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和爺爺說過，要帶羅陰婆回來，爺爺應允過的。”顧若琳明顯臉色有幾分不自然。</br> 那男人揮了揮袖子，又冷漠地瞥了我一眼，說道：“不要亂說不該說的話，也不要想著蒙騙若琳，你得罪不起顧家。”</br> 話音落下，他直接就進了院門。</br> “羅陰婆……劉先生……不好意思了，我大哥性格不太好，大伯剛去世，他脾氣也比較急躁。”</br> 顧若琳歉意無比地給我和劉文三道了歉。</br> 劉文三笑瞇瞇地說了句：“不知者無罪，我和十六也不是那么小氣的人。”</br> 我也點了點頭說沒事兒。</br> 顧若琳明顯松了口氣，她又小心翼翼地問道：“羅陰婆，正宅有什么問題嗎？”</br> “這宅子，當年也是爺爺請了一個風水先生尋覓的好地方，說的是依山傍水，望江出龍，顧家會兒孫滿堂，開枝散葉，生意也會越來越興旺。”</br> “只是說我爺爺比較相信風水，再加上認識了新的風水先生，才想著修風水宅，再加固一些顧家的風水。”我深吸了一口氣，卻緊皺著眉頭。</br> 然后我才指了指宅院靠著后山那處黃土山石，說道：“顧家的正宅，的確是一個好地方，當然，前提要在青山綠水。陽江雖然淹死人多，但是開陽大江，貨船通運，算得上是綠水好江。可這山卻算不得好山。”</br> “有一個詞叫做窮山，窮山出陰邪，從窮山上刮過的風，都是惡風！顧家背后這塊山地上，寸草不生，露出黃土巖石，正好應了窮山兩字。”</br> “有這樣的山勢，顧家又怎么可能藏風納氣？沒有斷子絕孫，就已經是好運了……”</br> 這一番話，完全是我下意識說出來的。</br> 宅經里有很清晰的解釋，山水之勢我也感覺是風水最入門的基礎……</br> 顧若琳的臉卻變得白了，支支吾吾，似乎有口難言。</br> “可……李先生沒說這個問題……他說我們顧家風水極好，只是運氣不好，招惹了小人……只要改建一處風水宅，加固正宅的風水，就一定能夠讓厄運退散，家業再次興旺。”</br> 最終，顧若琳還是小心翼翼地說了這樣一番話。</br> 劉文三笑呵呵地說了句：“顧小姐你也別先想那么多，十六只是說顧家的問題，說不定那個李先生和老爺子說過了呢？又或者，在新建風水宅上面，給顧家修復了這個毛病？不用太擔心。”</br> 說話間，劉文三還對我使了個眼色。</br> 我也反應過來，自己可能說的太直接了。</br> 趕緊點了點頭：“對，對……這也算不上什么大問題，顧小姐你別太擔憂。”</br> 總算，顧若琳的臉色緩和了幾分。</br> 她領著我們進了宅門。</br> 路過大院，的確是地勢平坦，只是說一仰頭就看見那處光禿禿的山石，令人心頭有幾分壓抑和不舒服。</br> 過了大院，就是正堂屋，里頭已經擺放了幾張桌案，顧家的仆人正在端上一些吃食點心。</br> 明顯是午宴之前的準備。</br> 當頭最中心的一桌龍鳳雕刻的實木方桌旁，坐著個體態偏胖的老爺子，應該就是顧若琳的爺爺，顧老爺子了。</br> 他旁邊還有一個瘦高瘦高，穿著一身唐裝的中年人，頭發漆黑短寸，帶著一副金絲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的模樣。</br> “依山聚水不見龍，莫過白居，不如坐高山望遠水，老爺子，相信你也應該明白這道理吧？”</br> “風水宅建好之后，以宅之吉，供顧家之所需，福澤后代，你也可以居進去，延年益壽，坐看顧家開枝散葉，子孫滿堂。”</br> “德賢先生此言絕妙！老朽也深諳其中道理啊！”顧老爺子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明顯是這番話對他很受用。</br> 顧若琳輕聲告訴我，那男人就是風水師李德賢，也是開陽市風水界有名的人物。</br> 解釋完，她就笑容滿面，喊了一句爺爺，又沖著我和劉文三介紹：“這位是陽江撈尸人劉先生，這位是羅陰婆。”</br> 顧老爺子抬頭看向我和劉文三，他臉上笑容不減。</br> “劉文三劉先生，久聞不如見面，羅陰婆，也要感謝你替我顧家找到害了開山的兇手。”</br> 顧老爺子站起身，與我和劉文三握了握手。</br> 我倒是覺得顧老爺子要比剛才那顧若琳的大哥好相處不少。</br> 至少看上去，人很和善。</br> “老爺子無需多謝，我也是巧合。”我也回應了一個笑容。</br> 劉文三也笑呵呵地打了個招呼。</br> “兩位請坐，羅陰婆，若琳說你也懂風水之術，還所知不少，不知道你對我顧家的風水，有什么看法？”我剛坐下，心頭就微微一凜。</br> 顧老爺子這樣問，那我是直說，還是委婉？</br> 可我也不太會委婉啊……</br> 與此同時，那李德賢也笑著開口：“羅陰婆但說無妨，我也好奇，接陰生和撈尸的下九流，也會勘風水，對于風水之術能有多少見解。”“即便是說錯了也不要緊，年輕人應該好學，顧老爺子不介意，我也能幫你指點兩分。”</br> “……”</br> 本來我對著李德賢沒啥惡感，還覺得遇到個懂風水的先生，能不能到時候聊兩句，說不定對我理解宅經有幫助。</br> 結果他開口就先踩我一腳，說我和劉文三是下九流？還不介意我說錯……</br> 我心里頭就不怎么舒服了。</br> 同樣我也覺得，這李德賢的攻擊性有點兒強。</br> 我不過是顧若琳叫來，看看風水，也就是走走過場，不會給他造成什么威脅。</br> 顧家也不可能聽我的話去改風水宅。</br> 何必出口傷人呢？</br> 顧老爺子還是笑瞇瞇的表情，也不多說什么。</br> 只是讓顧若琳給我和劉文三倒了茶。</br> 我深吸了一口氣，目光也投向了李德賢，說道：“李先生有什么看法？我是個小輩，斷然也沒有先說的道理，也怕說錯了，可否請李先生先說幾句，也當我這個晚輩請教？”</br> 李德賢的眼神不由得一亮，他笑呵呵地點了點頭。</br> “不錯不錯，現在的年輕人，都是好高騖遠！羅陰婆算是有幾分自知之明的。”</br> “我也愿意指點你兩句。”</br> “顧老爺子，咱們就往前挪幾步，剛好我還有幾分對正宅修改的建議，也一并說了如何？”</br> 顧若琳投以我一個抱歉的目光。</br> 我笑了笑，也沒多說什么。</br> 這又怪不得顧若琳。</br> 如果李德賢真的是高手，那我聽他說，也算是能學到東西。</br> 被說幾句不懂風水，也就沒什么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