索性做了這些安排。</br> 我心頭這才松了口氣。</br> 徐詩雨也不再多說別的,就告訴我,既然我醒了,她也就先回去了,要我有什么事情,可以給她發(fā)微信。</br> 我猶豫了一下,和她說了個剛才的態(tài)度抱歉。</br> 徐詩雨笑了笑,說沒關(guān)系,然后離開了病房。</br> 此刻何采兒卻帶著大夫和護士進來,又亂七八糟地給我做了一大堆的檢查。</br> 大夫最后還呵斥了我一頓,讓我不要情緒那么激動,要注意身體的療養(yǎng)一類的,不然會造成終生殘疾。</br> 我心緒總算平穩(wěn)了下來,事至如今,我也只能夠期盼我媽沒別的事了。</br> 陳瞎子說得也很對。</br> 更何況我媽是二十年的母煞,陳瞎子和劉文三,甚至是狼獒,連個照面的本事都沒有。</br> 好歹在廖寡婦這血煞前,還能出手呢。</br> 王家傻子肯定不是他對手!</br> 我得趕緊恢復(fù)過來,再想辦法。</br> 只是陳瞎子不是我媽的對手,送不走她,這事兒就太麻煩了。</br> 思緒煩亂之間,疲憊和困意上了心頭,我迷迷糊糊又睡了一覺。</br> 結(jié)果我又做了噩夢。</br> 這一次關(guān)于我媽的事兒倒是沒了,我重復(fù)夢見的,又是江堤大壩被鐵牛撞斷之后的人間慘劇。</br> 以及陳瞎子,還有何采兒都不得好死……</br> 最后劉文三也死在了陽江上頭,被水尸鬼掏了心。</br> 被這噩夢嚇醒,再醒過來的時候,病房里頭只有一個晦暗的臺燈。</br> 所有人都不在,我手上被打了點滴,倒也不覺得饑渴,只是依舊很虛弱。</br> 枕頭旁邊,我的手機一直在充電,我發(fā)現(xiàn)木箱子也在那里放著。</br> 摸過來手機,我撥通了馮志榮的電話。</br> 那邊他略有緊張,問我有什么事兒突然找他?</br> 我告訴馮志榮,讓他在我爺爺?shù)氖w上找一樣?xùn)|西,應(yīng)該是一張或者兩張紙,上頭有很多圖案或者拗口的風(fēng)水古文,讓他現(xiàn)在就給我送過來。</br> 并且我叮囑他,這件事情很重要,關(guān)乎很多人的命!切莫讓別人知道,只能他自己去找,自己來送!</br> 說完之后,我就掛斷了電話。</br> 我左手死死地攥著床單。</br> 擔(dān)憂的不只是陽江中的那頭鐵牛。</br> 還有這重復(fù)兩次,劉文三,陳瞎子,何采兒在我夢中的慘死。</br> 之前,在我和劉文三解決馬寶忠的時候,他臨死之前就說過一句話。</br> 當時他對劉文三說:“你老婆上吊,瞎子溺水后,就是你身亡之日,你無子絕后,無人送終,只能來馬山義莊?!?lt;/br> 至于他也要對我說話,結(jié)果沒等說完就咽了氣。</br> 這討死狗說的話都很準……我本都快忘了這件事情了,這夢卻讓我驚想起來。</br> 我怕它應(yīng)驗,成了真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