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發生的都太快了,而且這打斗,壓根沒有我插手的可能。</br> 陳瞎子也不過是一刀一棍,開局就被打飛了鍘鬼刀和哭喪棒,沒了入場的能力,完全就是柳昱咒和“張爾”的拼斗,如今也是柳昱咒落敗。</br> “收回地相堪輿的傳承之物,拿回惡尸丹,陰陽先生只需要第二十六代,下一世你再投胎吧。”</br> 張爾揚起手,手中的硯臺朝著我頭上狠狠砸來。</br> 我自然也不可能坐以待斃。</br> 胸中已然升起決然拼死之心,我也顧不得其他,直接取出定羅盤,要鎮張爾!</br> 即便是這可能讓定羅盤直接碎了,我也在所不惜!</br> 張爾臉色陡然一變,他速度更快,冷喝道:“好個不肖子孫!討死!”</br> 也就在這時,我覺得胸口一晃,好似有只手在胸口劃過。</br> 下一刻,一道幽冷的青色閃過,幾根釘子,悄無聲息地扎在了張爾的胸口……</br> 張爾的身體忽然一下子定住了,一動不動……</br> 我瞬間就認出來,那釘子不正是我開李陰陽棺材的時候,拔下來的長釘么?</br> 因為我釘不回去,所以帶在了身上!</br> 那青色,是楊青山在幫手?!</br> 雷聲更大,雨水更大,閃電更是接連劃過好幾道,讓整個院子都透著白光。</br> 前一刻,我們都已然被逼至絕路,這都還不是李陰陽的真身,只是一個撞祟的張爾,就將我們打得幾乎無還手之力。</br> 我甚至覺得,楊青山恐怕都很難對付現在的張爾,他是在旁邊等機會嗎?知曉我身上有可以克制的東西?甚至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這東西能克制李陰陽。</br> 我胸口上下起伏,呼吸也格外地急促。</br> 柳昱咒本來跪倒在地上,吐血不止,忽而重重一聲悶響,他轉而成了翻倒在地上,仰面朝天,胸口的衣服卻被拉開了一個大口子……</br> 他面色憤怒,嘶吼了一聲楊青山,便又溢出一口鮮血,整個人都萎靡下來。</br> “村外有人在看戲,那一道祭阡陌的符不夠,我去補之,你們好自衡量,暫且不是那惡尸對手,就不要強行動手,這兩顆尸丹,我暫且收走了。”</br> 聲音在耳邊回蕩,我隱約看見雨水之中有人,只不過視線太過模糊,聲音消失不見的時候,人影也不見了蹤跡。</br> 我能肯定出手的是楊青山,可他說村外有人在看戲,那是誰?</br> 陡然間我就想到了三個字……</br> “袁化邵……”</br> 顧不得其它,我先從張爾手中奪下來了那硯臺,本來想要扒下來他身上的唐裝,可釘子又被釘在唐裝上,我怕出其他變故,不敢直接脫,快速取出來了接陰用的匕首,劃拉幾下,將整個唐裝劃破成了碎片,再從張爾身上扒下來,那幾個釘子我沒碰,同樣我也摘下來了張爾頭頂的帽子。</br> 做完這一切之后,我也不曉得張爾能不能恢復。</br> 只不過我又發現,張爾下面的衣服,竟然穿著的是那件血衣!</br> 其上滿是猙獰的手印,尤其是在雨水中,好似血水不停滴落一樣。</br> 忽而,張爾猛地抬起頭來,他竟然動了!</br> 撞祟還沒有被終止?</br> 可他怎么動的?</br> 砰!張爾一巴掌拍中我的胸口,那劇痛的感覺,幾乎讓我覺得胸腹快被打穿,同時他一拽我身上的唐裝,硬生生扯下來半片,我大驚失色,強忍著劇痛,一把抓住了唐裝之中的金算盤,往外一抽。</br> 張爾再次踏步往前,又是一腳朝著我腰腹踹來。</br> 我有了防備,哪兒會坐以待斃?反之一腳踹回去,不過他這力氣著實大得驚人,我只覺得腳踝劇痛,像是斷了一般。</br> 就在這時,忽然雨水之中一道影子閃過,砰的一聲悶響,還有骨頭斷裂的聲音。</br> 張爾猛噴出一口鮮血,直接被打得趔趄前沖,撲倒在了地上。</br> 這動手的人,赫然是剛才力竭的陳瞎子。</br> 他手持哭喪棒,喘息不已,灰白色的眼珠子里都透著幾分血紅。</br> 而張爾和我撲身而過的同時,卻撞在我的右臂上,將另外半片唐裝拽了下來,他竟沒有停下,拖著一片濺射的鮮血和重創的身體,沖至我身后。</br> 從側面直接跑向院門,朝著外頭狂奔而去。我面色再一次變了,剛才要奪回來金算盤,我就順手將定羅盤裝起來,就在另外半片唐裝里頭,其中還包括了天干硯……</br> 我拔腿也朝著外面追去,陳瞎子的聲音喘息而又疲憊,喊了我一聲停下,我哪兒敢停?</br> 李陰陽的撞祟沒有終止,我這一停,張爾帶走了天干硯和定羅盤,我們不只是虧大了,他有了定羅盤,實力還會更可怕。</br> 只不過追出去幾步之后,剛跑到院子外頭,我除卻了剛才胸口裂開似的疼痛,肺部還有一陣火辣辣的劇痛傳來。</br> 我跪倒在地上,用力地咳嗽,吐出來一口黑漆漆的血。</br> 雨水浸濕了渾身,我咳得都快視線模糊了。</br> 再等我抬起頭來的時候,哪兒還看得到張爾的影子?</br> 我狠狠一拳頭砸在了地上,濺起一片水花,疼痛卻幾乎要麻木。</br> 后方逐漸傳來腳步聲,我艱難地回過頭,走出來的正是陳瞎子,他攙扶著柳昱咒,哭喪棒當做了拐杖。</br> 陳瞎子也是前所未有的狼狽,他聲音沙啞:“不要再追,追上了也沒用,你不是他的對手。”</br> “本不應該這樣的……”我更為艱難,語氣中都是懊悔。</br> “不是你計算有錯,而是李陰陽的厲害,我們都沒見識過。還有楊青山……陳叔本以為他會早些出手,兩個出道的道士,他還是青尸,怎么也能克制一下撞祟的張爾……他卻沒動……”</br> “剛才他說的你聽得明白吧?外頭有人在看戲,他被牽制了,也就是剛才我們快不行了,他才來幫忙,又馬上離開……”</br> 陳瞎子一番話飛速無比。</br> 我面色更加蒼白,看戲,牽制?</br> 袁化邵要李陰陽,所以就不讓我們先碰李陰陽?</br> 我強忍著從地上爬起來,趔趄的朝著村口的位置跑去。</br> 雨水在這期間停了下來。</br> 月光仿佛明亮了很多。</br> 我腳下的速度很快,疼痛是徹底的麻木了,昏厥感一直傳來,我強忍著讓意識清醒。</br> 好不容易我沖到了村口。</br> 眼前的一幕,卻讓我睚眥欲裂。</br> 【作者有話說】</br> 第三更結束!明天繼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